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看着信，想着半年前离开家的情景，更是挂念家里人……
“第一次出远门，要长心眼，外面坏人多，别被骗了。”白露妈叮嘱女儿。
白露边装行李边说：“妈，您放心，镇上有老乡多。”
白露妈还是不放心道：“你还年轻，又是女孩，外面的世界复杂。”
白露说：“咱村那么多出去打工，不都没事。”
白露妈叹了口气说：“要不是家里拖累，怎会让你退学。”
白露忙劝道：“我也读了这么多年书，足够了。”
白露妈从箱子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拿出一沓有零有整票，数数说：“家里就这几百了，你全带上。”
白露说：“妈，不用，只要二三百路费就够了，家里用钱地多，不要苛抠弟弟。”
白露妈说：“穷家富路，身上预备点，人生地不熟。”
白露说：“说是管吃管住，能省就省。”
白露妈说：“路上吃饭，买生活用品，铺盖，多带一百。”
白露说：“不用，50就够了，带饼子和果子吃，进厂就好了。”
白露把多余钱交给妈妈说：“我去领了工资就寄回来，你赶快带爸去县城看病，不能耽误久了。”
白露妈又叹气说：“你能有多少工资，看病没个千儿八百，那敢去。”
白露着急说：“先去检查，看情况再说，买药吃着。”
白露妈催促道：“早点睡，明起早。”
白露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母亲鬓角白发说：“妈，您以后心宽些，弟弟和爸，有我呢？”
白露妈拍拍女儿肩膀说：“好孩子，苦了你。”
白露笑着说：“不苦。”
白露和镇上几个女孩，跟着厂里回来招工的负责人。一路南下，到了炎热的广东。
当天就进了服装厂，厂很大，几百人，出口服装贸易，男少女多。
宿舍小，四个铁架床，有点拥挤。一层楼一个公共洗澡卫生间。电扇吱吱扭扭转着，还是又闷又热。白露在小店买了一条席子一个枕头，就解决问题。
白露身上不停冒汗，洗了几次冷水澡才好点。一夜热醒几次，她怕吵醒室友，轻手轻脚，不敢大声。
早饭是咸菜粥馒头。尽管米有点陈，白露吃得很香。
白露和几个新人，跟着老师傅学踩电车，一天过去，就白露学得最好，又快又好，针角很平整，做的衣服也合格。
组长是干了几年的老员工郑姐，三十多岁，四川的。她很欣赏白露，表扬道：“人漂亮，活也好，咱们记件，你工资不会比熟手低。”
白露跟着老员工叫：“郑姐，我会好好干活的。”
郑姐赞许说：“咱们来就是赚钱的，看你细皮嫩肉的，像是才出校门。”
白露笑着说：“郑姐好眼光，刚上完高中。”
郑姐瞪大眼睛说：“高中生，可以做文员了，不用做普工。”
白露说：“我刚来，不熟悉，只要有活干就好。”
郑姐说：“管理好，住套间，有洗手间，吃干部餐，不用累死累活加班干活。”
白露说：“没关系，我能吃苦。”
郑姐低声说：“你先干，会有机会提升的。”
白露领了布料说：“谢谢姐。”
组长看着踏实干活的白露，心里说：“这姑娘肯定会飞上枝头的。”
车间人多，机器响，十分聒噪，平房跟闷罐一样。工装厚，又戴着帽子，白露手里忙活着，脸上汗珠子滚，屁股也汗湿了。她顾不上这些，双手和脚不停，要赶衣服，一件手工费2元，多做一件就是钱。
午饭一个小时，一荤一素米饭，大多人吃过趴工位上休息，白露立马做起来。
有大嫂劝道：“妹子，别太拼了，身子吃不消。”
白露笑笑继续。
厂里单多赶活，加班到十点，如果有愿意多做的，可以留下来熬夜。
白露跟着一些年龄大的嫂子们，做到十二点下工。简单洗洗，躺下就睡。早上7点上工，一天下来，脚都肿了，人也困得很。
一个月过去，白露慢慢习惯了工厂日子，忙碌的快节奏。她很开心，一天能做十来件衣服了。
第二月中旬，全厂加了一个通宵，把一个外贸货赶完发走。
老板是香港人，一月来一次，特意放一天假，发了工资。
这一天，是全厂最开心的日子。工业园离镇上远，大伙打摩的纷纷涌镇上，大多寄回家，少数吃饭逛街买东西。
白露捏着信封，去镇上邮局，给家里寄200元，叶子枫150元。
她在小店，买了洗漱用品。琳琅满目，繁华的商场，她根本不敢进。
晚上，宿舍人都和老乡一起，不是看电影，就是吃夜宵，唯独白露一人趴在床上写信。
这是她第一次给叶子枫写信，叶子枫从家里要了她地址，一周一封信。
信写到一半，郑姐拿着一盒米粉进来，一进门就说：“知道你没出去，我们刚吃完夜宵，给你带了一份，快吃吧。”
白露立马站起来说：“谢谢姐，我不饿。”
郑姐瞄了一眼床上信说：“给谁写？”
白露不好意思说：“我同学。”
郑姐把饭盒递白露手里，白露忙把信封扒一边，让郑姐做床沿。
郑姐随手拿起叶子枫来信，看了地址说：“清华，这么厉害。”
白露微笑说：“是呀，我们村里的。”
郑姐狡黠一笑问：“是不是你男朋友？”
白露脸红，辫解说：“还不算，我们关系好而已，人家是高才生，我只是打工妹，配不上。”
郑姐叹口气说：“也是，不同的世界。”
白露默默吃粉。
郑姐问：“白露，你怎么不继续读书，上大学。”
白露顿了一下说：“我没考上本科，家里困难，父亲病了，弟弟上初中。另外我同学只有奶奶，我想帮他，所以就放弃大专，出来打工。”
郑姐惊愕说：“怪不得你这么拼，才16岁，就挑起了重担。妹子，你真棒，姐佩服你，”
白露谦虚说：“只要能让他们走出大山就好。”
郑姐拍拍白露肩膀说：“你吃了写信，不打扰了。”
郑姐住在隔壁宿舍。
白露匆匆吃完，开始写信，她尽量描绘美好的生活，繁华的一线城市，想让叶子枫放心。
夜里11点，室友们跟老乡分散，陆续回来。
白露把信放保安室，邮递员每天来收发邮件包裹。
白露在院里，冬日的晚上，冷酥酥的，家里怕是冰天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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