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道账本在哪，”林予安说，“以为拷打我能问出来。”
我握紧啤酒罐：“为什么不直接交给警方？”
“有些证据...”他犹豫了一下，“牵涉到我爸。我想先和他谈条件。”
“所以你爸也参与了？”
“不是直接参与，但他默许了陈氏的行为。”林予安苦笑，“林家需要陈氏的东南亚渠道，陈氏需要我们的资金。典型的利益交换。”
我喝光啤酒：“现在怎么办？”
“等。”他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我朋友在查陈煜的下一步动作。”
天色渐暗，我们叫了外卖。林予安翻出套干净衣服给我，他自己则冲了个澡。水声停止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老马。
“程野！”老马声音急促，“你上黑名单了！陈氏放出话，五十万买你的人头！”
我看了眼浴室门：“具体点。”
“地下世界都传遍了，”老马压低声音，“说你偷了陈氏重要文件，还拐走了林小姐。”
我冷笑：“有意思。”
“别不当回事！”老马急了，“陈氏养的杀手不是闹着玩的！”
挂断电话，林予安擦着头发走出来：“怎么了？”
我把老马的话转述给他。他脸色变了：“得离开这座城市。”
“去哪？”
“我在杭州有套房子，登记在别人名下。”他翻出笔记本电脑，“今晚就走。”
我按住他的手：“等等，你确定这是最好的办法？”
“你有更好的主意？”他反问。
我拿过电脑，调出新闻页面：“看，你举报的地下拳场案已经上新闻了。陈氏现在最想做的不是追杀我们，而是撇清关系。”
林予安皱眉：“你是说...”
“反击的时候到了。”我打开他之前整理的资料，“把这些全部发给媒体，越大越好。陈氏自顾不暇时，就没精力找我们麻烦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点头：“有道理。但需要时间准备。”
“我来争取时间。”我站起身，“陈煜不是要见我吗？我去会会他。”
“不行！”林予安一把拉住我，“太危险了！”
我转身看他：“相信我。”
他手指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程野...我不能再...”
话没说完，他的手机响了。是一条加密信息：“陈氏资金异动，疑似准备转移资产。今晚23:30，私人码头，货轮启航。”
林予安抬头看我：“他们想跑。”
我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来得及拦截吗？”
“如果通知警方...”
“太慢了。”我翻出从打手那顺来的车钥匙，“我们得亲自去。”
林予安抓住我手腕：“这不在计划内！”
“计划变了。”我拉他起来，“带上所有证据，路上传给我记者朋友。”
他犹豫了一下，突然凑过来吻我。这个吻又急又凶，带着啤酒的苦味和血腥气。分开时他喘着气说：“你要是死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咧嘴一笑：“彼此彼此。”
码头夜风带着咸腥味，远处货轮亮着零星灯光。我把车停在废弃仓库后面，和林予安徒步靠近。他穿着黑色卫衣，兜帽遮住半张脸，手里攥着个U盘。
“安保系统每三十分钟巡检一次，”他低声说，“我们有两分钟时间翻过东侧围墙。”
我点头，检查了下腰间的弹簧刀。这不是拳击比赛，没有规则，没有裁判。远处传来海浪拍打堤岸的声音，掩盖了我们的脚步声。
东侧围墙年久失修，有处缺口。我蹲下让林予安踩着我肩膀先上，然后他伸手拉我。翻过去是堆生锈的集装箱，月光下像巨兽的骨架。
“货轮在3号码头，”林予安查看手机地图，“得穿过这片集装箱区。”
我们贴着阴影前进。转过一个拐角，突然听到对讲机的杂音。我一把拉住林予安，把他拽到集装箱缝隙里。两个保安慢悠悠走过，手电筒光束扫过我们刚才站的位置。
“再等五分钟，”林予安耳语，“他们要去交接班。”
我点头，突然注意到他手腕上的淤青在月光下发紫。车库那晚的记忆闪回，他被绑走时该有多疼？我鬼使神差地抓住他手腕，拇指轻轻摩挲那块伤痕。
他惊讶地看我，我立刻松开手。妈的，我在干什么？
保安走远后我们继续前进。3号码头停着艘中型货轮，起重机正往船上装集装箱。几个人在舷梯旁，其中一个是陈煜。
“果然要跑。”我眯起眼。
林予安掏出手机开始录像：“得拍到他们交接文件的画面。”
“太远了。”
“我有办法。”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装置，“无人机摄像头，遥控距离五百米。”
这人装备还挺全。无人机无声起飞，手机屏幕上很快传来实时画面。陈煜正和一个秃顶男人交谈，后者递给他个公文包。
“够了，”林予安操作无人机返回，“这些足够证明——”
一声枪响，无人机炸成火球。我们同时趴下。
“找出来！”陈煜的吼声传来，“有人偷拍！”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逼近。我拉起林予安：“跑！”
我们在集装箱迷宫中穿行，身后追兵的手电光束乱晃。拐弯时我突然撞上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两人同时倒地。我迅速爬起，一记肘击打在他太阳穴上，他闷哼一声不动了。
“这边！”林予安拽着我钻进一条狭窄通道。
尽头是死路。我转身准备迎战，林予安却爬上集装箱：“上来！”
我们爬到集装箱顶部，趴在阴影处。追兵从下方跑过，骂骂咧咧。林予安的手机突然亮了，是条信息：“直播已设置好，随时可以开始。——K
“什么直播？”我低声问。
“我朋友是记者，”他快速操作手机，“只要我按下发送，刚才拍的视频会同步到4家媒体平台。”
追兵的脚步声又回来了，这次更近。我握紧弹簧刀：“发出去，然后我掩护你跑。”
“不行！”他抓住我手臂，“一起走！”
“没时间争这个。”我推开他，“证据更重要。
他咬牙，手指悬在发送键上。下方突然传来陈煜的声音：“在上面！”
我猛地按下林予安的手指，同时转身扑向爬上来的保镖。手机屏幕显示“直播开始”，而我已经和两个壮汉扭打在一起。
“程野！”林予安想过来帮忙。
“快走！”我吼着，一记勾拳放倒一个保镖，另一个掏出了枪。
枪口对准我的瞬间，林予安从侧面撞过来。枪响了，子弹擦着我耳朵飞过。我趁机夺过枪，用枪托狠狠砸在那人脸上。
“走！”我拽着林予安跳下集装箱。
我们拼命奔跑，身后枪声不断。拐弯时一颗子弹击中我左腹，剧痛让我踉跄了一下。林予安扶住我：“你中弹了！”
“没事，”我咬牙，“继续跑！”
码头边缘停着几艘小艇，我们跳上最近的一艘。我扯断电线打火，引擎轰鸣着启动。追兵赶到岸边时，我们已经驶出一段距离。
“坚持住，”林予安撕开自己衬衫按在我伤口上，“很快就安全了。”
我靠在船舷上，冷汗浸透后背。夜色中货轮的轮廓渐渐远去，而手机不断震动，直播正在发酵。
小艇靠岸时我已经有点神志不清。林予安半拖半抱地把我弄上岸，拦了辆黑车。司机看到血想拒载，林予安甩出一叠钞票：“开车！”
车子颠簸着行驶，我头靠在窗上，意识时断时续。林予安一直在打电话，声音忽远忽近：“...需要医生...不，不能去医院...对，枪伤...”
再次清醒时我躺在一张狭窄的床上，天花板发黄，有霉斑。汽车旅馆。林予安正在卫生间捣鼓什么，水声哗哗。
“喂...”我试着喊他，声音嘶哑。
他立刻冲出来，脸上还带着水珠：“醒了？”
“水...”
他扶起我小心喂了几口。水顺着下巴流下，他用手背擦掉。我这才注意到他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哭什么？”我扯出个笑，“死不了。”
“谁哭了，”他嘴硬，“是消毒水熏的。”
我看向自己腹部，伤口被专业包扎过：“你弄的？”
“嗯，家里有医生。”他低头换绷带，“子弹穿过去了，没伤到内脏，但失血不少。”
我抓住他手腕：“直播怎么样？”
“爆了。”他眼睛亮起来，“陈氏股票开盘暴跌，证监会已经介入调查。陈煜和她爸现在应该忙着应付检察官，没空找我们了。”
我松了口气，疼痛这才排山倒海般袭来。林予安给我吃了片止痛药，又用湿毛巾擦我脸上的汗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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