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5 年 3 月,马吉达勒堡
春雷滚过,雨线像无数细小的银箭,射在残窗上。室内,烛火被风湿得摇摇欲坠,却固执地不肯熄灭。
鲍德温·德·耶路撒冷,法兰西血统、阿克尔出生的少年国王,在黎明前最后一阵剧痛里,停止了呼吸。
他走得很安静——左手仍枕在白夜掌心,指节微屈,像要写完一个未成的字;面具裂痕在枕侧映出烛火,像一道不肯愈合的闪电。
白夜没有哭,也没有出声。他只是把那只手贴到自己颈侧,确认再无脉搏后,轻轻放回被单,像替一页史书合上封面。
随后,他俯身,在少年耳侧用中文低语——声音轻得像怕惊动尘埃:
「后会有期……别急,我这就来。]
修士与侍从涌进来,哭声、祈祷声、脚步声混作一团。白夜被挤到角落,却无人注意他何时提走了那口青铜箱。
堡外,雨仍在下。他立于回廊暗角,打开箱盖——里面只剩三样东西:
- 碎裂的银面具
- 空王冠(薄银环)
- 0.5 毫升吗啡,尚未启封
他取出吗啡,推入静脉;把银环套上少年曾枕过的左手无名指;把碎面具一片片贴胸放好,像收集一道道闪电。
随后,他提笔,在《罗兰之歌》扉页写:
「B. ——
你守桥,我守火;
如今火灭,桥亦断。
我来陪你,像脚注回到正文。」
墨迹未干,他便把书页凑到烛火——火焰舔上“后会有期”四个字,像替谁提前点亮归途。
遗体被运往耶路撒冷。送葬队伍沿汲沦谷缓缓前行,白袍红十字铺展,像一条不肯倒流的河。
白夜未随行。他独自策马,逆着队伍,返回圣城。夜色里,城墙缺口仍在,像一张未合的嘴,却无人再听见它说什么。
他循旧路,登上大卫塔顶层——1176 年,少年曾在此第一次教他中文“安”字;1183 年,火雨映亮两人共用一臂的旗影;如今,1185 年春,风从同一缺口灌入,吹得他衣角猎猎,像一面无人握的旗。
子夜,教堂已闭。他自侧窗翻入,轻车熟路——十二年前的逃生路线,如今反向而行。
祭坛前,长明灯未灭。他把碎面具置于灯旁,银环套进无名指,然后屈膝,却未祈祷,只把额头抵住石阶——像抵住一只在春雷里颤抖的手。
「我来了。」
他用中文低语,随后换英语,
「Blood for blood.」
刀锋贴住左腕内侧——那条曾与少年掌心相贴的“安”字之上。他闭眼,低声数:
「一、二、三……」
数到第七,刀落。血线沿腕骨蜿蜒,滴落石阶,像替八百年后的回声,补上最初的节拍。
他没有立刻倒下,而是侧身,靠在祭坛阴影里——像靠住一道从未愈合的伤口。
呼吸渐浅,世界渐远。他却微笑,因为黑暗尽头,有马蹄自远而近,银面具裂痕在烛火里一闪,像闪电。
少年俯身,左手贴在他颈侧,声音低而稳:
「安。」
黎明,修士发现遗体——白夜半跪,额抵祭坛,左手与无名指纹丝合缝戴着银环;血已凝,却仍温热,像不肯熄的火。
无人知晓他身份,只在衣袋找到一纸焦边书页:
「后会有期」
于是,他被与国王同葬于圣墓教堂侧穴——无碑,无铭,仅面具碎片与银环并置,像一段被历史漏收的脚注。
7. 尾声·回声
考古报告里,这段记载被归为“附葬者·身份不详”。同层,出土一只薄银环,内壁刻:
A toi, B., le seul roi sans peur et sans reproche. —L.
而银环内侧,另有一行极细的中文,被激光扫描无意发现:
「后会有期 — 白」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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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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