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俩人再偷偷摸摸钻回宿舍的时候，墙上挂着的钟表短针已经指向了数字一。尚烈让边阔睡在里面，这样第二天自己早起比较方便不会踩到碰到吵醒他。
边阔手搭在尚烈腰间，枕着胳膊看着他，“你就睡几个小时，够么。”
尚烈睁开眼睛，“不够，所以现在赶紧睡。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我四点多就要上训了。”
“哦，晚安。”边阔把剩下的话咽回去，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说，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
“晚安。”尚烈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拍，又抬手拽着被子搭在他肩膀上。
三个多小时一溜烟就过去了，梦都没做明白就醒了。尚烈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愣了一会儿，稍微清醒些后才翻身坐起来，他侧过脑袋看向还在睡觉的边阔，边阔睡觉总是喜欢皱眉头。
尚烈手指轻轻覆在他眉间，顺着他的眉毛划了两下，然后起身换好运动鞋往阳台走。
他插着一根牙刷在嘴里，趴在栏杆上看日出。日头从训练馆的后面缓缓升起，在还没露影儿的时候，先是透出金黄的光，和夺冠时候漫天的金色条带雨差不多。接着是泛着红的太阳，很红，感觉和小时候石蜡笔涂出来的红太阳差不了多少。
他转过身抽出牙刷，双手捧了点水漱口。再次抬起脸看向镜子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这个红和眼睛里面的红血丝差不多。血红色。
尚烈拿过一旁的粉色衣撑子把晾干的换洗球服摘了下来，卷成一小条塞进短裤口袋里。他刚一转身准备进宿舍，就看到了在玻璃门后面站着的边阔。
边阔轻轻推开阳台门，走了出来，“早。”
“早，怎么起的这么早?”尚烈往后退了一步，胳膊横着搭在栏杆上。
“要先回去打车回去，再取车，然后滚去机场接我妈。”边阔手指捏在他的胳膊上，趴在栏杆边刷牙。
“哦，挺忙。”尚烈点了点头。
“等着我，我跟你一块去球场，练几个我再走。”嘴里面有牙刷，这几句话说得含糊不清。
“嗯，慢慢洗吧，你回来要是比我早，就记得去把洗过的衣服拿回来。”尚烈说。
边阔嗯了一声，指了指尚烈旁边挂着的两条内裤，“我洗的。”
“小田螺啊，还给我洗内裤了，我闻闻。”尚烈凑上去闻了闻，没什么异味，单纯的肥皂味道。
“干净么。”边阔刷完牙，洗了把脸问。
“嗯，香香的。”尚烈又把内裤挂了回去，“走吧，大仙儿。”
俩人一块从宿舍楼出来，刚一踩到平地上，边阔就长舒一口气，“难得早起，南市还是早上的空气好。”
“早上雾气大，也不干拔。”尚烈说。
“挺不错的，京市就没这么凉快了，早上也感觉闷热。”边阔说。
“你什么时候回去?”尚烈侧过头问他，边阔提到京市，他才意识到边阔现在是在休赛期，早晚要回去的。
“放心，不急。”边阔胳膊搭在尚烈肩膀上搂着他，“还有半个多月呢。”
尚烈松了一口气。
俩人在球馆里打到起床铃响，才停止。边阔顺手拿过尚烈的毛巾在头发上肩膀上胳膊上擦了擦汗，又伸手接过尚烈扔过来的矿泉水，他把毛巾叠起来放在一边的时候发现毛巾最下面绣着一个烈字。
“你绣的?”边阔拿着这个字在尚烈面前甩了一下。
“怎么可能，我不会这玩意儿。”尚烈弯腰把水瓶放在地板上，直起来腰的时候又往毛巾那瞥了一眼，“我妈绣的。”
“阿姨还挺厉害呢。”边阔伸手抚摸着那个字，绣的很整齐，是一个金色的烈字，下面四个点是红色的。
“嗯，我妈特喜欢绣这些，我小时候的每件衣服都要给我绣个字或者小图案。”尚烈笑了一下。
“火苗么。”边阔问。
“对啊，有时候也是其他的，金木水火土反正就这几种，但是绣的最多的还是火苗，就我微信头像那个。”尚烈说。
“挺好的。”边阔放下毛巾，站起来看向尚烈，“走吧，送我一段?”
尚烈勾着他肩膀，“走，送我们大仙儿上路！”
“去你大爷的。”
边阔拿出手机叫了个出租车，因为训练基地太偏，司机师傅不接单，他只好加价加价再加价，最后以三倍的价格喊来了一辆空车。
“我走了，你回去吧，好好练球。”司机师傅正在往这边颠，边阔拍了拍尚烈肩膀就往那边走。
尚烈眼看着边阔要走远，几步冲了上去，从背后抱着他腰，“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边阔拍了拍他手，“知道了，你记得吃饭。”
尚烈估计是有点害羞嗯了一声，就从门卫叔叔给他留的小门钻进训练基地，然后一路小跑往训练馆去。边阔转过头看了眼他的背影，笑了一下扶着车门坐了进去。
“小伙子，这么早打车啊。”司机师傅调了个车头，问他。
“嗯，就是怕打不着车才提前打的。”边阔伸手扯过卫衣外套的帽子扣在头上。
“这个是不是省队的训练基地?”司机师傅问。
“对，是一处，还有分散在别的地方的训练馆。”边阔透过车窗朝基地门口用木板黑笔写的南市乒乓球训练基地看过去，挺磕碜的。
“唉。”司机师傅叹了口气，“难啊，我看了他们的比赛，打得不怎么样啊。南市再出个像边阔那样的世界冠军，难啊。”
“会有的。”边阔说。
“有个毛。”边阔看着老爸汽车仪表盘油箱报警的图标骂了一声，“有个屁油啊，最多起步到小区门口就撂了。”
边渡啧了一声，“嘿！绝对能撑到下个路口拐角的加油站，你别不信！”边渡插着腰站在小区楼下和驾驶座里的儿子吵。
“你买了车又不开，买它干嘛?人家车生都被你耽误了。”边阔放下窗户，朝边渡抬了抬下巴，“上车，我送你去小区门口吃早餐。”
边渡哼了一声，摸到副驾驶坐了上去，伸手拉着安全带，“我哪有时间开啊，今个这训练馆跑跑，明个那基地转转，哪有时间天天开个车呜呜啦啦地跑啊。”
“你也知道你不沾家啊。”边阔打着方向盘把车从车库里倒出来。
“又不止我，你妈也不沾家呢，何止家啊，你妈是国都不回几下的。”边渡对老婆不在家这事儿看起来意见很大。
边阔叹了口气。他们家三口人跟零口人没什么两样，老爸老妈都在外面忙，自己也在外地。偶尔休假回趟家，也未必能遇见爹妈，反正他们几个人能凑一块全靠运气。
“儿子，你决赛我看了，虽然夺冠了，但是还是有失误的地方。”边渡哪怕是只有三分钟和儿子呆在一块的时间，也要谈乒乓球和比赛。
边阔一个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到了，吃饭去吧，我去机场接我妈。”
边渡哦了一声，下了车往路边的早餐店走过去。边阔看见他和早餐店老板有说有笑的打招呼，就有些心烦，他又叹了口气。
边阔把车载导航的目的地改成了南市机场，然后踩着油门先去路口的加油站给车加满油。
“您好，95加满。”边阔按下车窗，从里面抽了张加油卡递给加油员。
“好的。”加油员把卡放在旁边的机子上刷了一下，又重新递给他。
边阔看着仪表盘的油箱线逐渐上移，堵在胸口的气才逐渐消散，还是要转移注意力啊。
边阔把车开出加油站，驶向机场的时候，顺手把车载音响打开，随机播放他列表的歌单。
汽车顺着马路奔向目的地。边阔卡着时间到了机场，按照指示牌把车停在了负二楼停车场。
【（）】:到了。
【（）】:定位
“尚烈！”周嘉突然冲上来搂着尚烈脖子讲。
“怎么了？”尚烈拍了拍他手背，“热。”
周嘉哦了一声，撒开手，“你怎么一直发呆呢，我刚在后面喊你老半天，都没听见?”
“没听见，估计是昨晚没休息好，注意力有点不集中。”尚烈和他并肩走进食堂，拿着熟悉的铁餐盘打了饭，又放在附近的餐桌上。
“昨晚不是睡得挺早的么。我记得，好像十点多不到十一点你就躺下睡了。”周嘉低下头往嘴里扒拉着白菜。
尚烈还没组织好语言，就听见他下一句，“嘿，昨晚谁又跑去洗澡了啊，我睡觉时候听见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
尚烈咽了咽口水，“估计是边阔吧，他嫌热。”
“哦。”周嘉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那以后把空调温度开成二十二度。”
尚烈赶紧摆摆手，现在的二十六度边阔都嫌冷，敢开二十二度，边阔能在宿舍烤火，“没事没事，别管他，二十六度刚好。”
“成吧。”周嘉说。
“叮—”，手机响了一声。
边阔解锁内容。
【老妈】:来了。
【老妈】:狂奔表情包
【（）】:东西多么，要不要我上去。
【老妈】:不用。
【老妈】:我是大力士。
【老妈】:举铁表情包
边阔看见这个表情包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快五十岁的有意女士怎么找到这么年轻化的表情包的。很努力地在融入这个时代了。
边阔又在车里听了会儿歌，还不见有意女士的身影，他低下头发消息。
【（）】:怎么还没来。
【（）】:到哪了？
过了四五分钟，那头回复了。
【老妈】:SOS。
【老妈】:我被球迷堵了。
【老妈】:我现在在厕所出不去。
【老妈】:抱头抓狂表情包
【（）】:发定位，来了。
有意女士是女子单打世界冠军，边阔老妈。
边渡先生是男子单打世界冠军，边阔老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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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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