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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楼外楼:偃龙杀(一)

幽篁里地界山多,一路走过来,他们几乎没有遇到过多少平地,偶有一片平坦的地势也多是水洼泥潭,这让闻人云山觉得很不对劲。

他走到那些泥潭前,看了半天,又发现那只是寻常的泥潭,好似没什么不同。

“看什么呢?”

"这个地方似乎不对劲。"闻人云山很难说出到底哪里不对劲,他战了一会儿,就被鹿野拉走了。

“这个地方算得上是他的老巢了,怎么可能对劲。”

闻人云山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如果石堤曾在此深耕多年,那么这里不对劲,也说得过去,他见招拆招就是了。

“老道,前面好像有个村子,不过有点奇怪,你来看一下。”鹿野拨开眼前的野草,将他拽了过来。

他们前面是一道断崖,与另一侧的山壁相隔不远,一道绳索编织的桥晃晃荡荡连接着两边,更让人觉得诧异的便是房屋都建造在另一侧的断崖上,密密麻麻遍布整个断崖,深不见底,而每座房屋都仿佛悬挂在山壁之上。

“真是奇怪,这房子挂在山壁上,也没有路,人们怎么出行呢?”鹿野戳戳他:“你快看啊。”

“在看了,在看了。”闻人云山把他头推开:“催什么催,这你看不出来吗?”

“你看出来了?什么?”

“没看出来,不过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闻人云山说着,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他问:“这桥在这里,按说这里应该有路,但我们方才走得小路并非是通向这边,也就是说这里没路,那路呢?”

“可能是荒废了?”鹿野想了想:“以前我虽然来过,但只顾着逃命了,没注意这边都有些什么。”

闻人云山摸出摸罗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又观这边的山势走向,没发现大凶的地方,但他的目光却在山壁上停住,那里有曾被一道水流冲击过的痕迹,也就是说曾经有一道水从崖壁上冲泄而下。

“箭水之势,大凶之地。”闻人云山疑惑:“但水断则势破,这里已经不是凶地了。”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鹿野凑过去:“什么大凶?这里大凶吗?”

“已经不凶了。”闻人云山把他往前推了一把:“走,看看去。”

“这怎么走啊?”鹿野过去晃了晃那绳索:“这个一踩上去,就会断掉的。”

“那你爬。”闻人云山懒得理他,飞身跃下,那瞬间鹿野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还不忘嚷嚷:“我是想省点力气,你有力气不就行了吗?”

"贫道欠你的?闭嘴。"闻人云山虽然腰间挂了个鹿野,也没觉得他有什么重量,他用四通将自己挂在崖壁上,然后落到了一户门前,这屋子门窗紧闭,他推开门,弯腰进去,就听到年久腐朽的木板发出吱呀之声,仿佛再走几步就要坍塌。

不过屋内一览无遗,陈设简陋,桌前坐着一家四口,神情样貌仿佛正在其乐融融的吃着饭,甚至于桌上还摆着一些早已腐烂霉变看不出样品的饭菜。然而奇怪的却是,没有落下灰尘,也没有蜘蛛网这些。

闻人云山又去了隔壁那间房子,推开房门,看到屋内地上蹲着两个孩子,正在摆弄什么玩具,而这孩子的面容也栩栩如生。

“他们是活人还是死人?”

闻人云山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低语:“别说话。”

鹿野挣开他:“为什么?”

闻人云山一拍他的脑袋:“因为声音会惊醒他们!”

说时迟那时快,地上的两个娃娃瞬间变脸,天真无邪的面容瞬间皲裂,眼眶发给,双目赤红,牙齿獠出,一副恶狠狠要吃人的样子,并且行动敏捷,猛地朝他们扑来。

闻人云山的一根迅速挡下他们,他带着鹿野荡出屋外,却发现所有房门全部打开,那些“人”有的站在门口,有的蹲在屋顶,有的趴在窗上,更有一些能够抓着山壁匍匐,一瞬间,他们陷入了被包围的境地。

闻人云山本来想利用四通荡上山壁上去,但却发现他们头顶上,原本以为是建桥所用的绳索竟然如数条细蛇,齐齐盘旋。

“上去上去,快上去!”鹿野催他。

“上面有东西。”闻人云山眼见那些蛇盘旋成了个阵法,四通显然受到阵法催动,已然不稳,四下晃荡。

“那怎么办!掉下去肯定死定了!”

“闭嘴。”闻人云山说着,隔空画了个玄天符,这符成型的瞬间分散成数个一模一样的分身符,将他们二人笼罩。

与此同时,那些“人”开始疯狂扑向他们,纵然被这道符打开,他们也没有落入山崖下,而是又抓住了山壁或者落到了房屋之上。

鹿野紧紧抱住闻人云山的腰,他紧张:“我可抓不住山壁,掉下去我真的会摔死!”

闻人云山感受到了四通受击,他撤回四通,将四通与符合起来,包裹住他们。

他抬头看那阵法,却发现没见过这样的阵法,但据他猜测,应该是五行阵法之一。他随即将一根抛出,行咒:“昭昭其有冥冥其无,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去!”

一根骤然变大,直冲阵心而去,两者相触刹那,四周山树震颤,巨大的冲击力将不少挂在山壁的“人”击落崖下。

然而一根却并没有破阵,那阵反而又往下压低几分。与此同时,这阵中发出一阵幽绿的光,笼罩整个山崖两侧,那些“人”前仆后继朝他们扑来。

“这是什么?”

闻人云山看着阵中游动的蛇,仿佛在云腾之中盘旋的龙,他低嗤一声:“偃龙阵。”

他话音落下,那些山壁上的房子忽然全都碎裂,木板变为一根根“利刃”朝他们袭来!

闻人云山的护身符咒瞬间碎裂,四通将他们围绕,抵挡攻击。

“老道!”鹿野跃到他身边,抽出他的竹子:“我来帮你。”

“别动!”闻人云山按住他的手:“老实待着。”

他说完,握住一根,四通绕在他的手腕上,随他出了缠绕着的圆,往那阵顶顶去。

一根横呈,巨大的棕色光茫抵住了阵中那幽暗的绿光,闻人云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撕裂感,这股力量甚至能够压制他一头,不过就在他准备翻转一根,将那该死的蛇头斩断时,听到底下传来一声惊呼,他低头一看,四通缠绕的护身圈散开,鹿野正直直落入山崖下。

他蹙眉,随即收回一根,拽着四通一跃而下,用四通的另一端勾住鹿野,但他落下的速度太快,四通竟然扑了个空。

他只能直直垂落,顺着他掉下去的方向落下,不久后,他重重跌入山涧中。

从水中把鹿野捞出来,看他面色铁青,嘴唇发紫,他掀开他的衣领,发现他的脖子上有两个红色的小点,该是毒蛇所致。

于是他立即将人抱上岸。

环顾四周,一片水雾茫茫,不少矮树低枝顺着山壁长出,但形状奇怪,更有树干猩红,昭示着此处妖异。

他腰间的摸罗针在剧烈的晃动,只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更像是震坏了。不过他没心思多想,找了个空旷一些的位置把鹿野放下。

他盯着他又青又灰的脸看了看,又盯着他脖子看了看,接着用手拍了拍他的脸,见他没动静以后,他略有些无奈,把人扶起来,在他耳边说:“再不起来,把你扔水里喂鱼了。”

没动静。

“别装了。”闻人云山直言:“你想让贫道下来,直说就是了,装上瘾了是吧?”

手中的人还是不动。

就在闻人云山拿捏不准要不要帮他驱毒时,忽然一侧山壁边传来一声清脆的:“老道!”

闻人云山抬眼去看,那怯生生站在一棵树下的人不是鹿野还能是谁?他立即低头去看自己捞上来的这个。

一模一样!

就在他准备开口询问之时,周遭响起了连绵不绝的“老道,老道,老道……”

同时,幽暗的崖边,水中,树下,不断出现鹿野的身影,无数个鹿野站满了他的四周。

闻人云山瞬间心神散乱,他用极大的定力稳住自己,盘腿打坐,收住心神,调理气息,摒弃外界的所有声音。

这时,头顶有声音喊他:“老道!你干嘛!”

随即,鹿野的身影稳稳落在他的身边,手中的竹枝带出的巨大力道将四周的幻影瞬间打破。

“你没事吧?”鹿野紧张的问他。

闻人云山睁开眼,看了眼自己捞出来的鹿野安静的躺着,四周那些幻影已经消散,他猛然伸手捏住这个鹿野,手腕用力,在极其快速的情况下,捏断了他的脖子。

接着,这具身体一阵烟雾散去,变成了一具雕刻完整的灵偶娃娃。

闻人云山俯身,呕出一口淤血。他垂眸看着毫无生气的鹿野,就这样垂眸看了他许久,方才将他捞起来,恶狠狠咬住了他的脖子。

替他清理好伤口,闻人云山捏了张符,拍在自己身上。果然,行走之处,四周气息缭绕,仿佛有不少看不到的东西在他四周。

鹿野在他背上悠悠转醒,他咳了一声,问他:“老道,你没死啊?”

“这么希望贫道死?”

“不是,那个偃龙阵到底是什么阵?”

“偃龙阵只是表象罢了,该是有四中阵法糅杂其中,也就说是,还有三个阵眼。只有找到阵眼破阵,才能离开。”闻人云山问他:“你怎么落下来了?”

“我都说了我对道法不精通,我就感觉有人在我耳边念咒,然后我就看到你掉下来了,我就下来救你。”

“你看到贫道掉下来了?”

“对啊,不然我干嘛下来救你。”

闻人云山沉默半天:“顶级幻术有三种,分别是落天转地术,十三印象术,御魂都记术。但这幻术并非这三种。”他猜测:“石堤天赋欠缺,不可能习得这顶级幻术,有可能是他自创的。”

鹿野缩了缩,抱住他的脖子问他:“我们往哪里走?我怎么觉得冷。”

“忍着。”闻人云山拍拍他的手:“你又死不了。松开点。”

“你真是冷漠无情!”鹿野又紧了紧:“我真的冷!要不是救你,我才不下来。”

“你搞搞清楚,那是幻术。你自己修行不精,中了幻术,怪贫道头上啊?”闻人云山说完,半天没听到鹿野有动静。

“喂!”他把人放下,果然看他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一个劲的往他怀里贴。

“你到底是冷还是热啊?”闻人云山不耐烦:“什么鹿精,半吊子修为。”

他说着,撕开了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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