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陈轩扭头向洪啸问道,“快晌午了,要吃点东西吗?”
洪啸站起身,收拾整齐了乐器,“好,我们这就收拾了摊吧。”
这时候几位师弟也早已随着父母回了家......哨笛是更好吹的,音孔只有三个,但是洪啸偏偏能吹出颇有风味的小调,其实对于他来说,音孔几个、大小如何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节律、气息、吹口已经变化万千,陈轩不得不佩服起师父来。
师徒二人收拾好,将笛箫等都装在驴背的两侧,然后便找到一处露天小馆。二人吃的也是些寻常小食,一碟油炸的花生米,小葱拌豆腐,再加上两碗汤粉并浇上了厚厚的卤汁。
“师父,不知道您又是要去哪里啊?”陈轩问着,一边从旁边炉灶上拿过来两只烧饼,与洪啸一人一个。
洪啸咬下一大口烧饼。
“我准备回梁州。”眼神接过陈轩的讶异,洪啸继续说道,“我出来这么多年了,准备回去看看老婆孩子。”
“啊?”陈轩结巴问道,“怎么之前没听您说过?”陈轩腹诽道,想不到看起来像个老顽童一样的师父竟然也有家庭。
洪啸嗦了一大口粉,脸上冒出细汗,他看着这一方大碗,对徒弟道,“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回去过,还不知这世事将会如何变化...”说到这儿,他语气中带了些悔意,一绺额前花花绿绿的头发的两侧已见斑白,陈轩看到,不免也跟着师父惆怅起来。
“你这孩子,碗里的粉快要坨掉了,快快吃了!”洪啸见陈轩为这事儿分心,碗里的粉却还没有动上一筷子,便敲了敲自己的碗沿,声音清脆,一下子把陈轩的目光拉回到桌上的这碗粉上。
师徒二人相视一笑,分别又都敲了敲碗沿、碗腹,声音略有不同,清脆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便是二人的默契了。
再看桌上的粉,碗里码上了豆芽、青菜,洒上了酸菜碎和炸好的金黄酥脆的豌豆,再浇上一勺辣椒汁,卤汁和红油混合,那叫一个香辣,若要再多些风味,最好浇上老陈醋,绝了!
既然师父打算回梁州,陈轩已决定与师父结伴,从衡阳到梁州,最好是直接北上,走陆路,再加上快马,要比之前她绕道杭州要快的多。她正作下打算时,洪啸突然问她道,“徒弟,你不在梁州待着,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陈轩恭敬答道,“也是效仿师父来云游的。”
“你这孩子。”洪啸放下筷子,询问道,“平日里你们那舍里事情那么忙,我看你今天怎么像是在闲逛?说实话,是不是出什么错让那上面的给责罚了?”
陈轩轻弯嘴角,认真道,“师父不必担心,您爱徒我啊,就是因为屡担重任实在是太辛苦了,所以自己告的假,看热闹来了。”
“看热闹?看什么热闹?”洪啸问道。他这时已经又问店家讨了壶热水,往碗里加上之前山上农户送的些茉莉花茶叶,将热水注入碗中。一壶清茶,可以清清肠胃,是这顿粗茶淡饭的收尾。
陈轩就着碗边,先尝了下这茶水的味道,赞道好喝,又颇有兴致给洪啸介绍道,“师父不知道这崀山要进行掌门交接吗,我听人说新掌门是个女孩,所以想来看看。”
洪啸抿了一口茶,然后慢声说道,“这个我倒是略有耳闻。”
“哦?”陈轩眼睛亮了,扬着眉,轻笑道,“您可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
“听说这女孩记性极好,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崀山派里不少收集的经史子集、武林秘法她都已经了然于心,虽然年纪小,但无论是才学还是为人处世,都足以服众。”
陈轩点点头,这与她所见到的谢青鱼确实是有相似之处。
“不过...”洪啸话语突然停住,见徒弟正托腮听的认真,他便继续道,“至于她的身份,也颇有些传言。”茶肆饭馆,人多口杂,师徒二人都有默契,不再多问多言。
这二人都是经常在外的,回程也都不着急,洪啸还是骑着那头驴,陈轩则是步行紧随其后,二人一路欢声笑语,竟走了三个月才回到梁州,已经是临近除夕夜。
“师父,你怎么不往前走呢?”陈轩踩着厚厚的棉靴走在雪地上,洪啸牵着毛驴,慢吞吞的跟在后面,不难看出,他有些近乡情怯的样子。
城墙上的灯火把雪地照的很亮,陈轩嘴巴一张一合,像烟囱一般呼出了水汽飘得极远,她跑过去拉着洪啸的手臂,“师父,咱们快些走,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儿晚上大家都要守岁,你不是说珍儿、宝儿都要满十二岁了吗,快...快,我也想看看他们两个呢。”
“好...好。”洪啸被陈轩拖着,一旁的毛驴背着两大袋的乐器,似乎是被飘飞的雪花给堵住了鼻子,它打了个喷嚏,身上的铃铛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陈轩看到,则是哈哈大笑。再看洪啸,鼻子已经冻的发红,一双眼睛巴巴地望着毛驴身上所扛的宝贝,都是自己的心爱之物,等回到家还得好好擦拭一番了。
不想,两人却被堵在城门口。
陈轩路上已经在驿站寄了信到家里,却未点名是何时回家,她本也不欲要父母亲来接,谁承想会被拦在城门外边。其实因梁州经商的特别多,往年除夕夜,这城门都是大开着的,不时就有快马往来,陈轩就曾在墙头上看到这景象,那红衣骏马、衣袂飘飘、穿风过雪...煞是好看。
只是到了洪啸和陈轩二人,这场景就显得颇为窘迫,两个人都带着厚帽子,将手深深揣在袖管里,蹲在地上淋着雪,一旁的毛驴似乎是知道了它们此时的境地,焦躁地拿起蹄子抓起雪来。
“徒弟。”洪啸凑过来小声道,“你不是会功夫吗?”这雪夜太静,甚至能听到落雪的声音,似乎是担心被听到,洪啸声音又低了低,“...怎么样?”
陈轩低声清了清嗓子,道,“师父,我早就从良啦。”
洪啸一个趔趄差点倒在雪地里,树上的学全都啪啦啪啦地打在了他和陈轩的头顶。他正了正色,道,“看为师的。”说完,便站起身,急匆匆奔向看守二人,陈轩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洪啸已经到了城门,只见师父一把鼻涕一把泪,唾沫横飞,话语之中,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只见一番慷慨陈词、捶胸顿足之后,两位看守大哥仍然是不动山不动地。陈轩抚额,后悔没拦住师父这浮夸演技。
话说天无绝人之路,此时远远却听到马蹄声音,陈轩透过两根手指间的缝隙往城门外的方向看去,心道,事情或有所转机。
那匹快马很快飞驰到城门前,看那装饰,正是梁州府衙的专属,再看那马上人,原来是府衙里的捕快小白庭,陈轩拍了拍身上的雪,跳到城门口,正想和那小白庭攀个近乎,却发现他神色紧张,大雪天的竟然满头是汗,陈轩心中一惊。
“蒋大人呢?”白庭急声问两位守城护卫道。
陈轩眼看着近半个时辰,这城门附近可真是千山鸟飞绝,哪有什么蒋大人的身影呢?
两位守卫互相看了看,俱答不知。
“那逃犯手段毒辣,今日又有人接应...快!叫刘捕头调出一队人马随我去支援蒋大人!”
两位守卫不敢怠慢,迅速打开城门,小白庭骑着快马冲进城中,不多时,已经带着一队巡卫冲出城门,这个大概就是:“踏雪归去马蹄声,声声惊断梦影”!
洪啸本想趁乱与好徒儿陈轩一起溜进城门,却不想陈轩却对他道,“师父,看来子时之前我们是到不了家了,不过我倒是有个能叫你将功赎罪,叫宝儿、珍儿原谅你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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