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回淮城的第二天早上,许瑜接到北城公安局的电话,飞往淮城的机票改签。
医院里,一群人围成一圈,病床上躺着两个被白布盖严实的人,一个女人跪在一张床前放声哭泣,旁边站着一个拿着玩具的小男孩。
许瑜一眼就看到另一张床上躺着的人,身边的凄冷和旁边形成对比。
她站在门口,不敢走过去了。
许瑜不敢相信一个人就这么不在了,她死死咬住嘴唇,指甲陷进肉里,疼到已经麻木,隐忍着心里面的难受,她不要为她流泪。
有人发现他们的到来,女人转过身一眼就看到她,眼神狠厉的扑过来,拽着她手要过去,嘶吼着:“你就是那个贱人的女儿,你妈把我老公害死了,现在你来偿命。”
许瑜一边摇头一边反抗,眼泪胡乱的打在脸上。
周乙珩甩开女人的手,看着她:“没事吧?”
许瑜没说话,转过身靠在他怀里,无声哭泣起来。
女人被林奇扶起来,惊讶的看着周乙珩:“阿珩,你居然帮着一个外人,你知道她是谁吗?你知道她妈是谁吗?她跟她妈一样,都是勾搭别人的贱货,你不要被她迷惑。”
“小姨!”
眼泪伴随着这一声怒斥掉下来,许瑜听见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喊女人,他们是一家人,而她是那个外人。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被推至悬崖边,而周乙珩就是那个要推她下去的人。
“这不是她的错。林吉这样是他自食其果。”
所有的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没有人会在意结果,只想要把罪责推到一个人身上。
“你就是一个白眼狼,你小时候他对你那么好!”女人撕心裂肺吼道。
林奇终于看不下去,拦住打在周乙珩身上的手:“妈,你还不清楚吗,他这几年瞒着你在外面有了其他人,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你也是个白眼狼。”女人反扑在儿子身上。
场面一顿混乱,唐家人接走了女人,林奇在和周乙珩对视一眼后出去。
冰冷的病房里只剩下两人,女孩无声的哭泣充斥整个空间。她不知道现在的眼泪是为骆洁死亡而流,还是为自己被心爱的人蒙在鼓里而流。
她不喜欢骆洁,可也说不上恨。外婆临走前让她和妈妈好好的,那是老人家死前唯一牵挂的女儿,所以连带着她也放不下骆洁,可老天告诉她唯一能称得上“家人”的人现在一动不动的躺在白布下。
她逃离周乙珩的怀抱瘫坐在在女人床边,在无人环境下终于哭出声,她不会叫一声“妈”,但会流泪。
嗓子再度沙哑,周乙珩俯身扶她起来。
许瑜又重新靠回他怀里,几度喘不上气,哽咽着问:“阿珩,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周乙珩目光一顿,眸底染上无法言语的情绪,“我……”他说不出话,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最后还是让她受了伤。
他解释不清楚,许瑜没有听到想听的,内心自嘲,一把推开他,随即抹掉泪痕,眼神变得冷厉,跟刚才判若两人,“周乙珩,这几天我们都别见面了。”
话毕,留下他一人。
周乙珩没有挽留,一切都被搞得很糟,或许让她走是最好的收场。
…
…
火化那天,许瑜看见收拾的体面的女人被推进火场,焰光投在她没有血色的脸上,低沉的眸子里升起一簇簇金红色,嘴角已经绷得不能再直。
北城阴雨连连,许瑜抱着骨灰盒出来,一眼就看见等在门口的钟以桉。
她没有回避,男人朝她走来,看着她手里的骨灰盒:“那天下雨,他们的车抛锚,出了车祸。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结果。”
许瑜仍旧面无表情,朝路边走去。
“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
许瑜驻足看他,钟以桉眉心紧蹙,语重心长道:“林吉没有和她领结婚证。他们共住的那套别墅上也没有她的名字。”
倏地,小雨逐渐下大,淋在她皮肤的每一处。
骆洁一生渴望找到一个有能力且爱自己的男人,年轻时把赌注下在许承宇身上,许承宇爱她但是不能给她想要的,后来把赌注下在林吉身上,可这个所谓的完美男人连一张结婚证都不敢给她,她到死都想不到自己成了情人、包养的小三。
许瑜想要嘲笑她自作自受,可又有点心疼她。
钟以桉知道她不好受,但还是要说完:“她生前买了一份保险,受益人是你。”
“哐当”一下,许瑜瞳孔一震,那些所谓的漠视瞬间消散,她内心无比刺痛。
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不爱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呢,她只是第一次为人父母罢了。
雨水跟眼泪冲刷在她脸上,那些无法释放的情绪爆发出来。
到这一刻,她说不清楚自己对女人是什么感情。
*
骆洁安葬在外婆旁边,办完后事许瑜回了一趟北城。
朗竹小区楼道依旧没变,只是几年前的白到现在已经有些灰尘,她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楼,一眼就看到坐在门口的人。
周乙珩闻声站起来,许瑜看见他手里拎着的蛋糕,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生日。
两人之间没有多的话,她去开门,他就跟在后面。她回了卧室,他呆在客厅。
一门之间,隔开两个人,也隔开两颗心。
夕阳照射进来打在奶油上,周乙珩看着融化的奶油,就像是他快要融化的心。
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那天发生的事,她说不要见面就一直等到她愿意见面为止,可是今天是她的生日,一个人已经很难度过,所以就找了过来。
忽地,卧室门推开,周乙珩看见女孩朝自己走来。
“许瑜。”他叫她。
她不答,只是一味的拆开蜡烛的包装袋,然后插上,周乙珩替她点上蜡烛。
许瑜闭眼许愿,几秒过后吹灭蜡烛。
这些动作很正常,可空气太过于的安静,两人间的气氛也隐隐不对。
谁都没有去碰蛋糕,直到天空外面一声巨响,周乙珩瞧见她主动跨坐在自己身上。
许瑜搂上他的脖子,撩过长发至耳后,让纤细的脖颈和锁骨露出来,她俯身蜻蜓点水似的亲在他嘴角,“周乙珩,我们来|做吧。”
身居下位的人眼皮一跳,手指不自觉蜷缩起来,他忽然明白,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想要印证那句话——勾引别人的人。
那些话始终还是让她放不下,可周乙珩不会让她得逞,他要从谷底里拉她起来。
周乙珩从容不迫的盯着她,“许瑜,如果今天我们做了,那只能说明我爱你。”
许瑜搂着脖子的手缩了缩,她的想法被揭露,自己确实做不到那般,眼底的闪过一丝气馁。
“还要继续吗?”周乙珩询问。
已经继续不下去了,许瑜从他身上下来回了房间。
…
…
夜色笼罩上来,蛋糕还是几个小时前的模样,周乙珩去卧室敲门,几秒后门开了。
“吃点东西。”没等同意就拉着她过去。
一如既往的三菜一汤,她确实有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
周乙珩给她盛了一碗汤,许瑜喝了一口觉得还不错,接着又喝了几口。
吃完收拾过后,许瑜盘腿坐在沙发上看外面狂风大作,只觉旁边位置深陷一下,手就已经被牵上。
她转过身,不由分说地抱上去,周乙珩顺手的环住她的腰,一只手足以围一圈,另一只手轻放在她背上。
“是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许瑜往他怀里蹭了蹭,软声道:“周乙珩,对不起,很多事情都对不起。”
他明明一个人也承受了很多,却只字不提,一个人咽下肚。她明白过来其实夹杂在中间的他也很难,可是总有条线难以逾越,她不知道是不该原谅他还是自己,最后陷在这个牢笼中久久出不来。可是他赶不走,就算是永远困在地狱里、见不到光也要陪着她,他想要让这不求回报的爱全都抛在她身上,让她肆无忌惮的接住。
“许瑜,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我们向前看,我会陪着你。”他搂得更紧,“所以,我们能别冷战吗?”
“嗯。”她点点头。
“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周乙珩顺着她的发尾。
“当然。”
“为什么回到这个出租屋。”明明有那么多可选的地方,为什么是北城,为什么是这里。
“因为这里是我们相爱的开始。”
回南江后出租屋有新的人搬进来。外婆不在,她就变得无家可归。大二时拿了不少奖学金,寒假大家拖着箱子回家,室友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笑了笑没说话。宿舍锁门前一天被阿姨赶出去,在寒风中她拖着箱子买了一张去北城的高铁,下高铁就直奔朗竹小区。
门口的大爷还记得她,“小姑娘上大学了吧。”
她笑着点头。
“你男朋友没一起啊?”大爷乐呵呵的问。
许瑜脸上表情凝了下,摇头回他。
大爷见她一个人,便帮着联系物业。好在,房子已经空出来,里面的家具也都还没怎么变着,她住了进去,一住就是三年。
周乙珩看着她说的轻松,可是这一字一句就犹如针扎到他心,他们明明好多次离得那么近,他甚至一个人在楼下坐了好久,但都没发现楼上的人就是她。
“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很难?”
“嗯,”许瑜点头答,“但好在想起你就会坚持下来。”
周乙珩埋在她的颈窝深吸一口气,许瑜顺势靠在身上。
好几秒,两人都保持着这个动作。
女孩头发丝落至皮肤,伴随着她的动作挠得他很痒,紧接着某处有了反应,周乙珩咽了下口水,让嗓子没那么干燥,“所以……今天下午那句话还算数吗?”
许瑜从他怀里出来,外面的风还没停,窗帘扬起来又落下去,形成一个极好看的扇形。她眼睛睁得极大,眼眶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水汽。
“应该……”
后面两个字还在嘴里,周乙珩就已经吻上去。
他的吻依然是循序渐进,先是尝过她的唇瓣,然后撬开她的牙齿,把自己的唇舌送进去,渐渐的与她的交缠在一起。
黏腻的口水与细软的肤肉碰撞发出“啧啧”声响,许瑜的脸因为羞涩染上红。
难舍难分时,窗外闪电划过,一簇耀眼的光晃进两人的眼睛。
许瑜趁他走神的空隙分开来缓解害羞,但嘴唇分开后带上的银丝却让她更加脸红心跳。
周乙珩回过神来,额头抵着她,微喘着气看她的红腮,银丝断开回到两人亮晶晶的唇上。他嘴角扯了下,“后悔吗?下午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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