东非裂谷,雷闪电鸣。
六谷合团,唯独东非处的天气异样,像是要遭受恶劣的风,连平时的灯火通明都没有,这雷像是要谁的命似的。
东非有一家小店,名叫‘又来’,意识是想吃你来了,下次你又会来了,这里不仅有吃酒、叙旧的人,更有个说书人很是出名,讲的故事,那叫一个精彩,当然,也不全是因为故事,而是这里住一晚只要三文钱,过了那些赶路人一个落脚处,桌子围绕的都是一夜就要萍水相逢的人,他们固然珍惜,毕竟,这次见了,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了。
须臾,‘又来’的说书先生,身穿一套文人服饰,脸则画得粉白粉白的,双手缩进袖子了,很多人都以为他是有看头才扮丑,毕竟,这样能吸引看客,银子也多,实则不然,这是为了保命的方法,小店的说书先生可不止他一个,所以说的故事也多,其中的真真假假包括富人家的后院、宗门弟子的错杀、更甚能窥探天机,万一,被神索命可就不好了,只要把脸遮严实了,这杀机就落不到头上。
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日咱们便来说说那妖王沈河霜。”此言一出,本地人满堂皆惊,毕竟这妖王可是个禁忌话题,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啊,而过路人则一脸好奇,这有甚可怕?为何如此胆怯,东非人也不过如此。
“说书的,快讲讲,这妖王究竟是何来历?”有好事者忍不住开口问道。
说书先生故弄玄虚地抚了抚胡须,悠悠道:“这妖王啊,那可是来头不小,是咱们东非唯一一位自小就能拥有灵体的人,仙者路过她家门的前几日,突发洪灾、难民抢夺食物,本以为这局破不了,结果被一位小女孩救下,仙者就问了,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说我无名,仙者一听便觉得坏大事,怎么能无名?便找到她父母,取字沈河霜,从那日日起,东非的洪灾减退,更不知道从哪来的粮食度过难日。”
说书先生故意停顿一下,给大家一个消化的时间,过路人听得津津有味,东非人则面露恐惧。
说书先生轻抿一口茶,接着道:“这沈河霜自幼便天赋异禀,十二岁那年便能呼风唤雨、掌控雷电,仙者见了,都惊为天人,直言此女日后必成大器!”
有位汉子喝茶,犹豫着,还是怀疑道:“她不是人吗?怎么会成妖,这个故事莫不是你编的?”
说书先生展开他的扇子,一副神点高人的模样,悠着道:“这位小兄弟莫急,且听我细说嘛,这沈河霜当然是人了,东非有这位天赋异禀的修真者传去后,各大宗门都等着她长大,她去临魂宗试炼,已经通过了,就等待第五日去进宗门,可就在前一夜,一户人家的孩子哭闹不止,又邪祟夺命,她只能拨剑守护,谁能想到,这婴儿居然是前妖王假扮,在她出剑时,这婴儿的元神出窍迎了上来,而她也染上了妖气,体内的金丹,有一半是妖丹,空了五百年的妖王位,又重新被人登上。”
“前妖王?”有人疑惑道,“他不是已经被诛杀了吗?”
说书先生摇头叹息道:“唉,这前妖王虽被诛杀,可他的元神不灭,一直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如今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假扮婴儿,引沈河霜入局,可怜这姑娘,竟成了前妖王的替罪羊!”
百姓又问:“那为何她还能成为妖王?”
说书先生晃着扇子,悠悠道:“前妖王本就是半妖之体,体内有一半妖丹,而沈河霜在诛杀前妖王时,不慎被他的元神附体,妖丹与她的金丹融合,她自然就成了妖王。”
那位汉子又问:“就这么简单?”
说书先生故作高深地抚了抚胡须:“简单?这其中的曲折离奇,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旁边的妇人听得津津有味,也问出心中话::“那为何你们东非会怕她?那么憎恨她,我可是听闻,你们写的话本里的坏人都用她来当。”
说书先生叹了口气:“因为前妖王乃东非祸害,人人得而诛之,如今沈河霜成了妖王,东非人自然恨她入骨。”
“也说不通啊,你们东非为何不把她杀了?”有人提出质疑。
说书先生摇着扇子,悠悠道:“这沈河霜如今已是妖王之尊,实力强大无比,东非众人又如何杀得了她?”
旁边一桌的过路人忍不住开口:“可这妖王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说书先生斜睨了一眼过路人,压低声音道:“妖性难改,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大开杀戒?更何况,她曾经有失手过,就连她的父母也被她害死了,还有她的竹马,现在天天带人想追杀她,这位女人虽天赋异禀,可说到底还是太傲娇了,若当年没有留下救婴儿,早是临魂宗的弟子之首了,如今落得这个下场能怪谁,还不是怪她自己自以为是!”
“啧啧啧,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有人惋惜道。
说书先生饮了口茶,又道:“只可惜啊,她本是东非人的希望,如今却成了东非的噩梦。”
一个老叟开口:“这孩子也是够可怜的,好不容易就要登顶了,却从顶处落入深渊。”
说书先生唏嘘道:“是啊,可惜了这么个好苗子,如今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还不足奇,更奇的是她那把剑的名字,听了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难以形容……”
“小二,我要一碗清汤面。”一位靠窗浅绿衣女子突然道。
店小二应声而去,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便端了上来,放在女子面前,女子拿起筷子,夹起一缕面条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这女子不像旁人听得那般津津有味,也不像本地人露出胆怯神情,而是平静享受着这碗清汤面,眼里全是猜疑这碗汤面有没有用玉米作为铺垫,反正,一看,就不是来听故事的人。
说书先生斜眼瞥向那浅绿衣女子,见她自顾自吃着面,对他的故事充耳不闻,心中不免有些不悦,停下说书,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斜眼打量着女子。
说书先生忍了一会,见女子没反应,便道:“姑娘似乎对在下讲的并不感兴趣啊。”
浅绿衣女子头也不抬,继续吃着面,声音清脆道:“听故事哪有吃东西重要,肚子饿得咕咕叫,哪有心思听故事。”
说书先生眉头微皱,站起身来走到女子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姑娘此言差矣,这故事里可藏着不少道理呢。”
女子抬头看向说书先生,眼神清澈如水,语气淡然道:“道理?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至于故事里的道理,还是留给有缘人吧。”
说书先生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愤愤地甩了甩袖子,回到座位上,拿起扇子继续说书,只是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不管这沈河霜曾经是多么令人惊艳的天才,终究是太过自负,落得这般下场也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浅绿衣女子,听见此话愣了下,对,他说得不错。
她沈河霜就是太自负了,才会沦落这个下场。
可当时推她上位的人,也是东非百姓,说什么为了人间平安。
上去之后呢?
说她是杀人不眨眼的妖王,要取女子的皮啦、男子的血啦、还有阳气阴气这些,就连宗门弟子最高的试炼也是打死她。
说什么成仙啊、入仙界啊、从此不用愁啦,都是为了她登上妖王位,好为他们用命去拼,她哪知道人心啊…
结果呢?她的命成了他们手中的玩物,想取就取,想放就放,而他们则坐享其成,好不自在。
人通常都是这样的,得不到位置或事物,就想着怂恿别人去打、去抢、去杀、去争个头破血流,依旧还是两手空空他们心里才会有一些安慰,看吧,也不过如此,甚至比我还差了一点,都夺不到,更别遑论我们这些手无寸铁之人。
反而,得到了位置或事物,也不见得有多好,想要的更多,有了这个,想要那个,有了那个,想要另一个,永远都不会满足,就算满足了,下一个目标就是教人伤害人,要是不这样做,我就联合其他人来害你。
人心就是这样,欲壑难填,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哪里会管什么道义道德,只顾自己,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可当有人成功了,心里的嫉妒、怨恨、诋毁通通涌上心头,想的不是终于有人登位平定人妖关系了,而是,这个成功的人怎么是个女人?她也配?莫不是和什么妖做了什么不好的勾当,才得到妖力?按理也应该是个男人当才对,都没有流过血,凭什么当王?
沈河霜想起刚当上妖王那一年,她为了人妖和平,为了意见,到处去询问意见,一会这个说这样,一会那个说那样,一会这个又要打,一会那个又要杀,最后想打她、杀她,后面她想通了,问来问去,不若自己来,别人不满意就不满意吧,只要不再出人命就好。
后来呢?大家不满意了,说她偏心,说她不配,说她昏庸,说她残暴,说她把人间弄得一团糟,甚至还有的说她根本不是妖王,只是凑巧得到了妖力罢了。
那段时间,沈河霜真的累极了,世间万物都有它的运行规律,东非的百姓们偏要逞能,又偏要去干涉,出了事,反倒要怪罪于她。
沈河霜知道,她是人间的妖王,若是想获得人心,必须要有人妖两族的共同认可,若只是妖族认可,那依旧会被人族所不容,但若是只有人族认可,那么妖族就会不服,到最后只会两族相争,战乱不断,生灵涂炭。
可到头来呢?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想的不是如何两族和平相处,想的只是如何把她拉下马,如何把她踩在脚底下,如何把她踩死。
妖族那边呢,也好不到哪里去,一部分妖族觉得她太心软了,对人族太仁慈了,想要妖族和人族和平相处,简直是异想天开,另一部分妖族觉得她太强硬了,不应该去考虑人族的感受,应该直接杀过去,把人族都杀光,这样妖族就能成为天地间的主宰了。
而那些本就对妖族有成见的人族,更是把沈河霜当成了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恨不得把她除之而后快,一时间,舆论四起。
她刚登位的时候,什么都没做,就被如此对待了,这合理吗?
说她心狠手辣也罢,说她草菅人命也罢,反正,她怎么做都是错,怎么做都不对。
这三界中也不会有绝对的公平。
你今日帮了这个人,明日那个人就会不满意,你帮了那个人,这个人又会不满意,你帮了所有人,所有人还是会不满意。
若你帮的是会给你感恩回报之人,那么这三界只会是人人平安幸福,若你帮的是那些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人,那么,这三界只会是人人都有苦楚。
所以,世间言论过多沈河霜也在意不过来,不如好好吃上一碗清汤面,享受当下的平静,毕竟,片刻过后就不一定了。
沈河从钱袋拿出五颗灵石放桌子上,又摸出了十五文钱给小二。
店小二接过灵石和铜钱,脸上笑开了花,点头哈腰地连连道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沈河霜没有说话,起身离开小店,继续往前走。
店小二把灵石和铜钱收好,一边擦拭着桌子,一边自言自语道:“这姑娘可真大方,一出手就是五颗灵石和十五文钱。”
说书先生心中一颤,又接着道:“不过,这妖王现在也是举步维艰啊,东非人恨不得生啖其肉,扒其皮,抽其筋,吸其髓,剥其骨!”
说书先生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一般,底下听众也都听得心惊肉跳。
一位妇人忍不住问:“那妖王如今在何处?”
说书先生望了望天,悠悠道:“她啊,现在应该在东非四处游荡吧,东非之人想她死,妖族之人看她不顺眼,这三界中,无一她的容身之处。”
嗖地一声,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说书先生声音一顿,众人纷纷转头望向窗外,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周围的人都显得异常惊恐,大喊:“什么东西!”
一个胆大的汉子提着灯笼,走到窗边向外张望了一番,却什么也没发现,疑惑地挠了挠头:“奇了怪了,我刚刚明明看到有个黑影过去的。”
说书先生皱了皱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嘴上却还是故作镇定:“许是看错了,这大晚上的,什么魑魅魍魉都该出去了。”
那汉子也觉得有些道理,便回到座位上,继续听说书先生讲那些骇人听闻的故事。
沈河霜跑到山中,只可惜她今晚的灵力被妖丹压制着,只能用拳法,对付身后这个人了。
沈河霜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不远处那个黑影,冷冷道:“跟了我一路了,有何贵干?”
黑影猖狂道:“自然是取你性命,今日是东非的僻净日,你的金丹被妖丹覆盖,别说唤剑来斗,就连使用灵力都可能勉勉强强。”
沈河霜笑了一声,带着天生就有让人敬畏的气质,和黑影对视,道:“你背后之人倒是好算计,也不知他给了什么宝贝给你,值得你冒死一试也要杀我。”
黑影怪笑一声,道:“你死了,不就知道了。”
开新文了[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沈河霜:[狗头叼玫瑰]求各位贵人怜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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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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