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邵的话顿时让淮安王有了兴趣，偏头看向他，微微挑眉：“所以，你们昭王想怎么谈？”
周围的人很多，谢邵环顾了四周，没有急着开口，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淮安王立马就懂了意思，将周围的人都撤下。
“现在可以说了吧。”淮安王端起酒杯，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靠在软榻上。
谢邵颔首：“淮安王刚刚继位，想必朝廷有很多问题没解决，也有很多事情没有接手。若是现在交手，对你们也没好处。”
“你们无非就是想多要些东西，可我们之前的条件已经是底线。虞国的粮饷快到了，如果没办法谈，我们也是不怕的。”
谢邵语气淡淡，似乎没将他放在眼里。谈判最重要的就是心态，若是一上来就示弱，只会让羌国觉得可以拿到更多。
淮安王眼睛微眯，第一次正眼打量他。
“你在威胁本王？”
谢邵轻笑，低头垂眸：“淮安王言重，我只是将其中利害分析清楚，并非威胁。”
之后的两人都没说话，营帐内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良久，还是淮安王先败下阵。
“好。”他嗤笑了一声，看向谢邵的严重含着冷意，“就按之前的条件，本王可以接受，但本王想和你要个东西。”
顿了顿又道：“只是一个东西而已，昭王应该不会拒绝。”
这回他直接搬出了昭王，就意味着谢邵没办法做主。
谢邵虽有些疑惑，但这结果是他能接受的，甚至比他想象中的条件要更少。
他颔首询问：“淮阳王想要的是什么？”
淮安王嘴角微勾，半张金色面具显得他更加张扬，伸出手指向一旁没有参与他们对话的身影。
“本王要她。”他眉眼微挑，缓缓道，“这大夫本王看上了，正好宫中缺个王后。”
谢邵微扬起的嘴角顿住，身旁的人拉至身后，迎上了淮安王的视线：“她不行。”
“嗯？她为何不行？”淮安王坐起身，还是一如既往的慵懒。
“她是我娘子，不是物件，岂能随意给予？”
谢邵的声音不大，在安静的营帐中却显得格外响亮。
淮安王嗤笑出声：“那又如何？本王问的是昭王，即便是将军的娘子，本王也要得。”
时间恍若凝滞，谢邵没有主动开口，只是一直挡在二人中间，阻挡了淮安王的视线。
他的眼中早已没了一开始的胸有成竹，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昭王不会允许此类和亲事宜，若是需要女子才能阻止战争，是欺我虞国无人？”
淮安王还是从谢邵这冷淡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紧张，心中又多了几分满意：“你们应当想的是，只用一女子就能结束战事，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笑话！”谢邵的拳头又攥紧了些，但还是极力忍住。
这毕竟是羌国地界，淮安王现在的目标又是白榆晚。他不能动手，也不敢动手。
淮安王耸了耸肩，终于站起了身，俯视着二人：“是不是笑话，你如实和昭王说便是，相信他不会拒绝这个买卖。”
谢邵的怒意如何也掩盖不住，直到身旁的人轻按住了他的肩。
“淮安王，无论昭王是否同意，我都会请旨自愿入羌国，由淮安王处置。”白榆晚的声音轻灵，眼神坚定。
这话让在场的两人都愣住，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早就已经害怕的说不出话了。
但白榆晚这话，是她也想入羌国。
谢邵满是震惊，用眼神询问她为何要这样说。
白榆晚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视线，从他身后出来，直直地对上了淮安王的视线：“还望淮安王信守承诺，能与虞国签订契约。此后三十年，不会再无端挑起战事。”
淮安王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有打量，有失望。他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白榆晚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不应该这样回答。
她应该和自己反抗到底的，应该拒绝他才对，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难道是有后手？
他的眼神顿时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嘴角微勾：“好啊，若是如此，签了又何妨？”
转头又看向极力忍耐的谢邵：“军师麻烦回去转告昭王，既然她已经同意，你们可以直接准备签契约了。”
“阿晚？”谢邵微微偏头，脸色惨白至极。
但白榆晚没有理会，只是直直地看着他：“还望谢军师慎言，签订契约后，我便是淮安王的人，这等称呼以后别唤了。”
“你当真？”他眉头骤然拧紧，轻轻颤动的睫毛透出他此刻的紧张。
白榆晚莞尔一笑，轻声道：“是，你应当知道，我的决定没人能改变。”
淮安王站在上面，看着他们二人这副模样，烦闷地摆了摆手。
“既然事情已经商议结束，那明日签订契约后，这女人就归本王了。”
还是之前的女子骑马送他们回去。
回去的路上，谢邵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终于快到虞国的军营处，那女子时不时就看谢邵一眼，似乎在确定什么。
林怀仁很早就在军营前等着他们了，毕竟事关战事，大家都很关心。
“怎么样了？”在看见他们的瞬间，林怀仁骑着马上前。
见谢邵一直没说话，只能转头看向白榆晚，眼神在询问。
白榆晚微笑：“淮安王已经答应，明日便会与我们签订契约，此后的三十年，不会再主动挑起战争。”
“那便好，那便好。”林怀仁狠狠地松了口气，让副将通知下去。
“王上让我将你们送回来，我已经送达，现在回去和王上复命。”那女子声线冷淡，对着他们行了个礼，便驾着马离开。
直到她身上的铃铛声已经听不见，谢邵还是一副这个模样，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
“他这是，怎么了？”林怀仁不知发生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询问。
能签订契约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吗？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神情，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了，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眼下的情况，他若是问出口，会不会戳到他的痛处？
“好了，他们走了。”白榆晚有些苦笑不得。
谢邵的眸子顿时恢复了清明：“阿晚，你可是有办法？”
方才的模样只不过是用来迷惑淮安王的，刚才在羌国的营帐中，他就知道白榆晚一定是心中有了计划。顺势陪她演了这出戏，只为更加逼真。
“自然，若是没有把握，我不会让自己涉险。”她轻声安抚，好在刚才谢邵知道她的用意。
不然若真在羌国出手，怕只会提前起战事。
二人相视一笑，只有一旁的林怀仁有些摸不着脑袋。方才谢邵还是那个样子，突然一下就好了。现在又说什么办法，不是已经成了吗？
眼看此时还在军营外，白榆晚担心隔墙有耳，便说先回营帐。
“你们可还记得我说那天晚上将军府的刺客？”白榆晚微微挑眉，看着面前的二人。
林怀仁点了点头，当时这件事他还派了专门的人去查，可惜没什么收获。
按照白榆晚的描述，那是羌国人。即使是林怀仁，也没发现正大光明的去羌国查人。
谢邵听出了她的意思，道出了真相：“所以，当晚的刺客，是淮安王。”
是肯定的语气。
他当时就有所怀疑，只不过没有证据，而他当时也不在现场。即使听了白榆晚的描述，也不能确定。
但是听到白榆晚这样说，他直接说出了推测。
白榆晚颔首：“我猜他去将军府，估计是想要找些证据，用来威胁林将军。但不仅没找到，还被发现并受了伤。”
即使是淮安王，也不敢轻易在虞国的地界行刺，只能是找些东西，借此在谈判中更有利。
可没想到将军府守卫森严，没找到东西不说，还受了重伤。
“你是如何发现的？”林怀仁皱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天晚上他离开时，我闻到了一股莲花香，虽被血腥掩盖了大部分，但我不会闻错。”
“而今日到淮安王的营帐时，那股味道尤为明显，似乎在掩盖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可我是大夫。”白榆晚的语气顿了顿，又道，“他一开始都用左手喝酒，但似乎极不适应，到最后还是用了右手端酒杯，我看见他右手有些颤抖。”
林怀仁愣住：“仅凭这两点，就确定了？”
白榆晚摇了摇头：“自然不是，他起身时我才确定。那天我替他包扎了伤口，知道他身形。”
确定他就是那晚的人之后，她便对谢邵使了眼神。好在他戏演的认真，应该会让淮安王放松警惕。
那淮安王也肯定是认出了她，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条件。
“所以，阿晚有什么法子？”谢邵这时才开口，他对那人的身份并不好奇，只想知道白榆晚口中所说的办法是什么。
若是真的没办法，他只能换个身份，到时将白榆晚抢出来。
也算不上是违约。
“他说让我当王后，不过是在开玩笑，眼里的玩味做不了假。他把自己当作了一个看客，把我们当成玩物。”白榆晚微微垂眸，心下明白的很。
“什……什么？当王后？”林怀仁又一次开口，早知道今天就一起跟着去了，他们在说什么都有点听不明白。
白榆晚挑眉，解释道：“是那羌国新帝提出的额外条件，我同意了。”
“同意了？！”林怀仁忍不住擦汗，眼睛时不时看向谢邵，有点担心他的反应。
“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是谁将谁当成玩物。”白榆晚遮住了眼神中的寒意，冷笑了一声。
文轻尘：“她怎么会同意？她应该拒绝我啊！”
文轻尘：“应该和我反抗到底，应该和我斗争一番，最后被逼无奈同意才对！”
白：“……总有人有些奇奇怪怪的癖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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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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