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鹿星刚进更衣室便看到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咬耳朵,见她来了,几人静了一瞬,便各自散开。
鹿星没在意他们怪异的举动,打开柜子开始换工作服。
一个和鹿星关系不错的小姑娘小叶子偷偷瞧了鹿星几眼,默默放缓了手里的动作,等着其他人都出去工作了,这才悄悄凑到鹿星跟前:“小鹿,你听说了吗?”
“什么?”鹿星半个身在探进衣柜找发网,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你不知道啊?”小叶子有点讪讪。
“我应该知道什么吗?”鹿星这下彻底停下来手里的动作,满脸困惑。
“就是……后厨那个不爱洗澡的死胖子,还有男卫生间保洁老张,后勤部李经理、礼宾部周正都被酒店开除了,他们几个现在正在老板办公室闹。”
小叶子看着面前这个小鹿一般的女孩歪了歪头,漆黑如墨的眼瞳疑惑的望着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好看的眉毛似是不满的蹙了蹙,水润嘟嘟的红唇无意识的微微张开。
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妈呀,鹿星长的是真好看,她看了都有点忍不住想要抱着亲两口。
“然后呢?”鹿星没听到更多有效信息,开口问道。
“有人说是你榜上个大老板,他们几个欺负过你,大老板为了给你讨回公道所以让咱老板把他们开除了。”
“是真的吗?那要是真的你可是给咱除了几个大害虫,那个王八蛋欺负了不少女孩,大家都是普通打工人,有个好工作不容易,都敢怒不敢言的,受了欺负也只能自己忍着。”小叶子越说越激动,眼睛亮亮的,感觉恨不得马上跪下给鹿星嗑一个。
鹿星听罢面无表情的愣了一会儿。
和她有关,是他吗?昨天那个男人。
看起来身份很不一般,高傲又矜贵。
怎么可能呢,他们只是意外的两面之缘。
他人好,品德高尚,他的善良偶然间从指缝里漏了漏,便将她从两个困难里解救了出来。
见鹿星没说话,小叶子大着胆子又上前问了问:“是不是真的啊?”
鹿星收回神思,继续整理起衣柜,小叶子看她的样子不像是会说的,便耸了耸肩,转身准备回去。
“要是真的,我今天就不会来打工了。”身后鹿星的声音响起。
低低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叶子侧着身子听着,并且保持这个动作反应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走回自己的柜子。
她说的对,谁被包养了还出来苦哈哈的伺候一群傻逼啊,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就伺候那一个不好吗。
俩人从更衣室出来,便看到同事们三五成群的围着经理办公室叽叽喳喳说着小话,不一会儿便看见民警压着几个人从经理办公室走了出来。
听见议论声,后勤部李经理羞恼的抬头看了一眼人群,一眼就瞥见人群后面那个瘦瘦高高气质清冷的女孩,正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们。
“臭女人,你害我!cnm!”失控的李经理向人群扑去,围观看热闹的人被吓的惊声尖叫,抱头逃窜,旁边民警眼疾手快迅速将人按在地上。
“啊!小鹿!你流血了!”小叶子还没来得及害怕,眼前一花,余光瞥见一旁鹿星瞬间抬手捂着脸。她凑过去一瞧,鹿星额角开了一个三厘米长的伤口。
“啊啊啊啊!臭女人!别让老子碰见你,弄死你!”李经理趴在地上被按的像个翻了壳子的王八一样挣扎怒吼。其余三个被开除的人眼中有恐惧,有幸灾乐祸,有兴奋,有生气。
活该!
鹿星蹲下身捡起一个核桃手串,有人看着眼熟:“这不是李经理经常带着的手串吗?”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是刚才李经理暴起一瞬间,将手腕上带着的核桃串砸向鹿星,不偏不倚,正正好砸在头上。
“姑娘,你怎么样?他这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你有追究的权利。”一个下巴上长了一颗大红痘子的年轻民警跑到鹿星跟前关切道。
“没事,不严重,我不追究。”鹿星面无表情的将手串塞到民警手上,转身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刚走两步便听见舅舅贺旭在经理室喊她过去,她只得调转方向去了经理室,留下一帮人面面相觑。
中年民警指挥其余人将四个在经理办公室的作乱分子押出酒店,其余围观的人也不敢再留下围观,很快,门口的人便散的干干净净。
贺旭把鹿星叫进屋,冷着脸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医疗盒,用着镊子夹着一块酒精棉便往鹿星伤口狠狠按了下去,疼的鹿星眼泪差点下来,歪头躲了一下。
“你怎么就记不住教训呢,什么时候勾引的暴发户?昨天半夜给老板打电话让开除那几个人。”贺旭里带着不屑。
“我没有勾引任何人。”鹿星眼睛直直的盯着贺旭,眼神纯净明亮,刺的贺旭后脊梁骨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呵……我早上问过冯胖,昨晚你就没回宿舍,你大半夜去哪儿了?你没去勾引人他怎么会半夜给老板打电话?难道不是你吹的枕边风!”俩人离的很近,贺旭激动的口水都喷了鹿星一脸。
鹿星见惯了他这副模样,不分青红皂白不问事实缘由的辱骂。
心里说没有波澜是假的,甚至觉得此刻内心翻江倒海血直往头上涌,眼压也瞬间升高,眼睛热热胀胀的,头上直冒细汗。她很想把桌子掀了大吵一架,可是她不敢。
这是养了自己好几年的舅舅,没有生恩有养恩。
鹿星在他的疯狂辱骂中闭眼调整呼吸,又用胳膊肘擦了擦脸上喷溅的吐沫星子来掩饰自己的难堪和涌上头的怒意。
她定了定:“昨晚宿舍只有我和冯胖,他对我动手动脚,我害怕,就跑出去了。晚上住在青年路那边的青旅,我有住店凭证。”
她说了,却又没说全,隐去了她回家舅妈却不让她进门那段,她怕舅舅和舅妈吵架。
贺旭只怔了一下,咬了咬牙,低头从医疗箱里找创口贴,嘴上仍旧不饶人:“那也怪你,生了这么一张狐媚子脸,昨天让你好好待在后厨为什么乱跑!老张快七十了都被你连累到开除……”
“昨天是他求着我替他一会儿,他不找男的,找我一个女孩去男卫干活儿,结果我被一个流氓在厕所欺负,警察带走他难道不是因为他跟那个人勾结故意给我下套?”鹿星脸上带着倔强,说着昨天被欺负的事。
“啪!”一声脆亮的耳光声制止了她后面的话,办公室里静的落针可闻。
“说你一句顶三句,嘴怎么这么硬!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天天担惊受怕操了多少心?你能不能懂点事体谅体谅大人别天天出去招蜂引蝶。”贺旭看着鹿星这张嘴,恨得直咬牙,每次说的话能顶的人心梗。
鹿星被打的头偏向了一边,在贺旭看不见的角度,一滴滴眼泪从鹿星眼尾落下。
她真的累了。
从小到大她解释了许多遍,许多许多遍,没人听。
都说她是狐媚子天天出去惹是生非,解释了她没有,不是她,她什么都没做过,没有人听,只说她是在顶嘴。
不解释又嫌她沉闷,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给她花了那么多钱接受教育,结果连句人话也不会说,就是养只狗都知道叫两声讨人开心。
是不是真的她死了才行?
鹿星咬着牙离开了经理办公室,后面贺旭喊了她两声,似乎是让她晚上回家住,她也没理会。自顾自回到更衣室找了一片创口贴贴在额头上,又用头发帘遮了遮。
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可唇色依旧红润,完全没有受过伤又挨过骂的苍白。眼尾带着流过泪后的丝丝红晕,好像显的更加楚楚可人。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划烂自己这张脸,怪不得别人说她是狐媚子。
她出去干活儿,隐约还是能听到有人在偷偷议论今天这件事,有人抛来或艳羡或不屑的眼神,还有人故意讨论的很大声,鹿星都当看不见听不到。
好在今天依然忙碌,很快整个酒店的人都陷入了各自的工作忙的脚不沾地,今早的事件也被所有人暂时淡忘。
今天的下班时间更晚了,快十点才出来。去青旅的公交站离酒店有点远,鹿星一路大步快走往公交站冲。忙了一天,脑袋又被砸了一下,一整天都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她想快点躺下睡一觉。
路过一座公园,里面黑黢黢的,一盏灯也没有。除了蝉鸣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又吵又安静,鹿星有点害怕,小跑着想快速通过这将近1000m的路。
可就是天不遂人愿,前面50m的地方突然窜出来两个黑色的人影,鹿星赶忙往马路另一边走,想离那俩黑影远一点。
只是这条路很窄,是条只能容纳一辆车紧紧巴巴通过的单行线,两边马路牙子距离很近。
她刚有往马路那边跑的动作,前面两个身影也开始往马路那边挪。
鹿星心道不好,转头想往回跑,可是身后不知何时也跟上来了两个人。
不能往公园里躲,里面就如同是青纱帐,躲进去万一出事别人一时半刻找都不好找,这条路偶尔还有车通过。
鹿星握紧了包里的伞和钥匙,硬着头皮往前走。
心跳声和呼吸声震的耳膜发麻。
“臭表子,终于等到你了!”一声怒喝犹如炸裂的炮竹,惊的鹿星头发竖了起来。
那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冯胖。
“老子今天说了,见到你就弄死你!”
“老子累死累活干了十年才在酒店站稳脚跟,你特么跟男人睡一觉就把老子赶出去了,今天不弄死你跟你姓!”
是李经理。
“我对你那么好,有好吃的都先紧着你,你为什么也把我赶出去!人家老板喜欢你是你的福分!你现在让我和老婆子怎么办啊!”张老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爷就是摸过你一把屁股,你没掉一块肉,居然也把爷辞退了,你踏马真是个灾星,你为什么不去死!”礼宾部的周正破锣嗓子也响了起来。
鹿星心凉半截,比单纯劫道的还可怕,这四个人是深仇大恨。
星星,今天这劫要怎么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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