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季雨桐从宿醉中醒来。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醉酒的感觉并不好受。
明明喝了许多酒,昨夜的片段,季雨桐竟还记得清清楚楚,无论是在饭店里逼问裴赐年的过程,还是回酒店之后和裴若初胡天胡地闹了一场……
季雨桐脸热,想伸手捂脸。
她一动,却发现裴若初躺在她的怀里,自己的另一只手被抱着,伸不出来。
于是季雨桐的脸更热了。
身旁的裴若初似乎也醒了,她闭着眼睛,迷蒙的模样:“嗯?”
季雨桐不好意思,她还记得自己昨晚有多热切。
借着酒意是没什么,一旦醒来,就会觉得十分丢脸。季雨桐一直以为自己是自持的人。
完全不是。
正回忆着昨夜的纷乱画面,始作俑者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早安,桐桐,起床吗?”
“好。”
季雨桐知道,此刻的她看起来一定害羞极了。
裴若初倒淡定得很,她起床套了身家居服,又给季雨桐递了衣服,安排道:“时间还早,先洗漱一下,我让绵绵送早饭。”
季雨桐望着裴若初离去的背影,觉得自己融化在氤氲的晨雾中了,一种说不清是快活还是颤栗的情绪流贯全身,如同雪后,太阳温柔抚摸她的脸颊。
洗去一身酒味后,季雨桐乖乖坐在餐桌前,等裴若初的投喂。
向晚恰在此时来电:“裴赐年刚刚来电话,说要签合同。”
她声音里的喜悦遮都遮不了一下:“我还很担心经过昨晚他再也不来往了,没想到他早上在电话里说他昨晚喝断片了,只记得醉倒前他还在跟我们聊人工智能,下一秒就是他下车步履蹒跚地回了家。”
裴赐年断片了。
这真是意外惊喜。
若他什么也记不得,季雨桐也不必担心昨晚是否打草惊蛇了。
她本觉得或许是裴赐年清醒了之后装模作样,后来仔细想了想,裴赐年那样的性格,大概做不到忍气吞声。
而且即便是装模作样,裴赐年也表明了态度。
裴家式微,如今的裴赐年不过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十分需要这笔生意来喘口气。
无论如何,这次的大胆行事没有把向晚拖下水,季雨桐心里要好受许多。
至于母亲的事,她可以再从长计议。
“谢谢你。”季雨桐真心道。
没有向晚,昨天对裴赐年的试探根本无从谈起。
“你真不够意思的,早说找裴赐年试探他,是为了当年的事,我也可以早做准备。”
季雨桐有些不好意思:“我怕你嫌麻烦。”
“怎么会,我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你妈是我小姑姑,这么多年了,我们家对她的事,都还是很上心,”向晚顿了顿,想到生意上的事,又说,“还有,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虽然我和长风和夜航算是竞争关系,但我和你的朋友感情不会变。”
这是变着法的向自己示好,季雨桐明白。
她们是亲人,也是朋友。
“我知道。”季雨桐感动。
“哎你别……”向晚的声音忽然尖起来。
季雨桐不明所以:“怎么了?”
向晚的声音离手机远了些,季雨桐听见她说:“我在和雨桐打电话,你别闹。”
是朝身边的人说的。
季雨桐敏锐地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她想起一个人:“谢思加?”
“啊……”向晚支支吾吾,“昨晚喝多了,跟她凑合一晚。”
这回答,未免有些让人浮想联翩了。
不仅是季雨桐,向晚自己也发觉了,她忙解释:“谢思加不太了解之前的事情,昨晚你们走后我大概跟她提了下,让她不要说出去,仅此而已。我们是纯纯的合作伙伴,你别多想!”
季雨桐扑哧一笑:“越解释越乱。”
向晚干脆说回裴赐年以转移视线:“我们早上一合计,按裴赐年昨晚那样子,你母亲的死八成和他脱不了干系,你放心,接下来和裴赐年签了合同后总有合作机会,就是这生意不做了,我也得帮忙弄清楚究竟是谁杀了我小姑姑。”
季雨桐心下感动。
“也不全是为了你啦,我小姑姑对我很好的,她是那么温柔的人……而且我刚才把昨天事情和我爸透了气,他的意思也是一定要帮到底。”
“我爸还让我问你,在鹏城拍戏拍到几号,有没有时间回家,你好多年没来过鹏城了,一起吃顿家餐吧。”向晚透露来意。
季家和向家带点联姻性质,自从向明烛香消玉殒,两家的关系大不如前,季承夜同向家少了联络,连带着季雨桐也已经好几年没去鹏城过年。
她们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季雨桐被触动,她答应:“好。”
她脑海中浮现向家人的样子,不苟言笑的舅舅,和蔼可亲的外婆……
在这个世界上,家人永远是莫大的支撑。
挂了电话,裴若初从身后环抱住季雨桐。
这一刻,季雨桐错觉,她们是相伴多年的爱侣。
“不和我聊聊你的发现吗?”裴若初问。
季雨桐溺在她的怀抱里,鼻尖缠绕着裴若初身上的味道,她晕乎乎的,身体仿佛仍然被酒精麻痹着。
她微微抬起头,问:“我们是达成阵线联盟了吗?”
裴若初轻轻笑了一声,否认道:“不是。”
“你是我的爱人,不是盟友,我们只是在为同一个目标一起努力。”
季雨桐的心脏停跳了一秒,忍不住嗔道:“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情话张口就来。”
裴若初但笑不语。
电话的间隙,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
裴若初给季雨桐递了筷子:“先垫垫肚子。”
一边用膳,两人一边继续思索昨晚的事。
裴赐年昨晚的反应实在太大,对于向明烛的死因他大概率知情,恐怕也在向明烛死前见到过她。
只是裴赐年到底是不是凶手,暂时还无法直接断言。
裴若初思索道:“他昨晚喝醉了之后,说‘烛,找不到了’,我一直在思考这句话什么意思。”
烛,大约指的是向明烛,可找不到了又是为什么?
一时间,季雨桐也想不出原因。
“还有,他说打电话,会不会向明烛死前的那通电话是打给他的?”
季雨桐回忆了一下:“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季雨桐心里暗暗觉得,那通电话就是打给裴赐年的,不然他不会这么说。
但是,母亲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电话里两人又说了什么,她们很难知道了。
“裴赐年和你父亲有什么过节吗?”
季雨桐换了个思考角度。
不怪她胡思乱想,毕竟最后被当成嫌疑人的是裴湛枫。
“我父亲还在的时候,裴家一切大小事基本都听他的,二叔基本只能吃些边角料的生意,不过他也不是做生意的料,他常年挥霍浪荡惯了,我爸给他一点家产算是养着他。”
对于裴赐年的能力,裴若初是很不屑的。
“至于他会不会因此对我爸怀恨在心……”裴若初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亲兄弟明算账,他万一真的狠心,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只是想不明白,依他这点智商,能想出这样的嫁祸之法让我爸彻彻底底上套,真是稀奇。”
“还有一事,我也想不明白,如果是为了嫁祸我父亲,他又何必铤而走险,要对向阿姨下手?”
季雨桐也想不明白这层逻辑。
“又可能他是冲着我父亲来的?”
“可事发之后他跟季承夜的关系算得上不错了,如果事前两人就有过节,眼看裴家树倒猢狲散了,季承夜何必还要帮他。”
两人对视着,皆沉默。
这又涉及到季承夜了。
季雨桐想起,自她与裴若初在一起后,她只享受幸福的喜悦,还不曾打探父亲的反应。
裴若初也想到了季承夜,严格意义上,他们还有婚约在身。
她们沉默了片刻,却又一起笑了。
“有机会我要跟我父亲解释……”
解释,她与她的两颗心,早已经绑在了一起。
“过段时间我会跟你父亲说清楚。”
到底没忘记来鹏城的正事,两人休息一上午,下午就去片场了。
鹏城的气候仍然凉爽,经风一吹,季雨桐隔夜的酒意算是彻底散了。
此时季雨桐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满脸纠结的宫徵。
一般宫徵脸上挂了这副表情,代表她有些事情想不通。
宫徵开口了:“其实我很想知道一件事。”
“暮云爱春树吗?”
“电影都快拍完了你居然才问这个问题。”季雨桐惊讶。
宫徵冷不丁来了一句:“不然我问为什么今天早上不拍摄吗?”
季雨桐咳嗽了一声,明目张胆:“身体不舒服。”
“我看你气色红润,神清气爽。”宫徵扬眉。
“宫徵。”
不远处,裴若初冷冷地喊了她的名字。
宫徵被吓得一哆嗦,忙道:“我喝醉了我喝醉了,我没说话我撤回。”
她和季雨桐交好,平时胡闹惯了,却不知怎的要忌惮裴若初一些。虽说熟悉之后,她也发现裴若初是随和的人,但不知怎的,她还是不大能同裴若初开起玩笑。
宫徵偷偷把这归结于裴若初身上的强大气场,裴若初看似温和,可与人交往间总是保持着克制的距离,像一座永不融化的冰山。
季雨桐朝裴若初笑了笑:“你别吓她,人家宫徵好不容易要在人物理解上有所成长了。”
裴若初低头,朝季雨桐淡淡地笑了一下。
于是宫徵明白了,那是只为一人融化的冰山。
小报记者们雾里看花,她宫徵跟这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可看得太清楚了!
她早在网上用小号跟别人偷偷打了赌,赌眼前的这两人是真的。
眼下,她觉得自己十拿九稳。
季雨桐自然不会知道宫徵背后这样想她们,她就事论事,到最后也没告诉宫徵她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只是让她先演下去。
很多时候,问题不需要回答,也不应该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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