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逢春》
2025.07.22/夕忱
电表跳闸的那一刻,全无就醒了。
她摸着黑熟练地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时那道刺眼光线让她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已经是凌晨三点三十七分了。
汗水已经浸透了她的后背,黏腻地贴在床单上,她辗转反侧怎么都找不到一丝凉意,连头发都像是刚洗过一样。
全无半合着双眸,吐槽着坐起身来,“又是这样。”
打开手机电筒,走向卫生间,她将毛巾用水打湿擦拭了下身子,换了身干爽的衣裳。
全无回到卧室,打开窗户,希望能有一丝风吹进来解一下她的燥意,然而外面似乎比室内更热。
这已经是本月第十二次跳闸了。
贪图便宜,全无在医院附近的老小区租了间房,她不是没有告诉过房东,但房东收完房租后就‘撒手人寰’了。
她本想凑合住着,何必为他人做嫁衣,现在看来便宜无好货。
全无在闺蜜群中发了个消息,拿起沙发上的帆布包便出门了。
刚走到医院大厅,她就被人喊住:“全医生?”那人走到她跟前,如释重负的样子,“我还以自己看错了。”
全无印象里没有这人,还是礼貌问好:“你好?”
“我是急诊科的廖清河,久仰全医生已久。”
全无平时很少跟人打交道,除了医院的几号大人物,其他人她不会下意识的去记住。
医院的温度明明很舒适,可他却满头大汗,急诊科是医院里最忙的科室,他在这里跟自己闲聊,可以吗?
更何况他们也不是能在一块闲聊的关系。
全无问:“廖医生不忙?”
廖清河秒回:“忙,急诊一个接着一个压根忙不过来,院长打来电话说待会有个大人物来医院割阑尾,我实在走不开,全医生您看?”
“我去吧。”
“全医生果然是人美心善,大好人!”
“……”
全无答应并不是因为他的夸赞而不好意思,更不是为了博得同事的好感,而是每做一场手术都能积累临床经验。
她从来没有独立完成过手术,能够操刀救人这大概每一位临床医生的心愿吧。
包括中医临床医生。
全无换好手术衣就去手术室候着了。
想起廖清河口中的大人物,她忍不住咂了下嘴巴,她曾给市长割过包/皮,在海安市还有比市长更大的人物?
不过,能惊动院长的人,看样子来头不小。
差不多过了三四十分钟 ,那位大人物被推进了手术室,灯光下,病人已经被安置好体位,其他医生正在连接各种监护设备。
全无这次又是辅助医生,站位靠在后面,待其他的医生站好位后她才走到病床前。
在全无真正看清病人的脸时,那一瞬间,她的呼吸都停滞了。
一张她以为早已忘记,此刻却在脑海中无比清晰浮现的面孔。
她原本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见面了,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都铕,原来是他,那个大人物。
“全医生?”主刀医生莫延见她慌神怔在原地,关切地说:“不舒服?”
全无摇头。
莫延好心提醒:“手术台上最忌讳走神,此人还是院长打过招呼的人,不能有一丁点失误。”
“嗯。”
全无再往前走了几步,看着男人满头大汗,面色苍白,紧闭唇齿十分隐忍的样子,她心中不自觉泛起一丝心疼而不自知。
莫延将他的衣裳脱下。
“女人?”手术台中央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看到她时,面带怒意:“白院长没有告诉你们我的需求吗?换个男人来!”
有些孕妇面对男产医生时会不自在,要求换医生还能理解。
他一个大男人,又没有全脱,不就是光个膀子,至于吗?
更何况这是在医院!
看到全无没有出去,他蜷起本就虚弱疼痛的身体,抬起头,很不悦:“她不出去我不治。”
为了能让他顺利完成手术,全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却被莫延拉住:“救人治病面前医生无男女。”说完他就吩咐麻醉老师给他打了麻醉。
全程她都不知道是怎么完成的这场手术。
这是全无第一次面对手术时,没有激情,心不在焉,感情用事了。
全无想起高三那年。
那日临楠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蝉在教室窗外的梧桐树上鸣叫,一整个夏天都没有消停,微风拂来,清爽正好。
也许这天只有全无的心情不好。
少年打完篮球回来,湿漉漉的头发甩来甩去的,将她面前的那张用红色珠笔大咧咧地写着68分的物理卷子上面打的满是水圈。
还一脸得意的模样。
当时全无好像并没有生气,满脑子都是这个分数怕是考不上自己喜欢的专业了。
都铕看起来比她还遗憾:“学医这分数恐怕不行。”
全无叹气:“你有办法吗?”
“你求求我。”
“……”
一切都被他十拿九稳。
作为尖子班的学生,这个分数明显拖了班级后腿,物理老师找她谈话,劈头盖脸的骂一顿也好,可他偏偏阴阳怪气。
全无拿着一瓶水在篮球场上等着都铕,也不知道是她记性好还是怎样,却记住了他习惯打完球后浇一瓶水在头上。
全无很正经,一字一句地慢慢说:“我求求你。”
满身热气的都铕靠近她,抽出她手中的水,从头浇下,甩了甩头发,爽朗地笑了笑:“行,期待日后医学界多了位医术高明的美女白衣天使,我一定去捧场。”
他笑起来阳光温暖,带着少年的桀骜不羁,高挑的身体替她挡住了大半个烈日炎炎,那一日篮球场那么多人,全无仰头,眼中却只有他一人。
“我教出来的。”凑到她耳边:“美女”,顿了一下:“白衣天使!”
-
全无脱掉防尘防菌的手术外衣,在洗手台上按了三下消毒凝胶,认真的将手清洗干净,冲掉后,又按了两下洗手液。
她倚在洗手台上,漫不经心地擦着手上的水渍。
带着口罩,都铕应该没有认出她来。
还说要捧场,放狗屁,这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女医生是要过他的命吗?
这么排斥,这么嫌弃,干脆以后别娶老婆了。
全无将擦手的纸巾攥成一团,目标准确的扔到了垃圾桶内。
狠狠地。
收拾完也到了上班的时间,全无照常先去理疗室将紫外线灯关掉,再去将昨天的病历表拉出来。
看看今天还有多少需要针灸理疗的人。
她记性很好,将病人的情况在名字后面添上,又添上了今天该做的项目。
“全医生喝杯咖啡醒醒神。”廖清河过来感谢她:“耽误全医生休息了。”
全无象征性地回了个笑脸:“没事。”她看了眼咖啡,拒绝:“对身体不好的东西我向来不碰。”
说完她起身拿着刚才开好,打印出来的一叠中药单子去药房。
这些都是每位病人一个疗程的汤药。
经过他时侧了下身子。
廖清河看了眼自己手中没有送出去的咖啡,不禁挠了挠头。
全医生难道真的像大家说的一样,性冷淡?
不管对男人还是女人。
回科室的时候,全无被忽然冒出来的好闺蜜搭肩吓了一跳。
苗舒怡是德禹医院的护士,也是她的大学室友兼闺蜜。
“你早该换房子了,你那房子给乞丐他都不住。”苗舒怡上次去了她家一趟,直接在门口发誓,要是再来一趟绝对跟着她姓。
热得她差点起了痱子。
全无表示赞同:“嗯,你们也帮我找找,能正常用电就行。”
“我倒是有个好地方。”苗舒怡说的信誓旦旦,见全无不相信,她呵呵地说:“我家,不用交房租,你会做饭,你来我就不用吃垃圾了。”
苗舒怡的爸妈在医院附近的小区给她置办了一套单身公寓,之前就让她一起去住,她害怕给她添麻烦就拒绝了。
至于她说的垃圾,自然是不干净的国风外卖。
现在看起来没有比她那里更好的地方了。
全无笑了笑:“行,但房租还是要给的。”
“随你。”
“满满,听说你给一位帅得惨绝人寰的帅哥割阑尾?”苗舒怡凑到她跟前说话的声音可大可小:“饱满的胸肌,沟垒分明的八块腹肌,还有让女人看了走不动道的公狗腰!是真的吗?”
“……”
全无早就听说急诊科有几位八卦的男同事,比女人还爱八卦,看来都是真的了。
她没有仔细看,当时的脑子混沌,估计里面全是空气了。
但也不至于像她说的这么……
“那么细,一看就没什么力气,公狗腰,一看就是缺乏营养。”全无说话的声音很温柔,一字一字却那么的掷地有声。
“卧槽!”医院里廊道里路过的护士像花痴一样,若不是医院禁止喧哗,全无还以为自己进了什么追星会场,一阵槽声此起彼伏。
“满满是不是他啊!”苗舒怡掐着她的胳膊,激动地来回拽着:“岂止是惨绝人寰,我都想扑倒他,这身衣服真多余。”
“……”
全无看过去。
他的身形宽阔挺拔,伫立在走廊,一身白净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像是秀场的礼服,星眸剑眉,五官深峻,没有了少年的桀骜不羁,神色冰冷带有怒意。
不说话的时候像仙子。
“我要举报他!让白灼把他开除。”都铕冲着身侧戴着眼镜,低着头撇着嘴像是习惯挨骂的男人吼着:“还没人敢这么对我。”
他说的是莫医生吗?
手术室里莫医生替她说话,八成被这个小气的男人记仇了。
“医院禁止大声喧哗,不认字吗?”全无向前走了两步指了下墙上的标语,看着这位像天王老子似的,吹鼻子瞪眼的男人,说话的语气虽然温柔却像凛冽的冬风,吹得人皮肤疼。
都铕闻声哼笑:“又来一个不怕……”
全无没有戴口罩,长发松松地挽起,垂下两缕微卷的发丝,肌肤洁白,眼波如海,没有佩戴任何首饰,一身白大褂显得她纯洁清新,天生丽质,一张温雅且清冷的脸映入都铕的眼中。
死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没想到他们八年后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医院。
等等!
这么看着她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卧槽卧槽啊啊啊……都铕脑中一群草泥马奔跑而过!
手术室里的女人难道…是她!?
全无语气平淡:“污浊之气排出来了吗?”
所谓的污浊之气就是放屁,只是公共场合说话要文明些,还有小朋友在影响不好,故意说的文绉绉。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冲她摇头。
而后她对上了男人双深不见底的幽泉,熟悉又陌生的眼神。
看来他真的遵守承诺,与她形同陌路,互不打扰了。
全无秉着医生职责,要对病人负责:“继续走你的。”
然后从他身边侧身略过,没有碰到他一分一毫,他像是垃圾,很嫌弃他似的。
“……”
都铕转头看着连句废话都不想跟他说的女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是嘲笑,是嗤笑。
看来这个女人是真的将他忘记了。
真他娘的听话!
全无:听话你还不乐意了?
都铕:太听话也没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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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相遇,希望大家喜欢全无和都铕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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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医学知识来自于百度搜索,请勿深究,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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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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