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纾这回是真病了,次日早上醒来,额头烫得厉害,拿出体温计测了测,显示38度。
病来的很及时,因为她又给自己找到一个做噩梦的借口。
下床找了点退烧药,吃完倒下闷头继续睡。
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还在睡?”
“嗯,有事吗?”手机放在耳朵上,秦纾依旧闭着眼睛,埋在被子里,发出的声音瓮声瓮气。
“后天你要陪谭总参加个饭局,提前准备一下。”
“不去。”秦纾一口拒绝。
“谭总说这次你得去,对方是星合未来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
秦纾觉得好笑,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跟经纪公司都捆绑到这个地步了吗,还得为了公司的发展前景考虑。
“我都说我……”
她的话被陈嘉打断:“昨晚发你的剧本都没有看上吧。”
秦纾微怔:“这两者有什么直接关联吗?”
“总之你去了就明白了,有关你的事业,谭总肯定不会害你。继续睡吧。”陈嘉说完就迅速掐了线,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秦纾有点恼怒地拿下手机扔到一旁。
谭珩的确不会害她,因为谭珩对她有意思。
秦纾一毕业就签了星合。星合是老牌经纪公司,当时考虑的是大公司有保障,抽成多点无所谓,起码不会坑她。
谭珩三年前回国接了他爸的班,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某些方面对秦纾多有照顾。尤其是一些需要应酬喝酒的场合。
起初她以为只是这个人比较绅士,可大家都是成年人,时间一长,她就察觉到了对方意味不明的暧昧态度和给自己的特殊对待。
她只把谭珩当老板,并且她也不愿意跟双方有上下级关系的人谈恋爱。
无论托陈嘉从中委婉转述,还是当面暗示。秦纾自觉她的想法已经表达的足够明显了,没想到这人还挺坚持。
陈嘉刚刚打的电话,上下一联系,她也听出来内里的意思了,就是谭珩想要用星合投资她的影视资源。
秦纾一直以来是个很怕麻烦的人,星合内部从去年就出现一些声音私底下议论她跟谭珩的关系。
她不在意,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行得端坐的正。
但是一旦谭珩开了资源倾斜的口子,而她又被动接受了,那就很难撇清了。
她跟星合签了五年的合约,眼下过了一大半,事实上秦纾早就有到期不续约的念头,她计划成立个规模简单的小工作室,只负责她的影视方面,涉及到商务约的部分可以单独签出去。
此刻这个想法更加坚定,一旦理清思绪,人很快变得轻松,秦纾摸了摸额头,已经差不多退了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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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沉,北城正值下班晚高峰,主干道上堵得厉害,梁益舟的车不紧不慢的跟着前面挪一下停一下。
途中接到了老宅的电话,管家问他到哪了。
“快了。”他只回了两个字。
梁家老宅位于城东的一座庄园,占地面积很大,孩子们长大后各自成家都搬出去住了,如今只剩梁宗明一个人住在那里。
老爷子今年七十三岁,虽然还身居董事长的位置,但基本不怎么插手集团的实际业务了,人老了又闲来无事,或许觉得孤单,前两年开始要求所有晚辈们一周过去一聚。说是聚,事实上也就是吃顿晚饭,做些表明上虚情假意的关心,毕竟还得指着老人家生活。
梁益舟的车开进院子的时候,梁如锦正好在外边刚接完一个电话。
看梁益舟熄了火,她迈了几步走过来。
“上周你没回来,老爷子在饭桌上一直念叨,不是我摆长辈架子说你,公司就算再怎么忙也该记得回来看看你爷爷。”
梁如锦留着短发,一身剪裁利落的灰色暗格套装,身上的女强人味十足。
梁益舟关上车门,答非所问的开口:“霍远胜前几天去澳洲出差了?“
梁如锦非常不满梁益舟的称呼,再不济也是他的姑父。
她皱了皱眉,语气不悦的说:“是,怎么了?”
梁益舟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现在是当地时间的晚上吧,漫漫长夜,你还挺放心,也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做什么。”
梁如锦神色一滞,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好心提醒你一句,我孤家寡人一个,但是姑姑家庭美满,儿女双全,下次做什么事前,先想想后果能承担得起吗?”说完梁益舟就越过她率先往屋里走去,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生闷气。
梁如锦被这句话刺激到,拿起手机。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这让她不得不多想:“你在哪儿呢,怎么才接电话?”
“这个点儿我当然是在酒店,刚洗完澡。”
梁如锦不太自然的咽了咽口水,后悔自己被梁益舟的三言两语带跑偏了。她把撺掇王晖的事说出来,当然省去了梁益舟话里话外暗示要给丈夫送女人的那部分。
“你太心急了,王晖又不是什么值得拉拢的人,更没必要挑拨他们的关系。”
梁如锦冷笑一声:“老爷子最近准备把以前大哥的几个直系下属都调回集团总部,我能不着急吗。”
“你的意思是,你爸这么做想给稳固梁益舟的位置,或者给他增添羽翼。”
“哼,谁知道,爸现在喉咙里的话藏着深着呢,我想打听都打听不出来,不管怎么问他,回的就是那几句套话,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完全就在敷衍我。”
不知道对面又说了什么,梁如锦面色不善的挂了电话。
梁益舟进来的时候,老宅的佣人已经开始上菜。客厅里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快有十来号人,都是梁老爷子的后代们。
梁宗明坐在餐桌的主位上,眼角瞧见梁益舟的身影,略带不满的抱怨了句:“回回都是让大家在等你。”
梁益舟不置可否,拉开他左手边的椅子:“下次不来了,就不用等我了。
梁宗明蹬了他一眼,正准备出言教训,就有人跑出来打圆场了。
“爸,益舟工作忙,那说明恒兴发展越来越好,您该高兴才是。”梁如锦满脸笑意的走过来,在老爷子右手边坐下。
无论私下怎么斗,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人年纪大了,大概最希望看到的场景就是家人和睦。
梁家的家庭关系,用一句话可以概括,表明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汹涌。
恒兴是梁宗明和原配夫人一起创立的,可能是创业初期太过辛苦劳累过度的原因,原配生完孩子后,身体体质一年不如一年,在梁益舟的父亲梁绍东不到四岁时就生病去世了。
儿子年幼,公司又恰逢处在上升期,梁宗明实在分身乏术。他很快找了第二任太太,年轻漂亮家境也不错的蒋蓉。
蒋蓉给梁宗明生了一儿一女,大女儿梁如锦现在在恒兴任运营总裁,而小儿子梁敬南则无心商业,整天沉迷于琴棋书画,四十多岁了没有正经事做,靠着分红过日子。
再后来梁宗明又从外边带回来一对不知亲妈的龙凤胎,比梁益舟也就大个五六岁。
所以这一大桌子的人彼此抱着什么心思,各自都心知肚明。
饭后,老爷子把梁益舟叫进了书房,直接开门见山。
“跟华曼那个合作项目,听说你把王晖调走了。”
梁益舟笑了笑:“风声够快的,您没听说我为什么调走他?”
“年轻人做事,不能太过强硬,总不能等翻了跟头才长教训,这点我不说你应该能懂。”梁宗明虽年过七十,但保养得当的缘故,身体依旧硬朗,说话更是很有中气,言辞中透露出一种老家长的威严做派。
梁益舟垂眸把玩着手里的杯盖,对这话没什么反应。
“王晖毕竟是你爸一手提携下来的人,他即便想讨好你,也无可厚非。”
梁益舟嘴角的笑变得讽刺:“因为别人的几句真假不辩的话来讨好我,那是蠢货。”梁如锦不过就在堵他敢不敢动王晖而已,那就顺她的意好了。
梁宗明没料到他说话这么直接,脸色瞬间变了变,后又想到梁益舟从小到大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他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几口才放下。
“这事是你姑姑做的不对,我会找她谈,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梁益舟顿了顿,不疾不徐道:“爷爷都这么说了,我再抓着不放,岂不是有理也变无理了。”
老人的面容终于松动了一些。
“不过爷爷答应我的事,最好还是早点跟她透露一些,否则按照她急功近利的作风,哪天要是真联合外人做出什么有损恒兴的事,您恐怕后悔也来不及了。”
梁益舟走后,老管家进来收拾桌上的茶具。
梁宗明脸色不太好的靠在椅背上,耳边不断穿梭着梁益舟离开前说的那句话。
“爷爷,我能帮您收拾一次烂摊子,但不代表第二次也心甘情愿。”
他盯着墙上挂着的老字画许久,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当初找他回来是对是错。”
“当时情况紧迫,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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