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团“黑雾”一点一点进入体内，盛小夏盛小夏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无数根钢针在狠狠地刺着，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眼前仿佛出现了各种诡异的景象，有狰狞的鬼脸在冲着她咆哮，有冰冷的触手在缠绕着她的身体，让她几近崩溃。
那团从铜铃里释放出的黑雾比她以往吞下的任何“厄运”都要浓稠、都要冰冷，像一团蠕动的沥青，缓慢地填满她的胃、她的肺、她的血管。
“咳……咳咳！”
她猛地弓起背，咳出一口暗红色的血，血沫溅在木地板上，竟然像硫酸一样“滋滋”腐蚀出细小的凹痕。盛小夏惊恐地看着自己被“厄运”污染的血。
她的视线开始扭曲。天花板的裂缝里渗出黑色的黏液，墙壁上浮现出无数张模糊的人脸，它们张着嘴，无声地尖叫。盛小夏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腹部——皮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食她的内脏。
盛小夏几近疯狂地把发霉的面包、变质的饼干塞进嘴里，咀嚼、吞咽，仿佛这样就能“消化”掉体内的黑雾。
但这一次，没用。
黑雾在她体内膨胀，挤压着她的器官。盛小夏蜷缩在床上，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景象是自己的手臂上，浮现出和那条手帕上一模一样的暗红色咒文。然后，她坠入了黑暗。
盛小夏梦见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旷野上，天空是血红色的，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只有无数黑影在天际盘旋。那些黑影渐渐降落，化作人形，醉汉，实习生，小男孩，红裙女人……所有她曾经“救”过的人，都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们的头顶没有黑雾，那些黑雾都盘旋在她的头顶之上。
“这是……代价”
“啊——！！！”她尖叫着惊醒，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但嘴里全是血腥味。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有17个未接来电，全是便利店老板和陈云归的。
“盛小夏！开门！”砸门声伴随着老板的怒吼。盛小夏勉强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刚一开门，老板和陈云归就冲了进来。
“你搞什么鬼？！两天不上班，电话也不接！”老板气得脸色发青，但当他看清盛小夏的样子时，声音戛然而止。
盛小夏的脸色惨白得像纸，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眼睛布满红丝，整个人瘦了一圈，仿佛一具行走的骷髅。
陈云归眼神瞬间变了。
“你……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打个电话给我，我好重新排班嘛”老板尴尬地退了出去“那你这两天就好好休息吧，我也不会催你上班，生活上有困难就跟我说，该去医院就去。”
一阵沉默过后，两人一前一后退出了房间，只留下还没缓过神来的盛小夏呆在原地。
“两天？”
盛小夏正打算拿起手机仔细看看日期，门又被敲响了。
“你吃了‘死亡’对吧”门已打开就是陈云归劈头盖脸的一句问话，盛小夏猛地抬头。
陈云归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民俗学研究所·林教授”。
“我和林教授研究‘厄运转移’很久了”，他声音很低，“你能看到黑雾，能通过吞食过期食品暂时吸收厄运……但你知道为什么那些食物必须是‘过期’的吗？”
盛小夏摇头。
“因为‘过期’意味着‘被抛弃’”陈云归盯着她的眼睛，“‘厄运’只能被暂时存储，无法被消化。你吃掉的越多，身体负担就越重，直到——”
他指了指她嘴角的血迹。
“你被撑爆。”
盛小夏瘫坐在床边，手指深深掐进被单里。陈云归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她心上，那些在体内翻腾的黑雾似乎感应到她的恐惧，在五脏六腑间掀起更剧烈的绞痛。
“那我……该怎么办？”她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陈云归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古旧的罗盘，铜制的指针正疯狂旋转，“林教授说厄运可以转移，但必须找到合适的载体。”他顿了顿，“或者……释放”
“释放？”
“就像把气球里的气放掉。”陈云归的指尖轻轻划过罗盘边缘，“但需要特定的地点和时间。今晚子时，便利店门口的十字路口是这条街的气脉节点。”
盛小夏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玻璃上倒映出自己可怖的面容。她突然想起梦里那些黑影，想起红裙女人脖子上悬着的麻绳。指甲不知不觉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带我去吧”
盛小夏站在十字路口，夜风吹起她的头发。午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霓虹招牌在雨中晕开血色光晕。她赤脚踩在潮湿的柏油路上，脚底传来地下气脉微弱的震颤。
她已经决定了。
“呕——”她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一团团黑雾从她口中涌出，像被释放的囚犯，疯狂地向四周扩散。整条街的灯光开始闪烁，路灯“噼啪”炸裂。
黑影四散逃窜，有的钻入下水道，有的消失在夜空，还有的扑向远处的行人——但在接触到他们的瞬间，就像碰到火焰的雪花般消融了。
盛小夏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血色，手臂上的咒文也逐渐褪去。
远处，一个穿红裙的女人站在街角，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她的脖子上再也没有麻绳的勒痕，手中的铜铃“咔嚓”一声裂成两半。
陈云归站在她身旁，手中的罗盘指针渐渐停止转动。他低头看着她，目光复杂，轻声问：“结束了？”
盛小夏看向夜空，长舒一口气：
盛小夏缓缓站起身，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奇怪的是，这一次，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感到虚弱。相反，她的身体前所未有地轻盈，仿佛卸下了一直压在肩上的重担。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曾经会因为吞噬厄运而浮现咒文，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不。”她轻声说，“不是结束。”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街道，路灯下，一个醉汉摇摇晃晃地走着，头顶盘旋着淡淡的灰雾。以往，盛小夏会本能地寻找临期食品，强迫自己吞下去救他。但现在，她只是静静地看着。
“我以为，我只能靠这样的方式救人。”她低声说，“但现在……我好像有别的选择了。”
陈云归眉头微微皱起。“什么意思？”
盛小夏没有回答，但是那醉汉头顶的黑雾竟像被风吹散的烟，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便利店的玻璃门上，映出她模糊的倒影——而在她身后，似乎有一道更深的影子，正无声地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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