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苏诀回来前设想过霍寻可能会生气，但没想到他会赶自己回去，连面都没见上，霍寻就要赶他走。
想到这儿他也有点生气了，胸膛起伏得厉害。
“你说为什么？”霍寻像是觉得他不懂事那样问：“我有没有说过去哪里要报备一声？你自己乱跑还有理了？”
“我已经长大了，我去哪里不需要向你报备。”苏诀据理力争，“而且我也根本没有乱跑，只是回……回自己家也不可以吗？”
对面不再说话，苏诀觉得霍寻应该认识到自己的不对，意识到这样大半夜不回家，打个电话过来结果只是为了批评他的行为是很伤人的，然后再和被伤到的苏诀好好道歉。
但谁想到霍寻更气人地来了一句：“长大了就不需要向我报备了，那你还回家干什么？”
“说来说去你是不是就是不想我回家？！”
苏诀气得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阳台和霍寻吵架，“我还没问你呢，要不是你不回我信息我又怎么会跑回来？”
“我哪里不回你信息？不是每天都有回？”
听到霍寻这样的否认，苏诀只觉得好笑，他这回也学着霍寻一样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话筒那边又传来霍寻的声音，“只是一天没回，你又在闹什么？”
看来他应该是这会儿才翻开信息发现了自己做错在先的事实，但态度依旧恶劣，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你也知道一天没回，要是我一天没回你信息你会怎么想？”
苏诀每天都有数不清的话跟霍寻说，每一条信息都会好好回，从来不会出现让霍寻找不到自己的情况，但是霍寻……霍寻却是那样双标，他要求苏诀的一切行为都向他报备，自己的事却总是选择隐瞒，不让苏诀知道。
霍寻仿佛终于也自知理亏，不再强词夺理，解释道：“只是没看到，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
“为什么会没看到？”苏诀根本不接受他这套说辞，“你天天上班，公司的信息也会没看到吗？”
“苏诀，不要胡闹，很晚了。”对面像是能看到他似的，话头突转，“外面风很大，不要站在阳台，回房间去睡觉。”
苏诀原地转了个圈，愣是没找着一个摄像头，他知道家里是有装这东西的，只是没想到阳台这一块儿霍寻也能看到。
午夜风呼呼的，确实是有些冷了。
被这么一打岔苏诀的脾气像是也被风吹走了，听话地从阳台离开，回到客厅。
“晚上可能会下雨，窗户关好，你房间床铺没晒，去我那里睡。”霍寻又交代了几句，苏诀听到最后察觉有些不对劲，不由问：“什么意思，你今晚不回来了？”
“嗯，公司有点事。”
苏诀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霍寻忙起来的时候昼夜不分，一天到晚不着家各地飞也不是没有过，苏诀知道霍寻工作很累，这会儿也有点后悔自己做事冲动，不懂得体恤人，他决定不跟霍寻吵架了，只要霍寻不是很强硬让他明天就走，他可以跟霍寻好好道歉。
霍寻似乎确实挺忙，没说两句就又要挂电话，苏诀只能听他的话，推开霍寻的卧室门，在他的床上坐下。
霍寻房间的布置很符合他这个人，单调，井然有序，又有点说不出来的冷清，苏诀掀开被子一角，钻进被窝里，闻到平时会在霍寻身上闻到的那种气息。
熟悉、安心。
在外面待了太久，他实在有些想念这气味了，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想到霍寻刚才打电话的语气有点凶，挂电话还那么快，又有点气不过地踢了一脚被子。
霍寻这个工作狂，不知道公司一时半会没了他是会倒了还是会怎么样。
他坐起来，在手机屏幕上划拉几下，最后找到一条“企业提倡病态加班文化，员工怨声载道怒怼领导”的文章转发给了霍寻，并嘱咐他记得好好看一看。
·
霍寻手指放在苏诀发过来的那篇文章链接处，没点，转而打开信息，备注为“小狗呆呆的大爸爸”的人给他发的几条短信还孤零零挂在那儿。
“你睡了吗？”
嗯。
“我做噩梦了。”
什么梦？
“很可怕！”
不怕。
“你不想知道我梦见什么了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是真的变了。”
……
再往上滑，是两人其他的对话。
苏诀每天都会给他发许许多多的信息，分享日常，大到熬夜画的作品获了奖，小到在路边撸了把狗，不管大事小事，霍寻也都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给回复，在苏诀说想家的时候，霍寻也表示过让他在假期的时候回来或者霍寻过去看他，是苏诀自己要拒绝，霍寻不知道电话里苏诀说自己不想让他回家的依据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他信息里的这句“变了”该从何说起。
苏诀可能是过日子过糊涂了，又或者重生的后遗症是记忆错乱，所以才会对霍寻已经改过自新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好挑挑拣拣，说出一些根本不带事实依据的话来。
霍寻在对话框输入“晚安”两个字，点击发送。
这时手机又收到一条消息。
是陈万枫发来的。
霍寻点开，看见是一个带图片的同城捞人帖。
他点了进去。
两张图片，一张是披着假发戴着鬼面具的不知名幽灵，另一张还是那幽灵，只是脸上装备都卸了，露出来一张干净的少年面孔。
底下附带着文字：捞一捞攸蓝广场一楼三号厅新开那家密室的NPC，小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吓人那么猛！！！我们三个女生今天下午东逃西窜抱在一起哭的样子真的很狼狈。PS.照片是俺在密室打工的好闺闺拍的，评论区说认识此鬼的uu别跑，留下联系方式我就原谅你们。
霍寻：？
陈万枫：这鬼好像你弟！
霍寻：你才是鬼
陈万枫：……不儿，你再仔细看看，不觉得眼熟吗？？？
陈万枫：莫非你弟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霍寻：是苏诀
陈万枫：我就说是吧！！
陈万枫：咋回事儿，你的伤已经严重到要苏诀辍学打工挣钱的地步了？
……
霍寻发完信息，抬头，看了一眼身边被换下来的输液瓶，询问正要离开的护士，“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头痛和呕吐症状比较明显，建议再观察一段时间，连续观察三天以上配合输液，没有出现并发症的话，就可以出院了。”护士回答道。
霍寻输液贴没按多久就松开手，又问：“那回家休息也是一样吧，头痛是老毛病，我一直有体检，CT报告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建议住院。”护士顿了顿，对这个在高级病房办理了住院但还是不太安分的病患建议道：“条件许可的情况下也可以在家卧床休息，不过要注意保持环境安静，避免剧烈活动和过度劳累，还是住院休息观察一阵更安心些呢。”
霍寻点了点头，“谢谢。”
等护士出门，霍寻就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把病号服换了下来。
昨天那场车祸来得惊险，虽然霍寻及时打了方向盘避开，但还是受了点小伤，额头破了道口子，流了点血，还有点轻微的脑震荡。
听着严重，但霍寻算是这场意外里伤得最轻的了。
菩萨保佑，有惊无险。
霍寻摸了摸脖子上那颗观音吊坠，把衬衫扣子一颗颗扣上来。
晚上十二点，被护士建议住院的霍寻离开医院，准备回家睡一晚再回来。
陈万枫车速开得很低，瞥了一眼后座，“就非得回去睡？这家里的床就是比医院更舒服哈。”
霍寻靠着座背，闻言睁开眼，“苏诀一个人在家。”
“不是吧你，小诀都这么大了，一个人在家怎么了，怕他丢了还是怎么的？少找借口，你就是存心折腾我。”
陈万枫想起霍寻使唤他来的理由是助理下班了就来气，早知道就不给霍寻发什么他弟的帖子了，要不然也不会大半夜被拉过来干这活。
死弟控。
“我以为他是听说你车祸特意赶回来的呢，敢情你这什么都没说啊？”
“为什么要跟他说。”霍寻平静道：“他又帮不上什么。”
没吓得哭就不错了，不过霍寻知道多半也瞒不过，苏诀要不回来还好说，一旦见上面，他肯定又会追问不止，要是给他看到住院又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
之前霍启明住院那段时间，苏诀就吓坏了，那半年人都跟着消瘦下去。
“让他照顾你呗，反正他们国外也快放假了，你别不当一回事啊，你这伤起码得静养半个月。”
陈万枫一看就知道霍寻又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跟霍启明说，怕他爸担心，但苏诀也有这么大了，也是该顶顶事，历练历练了。
但看霍寻的样子，显然没有觉得苏诀应该挑起多大的担子，陈万枫说他弟控是半点没说错，他就是舍不得苏诀吃苦，苏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待在他们家这么多年，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对苏诀这个假弟弟更是比一般哥哥对亲弟弟还要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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