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次是出长差，公司为了便利，直接在当地短租了房子。
对比酒店，这种住所更适合他们。
只不过出差是临时决定的，公司租房子的时候比较匆忙，屋子的空间不大，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东西准备得齐全，应有尽有。
酒局上，周厂长以一敌多，他的侃侃而谈，不断吹嘘惹得人烦躁，部门几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在饭桌上和他周旋了许久，才从虎口逃出。
准备回到租住的地方时，乔希几人谢绝了周厂长，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他们提前打好了车，断了他的念想。
一路劳累，刚下飞机就又被拖着进行了一场难熬的社交，结束后众人心力交瘁，到达住所后，纷纷告别，领了房门钥匙回屋趁早休息。
住的地方不过是一栋略显陈旧的三层小楼，天色已晚，楼道口光线昏暗，气候原因，还有潮湿的霉味弥漫在空气中。
避免因为作息不同从而会引起不必要麻烦，公司选择的都是单人间，屋子里陈设简单，开间式布局。
乔希的行李不多，拢共装了一小行李箱。
进门的左手边就是一个老式的皮质沙发，经典的棕褐色配色，正对面是一张普通的木制茶几。
玄关正前方，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简单的单人床。
夜晚降临，窗外亮起一圈圈灯光。
盈盈霓虹充斥在寂静的房间里。
刚从外面回来，闷了一身热汗，乔希放下行李先拿着换洗衣物去卫生间冲了澡，再出来时，正好听到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在响。
乔希弯腰拿起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瞬。
是陈知昱的视频电话。
乔希看了看时间，这个点陈知昱已经下了晚自习。
接通了视频，“刚安顿下来？”陈知昱的声音迫不及待地透过电波传来，带着熟悉的清朗，“你们住的环境怎么样？”
“还没来得及细看。”
画面里的陈知昱穿着舒适的家居服，正在宿舍的床上躺着，眼睛瞄着乔希身后的环境，“还以为这个点你早就收拾好了呢。”
“本来预计是这样的，只不过遇到点状况。”乔希同陈知昱简短解释了下，最后总结，“这儿的厂长，很热情。”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你能早点回来了？”陈知昱问。
“就算这家不合规格，我们也要去参观测评其他工厂。”乔希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她翻转了摄像头，向陈知昱展示屋内的情况，“看到了没，我行李还没收拾呢。”
画面里，摊开的行李箱凌乱地倒在客厅的正中央，室内光线昏暗，陈知昱调整了自己的姿势，侧身躺着，“我再好好看看你。”
乔希走到窗边，把窗帘推开一条缝隙，又将屋内所有的灯光打开。
她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一边同陈知昱视频里聊天，一边快速收拾行李。
乔希把一件件衣服收到简易衣柜里，顺便问道，“你今天去公司了吗？”
“去了，下午没课，刘老板就把我叫去了。”陈知昱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随即语调上扬，问乔希，“中秋假期刚过去……下一个就是元旦了，你有假吗？”
礼拜六日不上课，陈知昱都要去刘伟峰的公司实习，现在两个人分隔两地，要想见面，只能等到节假日。
中秋节刚刚在国庆节中过去，下一个节假日只能等到元旦了。
“元旦？”听到陈知昱提到元旦假期，她停下手上动作，乔希下意识地瞥了眼手机日历，这才十月份，这孩子就在计划着元旦的事儿了。
而眼下这片笼罩在阴影下的工厂区，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她捏了捏眉心，“我记得今年元旦就放一天假吧，我这边才刚开始准备工作，一堆事儿等着捋……估计悬。”
她顿了顿，试图寻找一点余地，“不过也说不定，要是进展顺利，我可以早点回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紧接着陈知昱说：“还是我这边尽量挤出时间吧。”
看陈知昱兴致这么高，乔希的目光落在窗外无边的夜色里，没再接茬儿。
她突然预感到，这次的工作进展应该不会太顺利，顾及着陈知昱，她没把话说太死。
*
转过天来，乔希一行人终于开始了正式的工作。
接下来的几天里，部门的几人分头行动，他们制定的计划在周厂长寸步不离的‘关怀’下艰难进行。
他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面对乔希他们，脸上时刻堆积着万年不变的过分热情的笑容，嘴上打着保票，拍着胸脯向乔希他们保证，工厂产品的质量远超他们的要求。
眼睛却是恨不得把乔希和冯昭盯得死死的。
去车间，他必定亲自引路，路线规划得精准巧妙，只展示崭新锃亮的进口设备和宣传墙上的大标语。
导致乔希他们每天要完成大量的调研工作不说，下班还得躲避他的热情邀约。
感受到这些，乔希和冯昭对工厂的产品越来越不抱希望。
谁知道这层完美无缺的糖衣炮弹之下，包裹着的究竟是什么三无产品。
通过接触，乔希了解到，那天跟在他身后的小谷，全名叫谷连。
接下来的这些天里，他就像个沉默的影子，开着那辆面包车，穿梭在工厂内外。
他依旧沉默寡言，目光低垂，好几次，乔希甚至感到有目光在暗处盯着他们，但每当她抬眼梭巡，无事发生。
好似是自己的错觉。
这种无声的疑虑，比周厂长聒噪的吹嘘更令人心悬。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乔希辗转于周厂长的工厂和住所两个地方。
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不过令她惊讶的是，调研结果却是出人意料，工厂里的产品质量与周厂长的行为做派截然不同。
这更令乔希几人纳闷，既然工厂的产品质量没问题，周厂长为何要摆出一副如此的低姿态。
本来以为预计在这里待不了多久，结果一待就是快两个月。
时间随着对工厂的测验慢慢推移，在缓慢的进展中，这就到了寒冷的冬季，日子转眼间来到了十二月底，空气变得阴湿刺骨。
临近尾期，乔希的任务工程量变得越来越重，陈知昱也到了考试周，两个人的联系越来越少，时间越来越短，聊天内容也越来越简洁。
期末考试的压力排山倒海，元旦假期的一周前，陈知昱终于得了功夫给乔希打了个电话，“我们有两门考试，都安排在了元旦后。”
陈知昱的声音透着浓重的疲惫，带着点鼻音，背景音还有键盘噼里啪啦的敲击声，“考试完也不能立马放假，我们还有小学期。”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元旦......可能真的悬了。”又无奈地补充，“假期后的第一天早上就有考试，还是专业课考试。”
这次元旦假期只有一天假期。
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他们碰面的机会很渺茫。
乔希站在冰冷的窗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这儿的冬天格外阴冷，湿气直往骨子里钻，让习惯了地暖的她一时间没办法忍受，连起床都需要勇气。
其实这都在乔希的意料之中，只是当预期落地，那份失落依然沉甸甸的，她把自己蜷缩在肥大的羽绒服里，试图隐藏自己的情绪，闷声闷气说道，“你好好准备考试就行，考完试再说。”
“可是我想见你。”陈知昱不甘心喃喃道。
目前工厂调查已经进入了尾声，“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回去了。”她试着安慰，“你先专心考试，别想别的，我忙完这阵儿就回去看你。”
本来计划着元旦前完成工作，结果越推时间越久。
虽说是出差，碰上国定假期，还是可以获得一天的休息时间，来不及回家，但至少可以休息一天。
放假的前一天，他们照常工作。
这天的天气比往日都要冷上一些，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乔希翻身下床，动作利索地换上最厚实的外套。
推开房门，湿冷的空气瞬间包裹全身，乔希浑身不自觉打着颤。
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
冯昭恰好出现在门口，两人都不想在冷风中开口，目光交汇一瞬，共同迈步往工厂方向走去。
今年最后一天的工作也没显得轻松，一行人忙着倒腾数据。
直到暮色四合。
寒风卷着地上的尘土，乔希和冯昭准备离开工厂时，在大门口外偶遇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谷连。
他下了车径直往里走，手里正拿着手机在打电话，许是乔希他们包裹得太过严实，并没注意到他们。
就在乔希即将与他擦肩而过时，一个压得极低、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短句，像一缕烟尘钻进了她的耳朵。
乔希的脚步跟着顿了顿。
那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什么，她若有所思地回头，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望着谷连刚刚离去的方向。
过后，又在未察觉的冯昭的催促下，重新迈开脚步。
从工厂离开，工作还没完，部门的人就着最新测出的数据召开了视频会议，同总部的人一同商量决策。
从早忙活到很晚。
乔希是在半夜才回到住处的，与冯昭在门口分别刚回到自己屋子，门外就传出咚咚几声沉闷的响声。
乔希以为是冯昭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安全考虑，还是先透过猫眼瞄了一眼。
在那一瞬，乔希的眼睛透过猫眼捕捉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乔希怔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的心脏砰砰乱跳着，波涛的心跳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外面。
这个身影原本应在千里之外，原本正在为期末考试做准备。
然而，他却站在了她的门外，从天而降一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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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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