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烈啊,之前......还行,现在……”教练员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恐怕年底就要返回市队了。”
边阔皱了皱眉,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这个尚烈不应该是省队边缘人。
他食指点了点桌面,“成绩不好?哪方面的?”
教练员身子往后靠,长叹一口气,“他,心态不好。”
边阔又看了一眼那张薄纸,嗯了一声。
他重新将尚烈的资料放入原来的夹层,他小腿在会议桌下撞了一下旁边的于明明。
于明明赶紧接话:“那个,教练啊,我们住哪里啊?一会开会总要给我们点时间换个衣服洗个澡?这天闷得要死。”
教练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支支吾吾地开口:“住......宿舍行吗?队里实在是没经费了。”
边阔掀起眼皮看向出声那人,抿了抿嘴,“都行。”
“好,那就好!那我们这会儿就带你们过去。”教练员撑在会议桌从软皮掉渣椅站起来,满脸笑容,“走吧。”
于明明率先站了起来,见边阔坐着不动,就伸手扯了扯他的短袖,用气声说:“走啊。”
边阔不想让大家难堪,又实在是对这些虚伪的教练员没什么好脾气。
他站起来,走在于明明身边,说了声老狐狸。
于明明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不要乱讲话。
宿舍楼很近,也很破。
两层小楼,楼梯扶手的铁皮已经翘边,甚至有些地方还掉着渣,墙角沾着蜘蛛网,台阶上中间走出的脚步印是清晰的,两边落满了灰尘。
边阔打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自己和于明明的行李已经被放在房间里。房间不大,上下铺,标准的四人宿舍间。
于明明愣了一下,随后嗤笑出声:“我们还和球员住一起啊。”
教练员满脸覆上红晕,双手合十,“您见谅,见谅。”嘴上说着见谅,手腕上的大钻表倒是闪眼睛。
“得嘞,我们洗个澡,一会儿过去。”边阔懒得和老狐狸打交道,摆摆手,找了个借口把人轰走。
于明明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蹲在地上把行李箱拉开,随便捡了两件短袖短裤扔在床边,“阔啊,谨言慎行,别忘了休假时候老大怎么交代你的,你这人就急急急。”
“草。”边阔抽出自己的短袖,一屁股坐在床板上,瞬间发出巨大的声响。
“......”于明明看了看边阔,又看了看床板,叹了口气,“到底哪个该死的把我们回来的消息放出去的。”
“我也想知道。”边阔抓了把头发,身子往前趴了一下,伸手够过空调遥控器。
他对准空调,按了一下右上角的红色开机按钮,空调毫无反应。
边阔重新站起来,走到空调正下方叉着腰又按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嘶,这空调有病是不是?”边阔捶了几下遥控器,又重新对准空调扇叶,还是不管用。
于明明在旁边笑得发颤,撑着大腿站起来,从他手里夺走遥控器,先抠开了电池槽,满满的。
他尴尬地看向边阔,“那没办法了,坏了。”
边阔踹了他一脚,伸手夺过遥控器啪地一声扔在桌子上,“我不知道这空调坏了?”
宿舍的布局是两张上下床放在一列,对面一列是连着的一排课桌。
课桌不好踩,边阔就拎了一把靠背椅放在空调下面,一脚踩上去。
他伸手摸到空调两侧,使劲把表面的塑料壳抠开,里面满满的灰尘,什么也看不着。
他扭头看向于明明,“把我手机拿来。”
于明明去包里把手机翻出来,递给他。
有了手电筒的光,稍微好了一些。
边阔找到那个黄色的小扳手,把它抠上去。
顿时,空调发出呜呜的声音,准备运作。
“咚—”,门开了。
尚烈站在门口看见正踩着自己椅子的偶像,脑子像是生了锈失去思考能力。
他手指捏在门把手上暗暗使劲。
还是于明明先出了声,“你好,我是于明明。”
尚烈愣了一下,赶紧放开把手,往前走了两步,把手心的汗擦到短裤上,“明哥好,我是。”
还没说出口,就被边阔抢了先。
他从椅子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尚烈面前,“尚烈,我是边阔。”
尚烈大脑跟被轰炸了一般。
边阔这个世界冠军竟然认识自己知道自己的名字。
边阔晃了晃手,“你是这个宿舍的?”
“对。”尚烈盯着边阔看,这会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挺好,我和于明明在这边会住几天,多有打扰,”边阔又晃了晃手,“不握个手?”
“握握握!”尚烈赶紧两只手都握了上去。
冠军的手就是不一样啊。
话说摸了冠军的手,自己也能当冠军吗。
“不能。”边阔出声,“球员的小心思。”
尚烈咳了两声,缓解尴尬。
他又往宿舍里看了一眼,自己孤零零的椅子这会儿就扔在空调下面。
边阔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过去,“那个,空调遥控器有毛病,打不开。”
“要换电池了,”尚烈从兜里掏出未拆封的新电池放在旁边桌子上,“昨晚上就用不了了。”
“哦,我一会换上,你回来是要洗澡?”边阔够过电池,在手心里拆开。
一般,训练场的球员不会随便进出宿舍。
只有下训练才会回来。
边阔说他回来洗澡也只是猜测,正常的训练馆都有洗澡间。
尚烈攥了攥拳头,不该听周嘉的话,他回来是准备找李哥做个发型......
李哥今天不上训,只能回宿舍找他,路过自己宿舍的时候听见里面的动静,这才赶紧开了门走进来。
边阔抬头瞄了他一眼,把电池包装纸扔在桌子上,扭头去找遥控器,“要洗的话,赶紧洗。”
于明明朝尚烈笑了一下,眨了眨眼,用口型给他讲:“别理他。”
尚烈点了点头,从宿舍退了出去。
别说做发型了,这会他什么心都没了。
边阔没有出声,但他知道边阔应该对他印象挺不好的,无缘无故地从训练场跑回来跟逃学有什么两样。
烦死了。
尚烈抓了一把头发,顶着风重新往训练场跑。
“啧,至于吗?”于明明撞了撞边阔。
边阔推了他一把,“我们宿舍大门可是全天锁着呢,这么自由的话来什么省队啊。”他把电池装进遥控器里,重新对准空调试了两下,修好了。
“跟人家小孩子计较什么,小心眼不小心眼?好歹人家给你送了两块电池。”于明明抓着短袖往浴室走。
“不用他送,我也能打开。”边阔擦了两下椅子,坐上去翻看手机。
手机没什么好玩的,他也不打游戏,也不爱冲浪,随便回了几条消息就扔在桌面上。
边阔重新来回踱步巡视着宿舍的情况。
除了他们两个新来的,宿舍里估计就住了两个人,一个是尚烈,另一个不重要。
他站在书桌前想看看尚烈平时在宿舍干什么,结果桌面上一干二净,就一个抹脸的补水喷雾。
边阔拿起来看了两眼,“讲究。”
他重新把喷雾放回原处,瞄见了下面锁着的抽屉,“瞎讲究。”
球员的洗澡速度都是练出来的。
就三四分钟的功夫,于明明已经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洗去吧,水贼大。”
边阔嗯了一声,拿着自己的衣服走进浴室。
浴室很简陋,一个花洒,一个空空荡荡的铁架子。
他把衣服脱了挂在门把手上,快速地摘下花洒在身上冲了一遍。
又往头发上淋了水,下意识地往架子上摸,想用洗头膏发现自己没拿,干脆不用了。
他又冲了两下水,就关掉开关把花洒放到原来的位置上,够过毛巾随便擦了两下,换好衣服走出浴室。
全程连两分钟都没用到。
“最后两分钟!”尚烈朝周嘉喊了声,把人喊到球台边重新练球。
周嘉累得满头是汗,“你回了圈宿舍,这么兴奋啊。”
“打不打。”尚烈弯腰从地上又捡了几个球塞进短裤口袋里。
“来来来。”周嘉又做好姿势,准备接球。
尚烈越打越烦,后面的球打三板就要空。
周嘉伸手抓住空中旋转的小白球,朝尚烈抬了抬下巴,“你休息会儿吧,瞎打不如不打。”
尚烈叹了口气,把球拍放在球台上,拽着毛巾坐在旁边地板上。
他披着毛巾,手指捏着毛巾一角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抬手接过周嘉扔来的水,“谢了。”
“宿舍遇鬼了啊。”周嘉坐在他旁边。
“差不多吧。”尚烈笑了一下,抬起头把水灌进喉咙里。
“嘘—”,口哨集合声。
教练拍着手喊球员们集合。
他站在大家面前,“过一会边阔来给大家做个动员大会,难得的机会,大家好好把握。”
下面的球员倒吸一口凉气,又蠢蠢欲动。
恨不得在新科世界冠军面前舞一把。
搞体育的孩子,大多都是慕强。
尚烈也是。
他捏了捏短裤兜里的乒乓球,说不定好好打一场就能扭转在边阔心里的形象。
教练员喊着名字,让大家一一组队练球。
尚烈是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奇数。
球员们一个个拿着球拍去往球台,留下尚烈和教练员大眼瞪小眼,“你......你先等着,等第一批打完了,和你配。”
“哦。”尚烈拿着球拍坐到旁边的候赛区,看着其他球员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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