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岩兰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们非妖即鬼,于是也不含糊,当即甩出手中的剑,御剑而上,同时口中御诀,催剑齐发。不过他持剑冲进这些长臂人中,却仿佛瞬间遁入了虚无,身边不再是那些四肢着地的“人”,而是一张张鲜活的脸,他们在街上跑着笑着闹着,昭示着这里曾经有多繁华。
相里岩兰将剑往下,剑尖着地,同时他借力翻转,接着一剑荡四周。
不过片刻,那些长臂人尽数消散。
相里岩兰此刻却并没有收剑,但忍不住往闻人云山所在的山头看了一眼。不过此刻从他的角度看去,那里只有连绵的山。
他知道事情没有结束,提着剑往前走,转过街角,他头皮一麻,只见这条街上隔着一些距离就站着个仿佛踩了高跷的纸人,只不过他们只有头是纸做得,身上挂着很长的麻布粗衣,四肢在风的吹动下飘飘荡荡。
看着每个表情都不一样但都显得非常诡异的“纸人”,相里岩兰倒是有些顾忌了,不是顾忌别的,若是只有他自己,他一定抽剑就上了,但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在鬼伏大人的眼皮子底下,他就觉得怎么干都有点不得劲。
不过他也不能不干,就在他持剑要上前时,一柄寒剑落到了面前。秦寒玉的身影从天而落,她单脚立于剑柄上,双手环胸,垂眸看向相里岩兰:“你可真是后生不知所谓,此处没有宗主的命令,你们不能插手。”
相里岩兰便说:“对不住,朝衾君,不过既然有邪祟在此,作为修士不可置之不理,若有缘由,还请言明。”
“等宗主信到,不管宗主怎么说,我都会将此处的事情告知你们。”
她话音才落,就听一道声音响起:“这年头连鬼都要靠走关系啊。”
闻人云山带着鹿野悄无声息出现在相里岩兰身后,他看着那些诡异的“纸人”:“将这些东西困在这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果然什么也瞒不过鬼伏大人。”秦寒玉从剑上下来,告诉他:“这里怨气太重,宗主以十二道金符镇压,才能将他们困在这里,想必这里的问题,在鬼伏大人的手下,小菜一碟吧?”
“十二道金符?”闻人云山问她:“你们宗主,什么修为?”
“这...”秦寒玉没说,她绕了个圈子,说:“我们宗主的修为,能与那无为山的空湛大师一战。”
闻人云山没有评价,他只是说:“退后。”
秦寒玉本来想要阻止,但一想到这可是鬼伏大人,就算宗主怪罪下来,自己也有说辞,到底没再阻拦。
闻人云山没用一根,也没有用别的什么法器,他只是隔空画了个符,随后找了个石块,擦了擦,而后将这道符打入这石块中,接着将石块抛入了那村中。只见这石块所过之处,仿佛一条金线划过,这金线骤然发出一道横光,犹如剑气横斩,贯通南北,又横穿东西。
几人都被这股力道震了一震,秦寒玉问:“这是金随气入符?擦石成金?”
闻人云山没有回应,反倒是相里岩兰说:“是,没错,这正是擦石成金。”他此刻万分崇拜闻人云山,欣喜之情不甚言表。
此地邪祟被平,秦寒玉也觉得轻松。她终于可以撤回弟子,不用苦苦在此驻守,又听闻人云山问:“这个地界,还有其他地方有异吗?”
“依照弟子来看,没有。”
闻人云山冷笑一声,当然不信她的话。此时鹿野终于懒懒提醒他:“咱们要去粼粼山。”
闻人云山拍他头:“没忘,走吧。”
他们来时不走寻常路,回去却老老实实按着路走回去,这里常年荒废,路上长满了枯草。远远地,闻人云山就知道这路的尽头有人在等他们,走近了发现,果然是他以为消失了的小和尚。
闻人云山看了看寂无昼,又看了看鹿野,没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什么异样的表情。他跟身后的几人说:“你们先回去。”
鹿野路过他的时候告诫他:“你可别被他骗啦。”
闻人云山心道,无所谓了,再也不想管他们谁在说谎了。
寂无昼跟之前相比没什么不同的地方,甚至比之前还要显得干净。他转身往偏僻处走,闻人云山便跟了上去。
“小和尚,你到底搞什么鬼?”
“大人,贫僧不止一次提醒过你,那只鹿居心不良,你为何不信?”
“贫道信啊,你与其提醒,不如直言。”
“你知道他犯下过多少起命案吗?你将他堂而皇之带在身边.....”
闻人云山打断他:“小和尚,你要还是这套说辞,就不必说了。贫道反而要问你,与他一道,搞什么把戏?你究竟是想杀他,还是想杀贫道?”
“贫僧与大人无仇无怨,为何要杀大人?贫僧已经将无上法印打入了那只鹿的体内,只要他取不出来,七七四十九日后,不管他是妖是魔,都会被法印吞噬。”虽然应该是带有愠怒的话语,但他面上倒是没有什么情绪显现。
“无上法印?”闻人云山确实没有听过:“什么东西?”
“佛门秘法。”
“佛门秘法。”闻人云山重复了一遍,他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说:“若是他非妖、非魔,还会受到反噬吗?”
寂无昼看着他,没有说话。
“别装了,你若是得到过那传说中的游僧指点,就算不知道他的来历,也一定对他有所了解。说不定那位游僧还指点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你们在贫道眼皮子底下演来演去,没什么意思。”
寂无昼沉默良久:“他告诉你的事情,还挺多。”
“少是不少,就是不知道几句真几句假。”闻人云山看向他:“怎么?你也有事儿要告诉贫道?”
“那位游僧说他来自南海,受人所托,到这天州来找人。路过无为山歇脚,见年幼的贫僧在佛前禅坐,便知贫僧天赋高,若好好修炼,必有所成。”寂无昼回忆:“按照他所说,当时他已经找到了他要找的人,贫僧猜测应该就是那只鹿。他告诉贫僧,那人外形特殊,类似妖物,若将来得见,一定能认出他来。”
“当时贫僧年幼,不知所谓,便问他,若是认出来了该当如何?”
说到这里,他停下了。
闻人云山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回答,便问:“该如何?”
寂无昼看了看他,他那双比山缝还窄的眼眸中没什么情绪显现,但他最终也没有告诉闻人云山答案。
闻人云山收回目光,他在这一刻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只是他不解:“为何要配合他演戏?”
“大人,你能取无上法印,那么你能取印色死门吗?”
闻人云山停下:“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问问。”
闻人云山却笑了:“原来你们真的是在密谋害贫道啊。”他问:“不如你把印色死门拿出来看看?”
“印色死门只有一道,如何敢给大人看。”
“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与其猜测贫道能不能,不如直接下手,成即成,不成也就注定不成。”
“大人说得对,只不过,如今还未找到机会。”寂无昼问他:“若是有朝一日,大人心甘情愿种下这印色死门呢?”
闻人云山回以礼貌一笑:“大师你好歹也是个出家人,凡尘之心太重难道不算犯戒吗?”
“佛在心中,何来戒这一说。”寂无昼错过他离去:“贫僧有时也会想,那只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在这天州消失,直到大人出现,贫僧才知,这一日就快了。”
闻人云山却是眉头一皱。
回去的时候鹿野蹲在路口等他:“小和尚呢?怎么不见了?”
“走了。”
“去哪里了?”
“去哪里你不清楚?”
鹿野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我怎么会知道,我都说了,我跟他没什么交情,他恨我呢。”
“是啊,想想看小和尚恨你也是应该。”闻人云山煞有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碰上你,也算是他倒霉。”
闻人云山没有说破,但是他也仅仅只是猜测,猜测那小和尚对鹿野的矛盾心情,完全是出于他对大道的认知与那指点他的游僧之间,是截然相反的。
回到客栈,闻人云山问秦寒玉:“粼粼山在什么地方?”
“你们要去粼粼山?”秦寒玉问:“去这里做什么?”
鹿野回他:“故地重游。”
“你去过这里?”
“很多年前去过,我还在粼粼山住过一段日子。”
秦寒玉显然觉得不可置信,但一看到他额头上的角就觉得应该也没什么不可能。不过她还是说:“粼粼山如今已经荒废了,那附近方圆百里,都没有人。”
“不会吧。”鹿野质疑:“那里虽然有些偏,但我记得还有座城呢。”
“没有了。”秦寒玉显然不想他们去,又说:“要去天外天,不仅要过楼外楼,还要过山外山,这里地形特殊,危险也多,我看你们还是不要去了。”她稍作犹疑又说:“而且天外天都是禁地,没有宗主允许,是不能踏足的。”
“你们宗主倒是个能人,这个不许,那个不让,怎么?她那么大权威?”
闻人云山话音才落,就知道附近有人来了,果然,他接着就听到有声音遥远又清晰地传了过来,是个显得阴柔的女声。
“本宗主就是这个不许,那个不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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