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一片干净的蓝色,悠然飘浮着的云被拉扯成飘带一样的形状,看上去温柔极了。看着空中轻柔的云,慕晨忍不住举着手机拍下来。
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似乎有很多事情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她分享。只是她不确定对方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怕对方觉得奇怪,所以她便偷偷藏在手机里,小心翼翼地宝贝着,期待总有一天能亲口告诉那个人,每一张照片背后是怎样的思念。
“早。”林溯推门进来的时候,慕晨正端坐在办公桌前,背挺得溜直,肩膀下沉着。
今天又是第一个和她问好的人,慕晨的心仿佛荡漾在春水里,羞怯地仰着嘴角笑了一下,道:“早。”
“昨天工作到几点呀?”林溯没有立即换衣服,而是把背包随意地堆放在慕晨的办公桌上,杵在办公桌旁静静地等待着答复。
“七点多吧。”慕晨嘟着嘴,好似一脸委屈求安慰的样子说道。
林溯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慕晨的肩膀道:“真可怜,这小孩。”
林溯去休息室换衣服的时候,慕晨想着:这个人是不是有一点心疼自己?心底的桃花似乎盛开了,在她的脸上衬出朵朵桃红。
趁着没有工作的间隙,慕晨一次又一次出入客户服务台只是为了借机偷偷看一眼林溯,偶尔为了能和对方说上一两句话,还会故意挑一些小毛病打开话匣子。
“监控下面还不坐直一点?你们都这样弓着腰,会被怀疑是在偷懒或是玩手机的,到时候就又会进行通报批评,还得整理材料。”慕晨捧着资料经过,看着四人虾米一样的身形扎在工位上,提醒着。
见四人闻言抬头看向自己,慕晨轻叹口气继续说道:“而且,这个姿势多伤脊椎啊?”
“真想把那个摄像头掰一下。”杨骁毅撇了一眼监控摄像头,垂着头,继续摆弄着手机。
“除了身后的这个,其余的摄像头也能拍得到呀!难道要挨个都掰一遍吗?”慕晨看着杨骁毅不以为意的样子,虽心生不满,但依旧柔声道:“要是真掰一下,总部怕是就直接通报批评,并且莅临现场亲自督导了吧?”
梁恬双眼明亮,望着慕晨道:“我一直好奇咱们这里的监控到底有没有死角?”
“之前总部来专工测试过,当时领导们确认了好多次实时画面,要求专工反复核对角度,结果证明……”慕晨噤声。
她想起上次总部来了八个人,其中五个一直拿着移动作业终端,用了一整天对着监控疯狂调整,直到另外三个点头,才满头大汗地离开。慕晨摇摇头继续道:“没有死角。”
林溯面无表情,淡淡道:“他们是专门有一个部门每天都对着监控监视我们吗?”
“确实有那么一个部门,”慕晨在脑子里想了想,继续道:“但是她们不只是负责监控。偶尔,还会给每个公司打打电话,考考话术。”
林溯随口道:“ 就是闲的。”
“毕竟现在各行各业都主抓服务,咱们又是企业的门面,所以自然咱们就变成了靶子。”慕晨摇头苦笑道。
“门面?”一直沉默着刷着短视频的黄琴柳抬眸道:“你能算是门面,我们这些老弱病残的,还门面?”
慕晨所说的“门面”并不是指某人,而是说客户服务部是一个代表企业面向顾客的门面。只是眼下话题赶到了这里,她只能弱弱道:“那可不能这么说,我们都是祖国的花朵。”
林溯平静地补充道:“你们是花朵,我是草,衬托你们的。”
“你也是花朵,又香又白人人夸。”慕晨才不觉得林溯是什么陪衬,林溯的话让她觉得心里不舒服。
“那我呢,我是多肉吗?” 梁恬突然来了兴致,好奇着。
慕晨浅笑着,眸光温和道:“那还正经不错呢,娇贵着呢。”
“那你是什么花?”梁恬看着慕晨,等待着回答。
慕晨沉默着,思考了好一阵儿也没想到自己应该是什么花,她想到的那些花都太清高了,虽然她也自嘲自己就是个自命不凡的蠢材,可实在无法说出口,她担心旁人会觉得她是在轻视大家。
“你才是茉莉花。”林溯嘴唇轻启,悠悠道:“栀子花也行。”
在慕晨的心里,这两种花都纯洁得要命,和自己一点也不像,它们更贴合林溯那样纯粹的灵魂。像自己这种千人千面的面具精,可算不上那样的花,也配不上那样的人。
“我比较想当太阳花。”慕晨神采奕奕着,笑吟吟地说。
慕晨偷偷望向林溯,却发现林溯也在看着自己,慌张地偏过头,再次提醒道:“坐直,歪歪扭扭对腰不好。”
梁恬看了一眼林溯,也跟着象征性地直了一下腰,但很快就又弯了下去,叹气道:“不行,胸口太沉了,直起来太累。”
“……”慕晨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我腰不太好,这样坐着舒服些。”林溯悠然道。
“完了,溯姐。”慕晨夸张地惋惜着,玩笑道:“你才多大岁数就腰不好啊?那等你年纪大的时候,还不得卧床不起?”
说着,慕晨还假模假式地伸出右手抹抹泪。
“你可盼我点儿好吧……”林溯眼含笑意地看着慕晨。
“咱们几个腰好像都不太好,硬算起来,好像就晨晨算好一些。”黄琴柳见这面几人聊得很热闹的样子,便一起聊着:“主要人家晨晨也直溜,跟咱们不一样,咱们都佝偻着和虾米似的。”
“嗯,我也发现了,”林溯点头道:“晨晨可直溜了。”
慕晨心想:你怎么发现的?估计只是随口附和,你都没有注意我。
“晨姐以前好像学过舞蹈。”梁恬看了一下靠着背景墙站着的慕晨道。
“没有,没有。”慕晨连忙摇头,“我只是因为那个孩子没有舞伴,被扯过去当了两周的舞伴。”
林溯平和道:“什么舞啊?”
“拉丁,那么热情的舞,不适合我。”慕晨眉头紧锁,瘪嘴摇头道:“后来我坚决不去,就逃过了一劫。”
黄琴柳搭话道:“其实,学舞蹈也挺好的,对形体好,我还后悔没让我闺女学舞蹈呢!”
“我的想法是孩子如果想学就可以学,如果不想学就不要强求。”慕晨眼神坚定,正色道:“就像我那个时候根本就不想学,所以我学不进去,动作也放不开。最后弄得我整个人特别难为情,家长还嫌浪费钱。”
黄琴柳认为小孩知道什么,家长的选择又不会害了她,慨叹着:“但是你看,你现在多直溜啊!”
“严格来说,我坐得直不是因为学舞蹈。”慕晨停顿了一下,但不知怎的,还是想要把自己那一段不太好过的往事,摊在大家面前,娓娓道来:“我小的时候,不是在家里长大的。我有一个姨母,她会在我的胸前和桌子之间立一根小竹条,小竹条底端抵在板凳上。如果我低头或是离桌面太近,就会碰到小竹条,小竹条必然就掉在地上,那个时候她就会捡起小竹条抽我。”
慕晨说得云淡风轻,就像是在讲别人的事。其实有许多事没人听也没人信,慢慢憋得太久了,她怕有一天就连自己也忘了,所以她会时不时放在心里折腾一下自己。
如今说出来也并不是想要诉苦,只是单纯地希望黄琴柳不要以“我是为了你好”为由,强求萱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你妈不管吗?”黄琴柳震惊地问。
林溯双眼注视着慕晨,静静道:“特别疼吧?”
梁恬看了一下慕晨,点头道:“晨姐小时候,应该吃过不少苦。”
“当时可能疼吧?”慕晨蹙眉想了想,印象里确实是觉得很疼,但脑子里却一点也想不起具体的痛感,于是道:“现在都这么大了,早就想不起来了。”
“不是,晨晨……”黄琴柳不可置信道:“你没跟你妈说吗?你妈……不管?”
慕晨摇了摇头,浅笑道:“小的时候说过,但是我妈不信。我妈认为那是我亲姨母,不可能对孩子做这种事。”
“但后来长大我问过我妈,为什么不信我说的话。我妈说……”本来还很平静着,但想到这里的时候,慕晨忍不住眼眶湿润,鼻腔酸涩,哽咽道:“那是她的妹妹,她能不知道自己妹妹是什么样的人嘛,可是因为要赚钱,就算知道我受苦了,又能怎么样呢?还能因为这个就把我接回来?那她日子不用过了吗?”
慕晨抽出了一张纸巾,在眼周轻轻点了两下,带着浓重的鼻音,自嘲道:“哎呀,真丢人,怎么说着说着还激动了呢?”
“这妈也真是的!”黄琴柳愤愤道:“不给孩子做饭,孩子也不管,求助也还不信,我真服了,哪有这样的妈啊?”
“其实我觉得我妈也还好吧。”慕晨眼角还残留点点泪光,神色温和地悠悠道:“她只不过是在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之前选择了做她自己而已。这样其实挺好的,至少她能快乐一点。”
黄琴柳摇头道:“我不行,我绝对不能不管我闺女,她要是有一天衣服穿少了,我都担心死了。”
在慕晨看来,某种意义上讲她是幸运的。正是因为张双只在意自己,对慕晨的生活参与感极低,慕晨才能偶尔获得一个喘息的机会。
林溯沉默了好一会儿,浅琥珀色的瞳仁里透着光,淡漠地开口道:“晨晨就是太乖了,要是我早就还手了,我看谁敢打我?敢打我,谁都别想好!”
嘻嘻~也不知道我的段评开成功没[害羞]萌新晕头转向,好像除了灿烂什么都不太会搞呢[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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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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