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瑟浓在东城扑了个空,快马加鞭回府又不见花锦簇,还好她匆忙之中不小心打翻花盆,才发现被压在花盆底下的信笺。
谢了之道:“比我预想的要快。”
“救人嘛,自然是越快越好。”叶瑟浓说完便朝花锦簇靠近。
叶瑟浓得知是谢了之杀了花离尘,悲伤之中竟又有些庆幸,若谢了之之前的所作所为花锦簇还觉得情有可原的话,那这次她敢笃定花锦簇绝对不可能原谅谢了之,反而会比自己更痛恨谢了之。她急忙将内心那丝庆幸深埋在心底,将花锦簇搂进臂弯之中。
谢了之道:“好姐姐,你不是喜欢画画吗?这样吧,你若能把你母亲完完整整的画出来,我便如你所愿放了你母亲如何?你画成什么样儿,我便还你什么样儿的母亲,如何?”
花锦簇揪着叶瑟浓的袖子,道:“她方才亲口说虞夫人已不在人世,你不要被她骗了。”
叶瑟浓听花锦簇的声音又有些哑了,不由抬起手指蹭了蹭她的喉咙。
花锦簇顿觉一股热流从喉咙处四散开来。
也不知柳凝妆和玉壶她们有没有解决掉弓逐末的手下。若不是为了拖着谢了之,她才懒得配合谢了之演这出戏。
既然谢了之想为难自己,那自己便假装被为难了吧。
“画纸、画笔。”
谢了之两手一摊,道:“这里没纸,笔倒是有一根,要不你在...花锦簇身上画吧,我好心提醒你,若你最后画的少胳膊少腿儿,那我只好按照你画的样子,好好改造一下你的母亲了。”
叶瑟浓心里一紧,若按照谢了之的要求,想画出完整又清晰的画像,锦簇的胳膊是唯一可以选择的了。
叶瑟浓决定好之后,正欲开口,却听谢了之道:“本城主帮你想想法子,画在哪里好呢?”
谢了之的目光落在花锦簇的后背,道:“姐姐,要不,在这儿画?”
花锦簇呼吸一滞。
叶瑟浓惊出一身冷汗,如此,锦簇岂不是要当众脱衣了吗?绝对不行。
还没等花锦簇、叶瑟浓反驳,谢了之伸手点在花锦簇的胳膊上,道:“锦簇,一直没问你,你的胳膊好了吗?”
先前在小巷被谢了之折臂的记忆席卷而来,难道这次谢了之又要...她强装震静,额头却渗出薄汗。谢了之的手在她眼里仿佛毒蛇一般,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咬自己一口,道:“你离我远远的,我就好了。”
花锦簇害怕的语气中又掺杂着几分不耐烦。
谢了之点在花锦簇的脸上,指腹离开前,还顺便采了一下。
叶瑟浓正欲开口,又听谢了之道:“姐姐,在脸上作画吧。美人脸上画美人,应该别有一番风趣。”
“姐姐,妹妹都给你备好了。”谢了之一招手,便有人呈上笔墨丹青。
叶瑟浓道:“我要见母亲,否则不画。”
谢了之道:“呀呀呀,你怎么连你母亲的样子都忘啦,太不孝了。”
叶瑟浓道:“难不成你还记得你母亲的样子?”
谢了之一脸阴沉,她很小便没了母亲,自然是忘了。她强压怒火,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生气,因为很快叶瑟浓就要变得和自己一样了,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这世上。
“你到底画不画!!我没时间和你耗着!”
花锦簇拿起画笔,递给叶瑟浓,道:“阿浓,画好看些。”
她仰起头,笔尖轻轻划过脸颊,一阵凉意袭来。令她不禁想起叶瑟浓在凌烟阁为她画彼岸花钿时的情景。
那时人人都在,那时的回首城还很热闹。
叶瑟浓慢悠悠的画着,她知谢了之在诓自己,她的母亲恐怕早已遭遇不测,她得为玉壶她们争取时间。
“慢着!慢着!”
叶瑟浓手里的笔一顿。
花锦簇睁开眼,襄音气喘吁吁的跑来。
襄音跑到谢了之面前,跪下道:“请二小姐手下留情啊。”
谢了之道:“谁是二小姐?!谁是二小姐?我是回首城城主!!”
木无荫提着被五花大绑的秋池,随即将秋池扔到地上,拍了拍手,道:“人给你们带来了,要杀要留你们自己做主吧。”说完,她悠然坐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萧萧施礼道:“锦簇姑娘好。”
花锦簇颔首微笑,她现在没有心思与木无荫和萧萧寒暄,她看向许久未见的襄音嬷嬷,此时,正是多事之秋,不知嬷嬷前来何意?嬷嬷既然有幸逃过一劫,为何还要冒险现身?
谢了之并没有让襄音起身的意思,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襄音道:“奴婢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之前奴婢不知二小姐与夫人的恩怨,如今既然知道了,便不得不说了。”
谢了之慢悠悠的走向屋中央,淡淡道:“你说。”
襄音道:“二小姐,你误会夫人了,你娘不是夫人害死的。”
谢了之冷冷的看着襄音,她倒要听听襄音能说出什么。
襄音嬷嬷察觉谢了之没有要打断她的意思,这才抬起头,道:“当年赶你母亲出府的不是夫人,是先城主,是你父亲。”
叶瑟浓仔细听着,她的脸一半浸在阳光里,一半埋在阴影之中,不禁让人更想探寻其中的情绪。
谢了之不相信虞若谷,她也不想让虞若谷从这件事中被摘得一干二净,道:“先城主是个耳软之人,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虞若谷的推波助澜。”
花锦簇微微蹙眉,听此话的意思,谢了之并不想承认她母女的悲剧和虞夫人毫无关联,很明显,谢了之不想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
襄音看了眼叶瑟浓,继续道:“当年先城主与你娘在武陵溪相遇,后因琵琶生情,被带进叶府。进了叶府之后,谢胭脂和先城主天天处在一块,虞夫人并没有说什么,因为虞夫人早已心灰意冷,她并不在意先城主感情之事。”
谢了之道:“你胡说!她若不在意,为何要赶走我娘。”
襄音道:“一来你娘是被你父亲赶出去的,二来,你娘她自己也不想留在叶府。”
花锦簇不解,虞夫人和叶城主为何最终落得一个相看生厌的地步?
谢了之拔剑怒指襄音道:“你胡说八道!”
襄音道:“你娘入府后生了一场大病,先城主担心你娘会过了病气给他,为了保全自身,便对你娘不闻不问。反而是平日里与你娘鲜少往来的虞夫人经常去探望你娘,给你娘请女医治病,甚至有时还会不眠不休的照顾一整夜。女婢所言,你若不信,可亲自跑去温家一问。”
谢了之道:“既如此,我娘又为何会离府郁郁而终?照你所说,虞若谷还有恩于我娘了?!可笑,笑话。我娘临终前都一直念着虞若谷的名字,若不是有着滔天的恨意,又怎会如此?!!”
襄音道:“除了恨意,也可能是念念不忘的情意啊。”
空气似凝滞了般,在场之中皆是一惊。
情?意?难道...花锦簇小心翼翼的看向叶瑟浓,想知叶瑟浓此时的反应,却不料与叶瑟浓的目光交汇。
叶瑟浓也是一脸茫然,过往之事她虽查到一些,但这所谓的‘情意’她还真不知具体是怎么回事。
襄音道:“她的心思没敢告诉虞夫人。”
谢了之冷笑一声,她终于抓住了襄音话里有破绽的地方,道:“谎话连篇!既然我娘都不敢对外言说,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襄音你竟敢蒙骗于我,你侥幸逃过一劫,不找个地方躲起来,还偏偏来我这送命。”
襄音道:“因为你娘找到了我,她觉得我伺候夫人久了,夫人脾气秉性都了如指掌,是进是退,她让我帮她拿个主意。不巧的是,当时正逢夫人的妹妹出事,也就是虞浅容小姐,二小姐你可能不知浅容小姐。浅容小姐还是在夫人主持的宴会上出的事,夫人实在无心其他,于是你娘当时的恳求我便敷衍了过去,以为你娘过一段时日身体养好了,执念自然便放下了,那段日子,我还特意让虞夫人避开你娘,夫人心中纵然有疑,但终究没质问我什么。”
木无荫听到这里来了兴趣,她一直都很好奇为何虞浅容突然销声匿迹,好似从未现世一般。
“襄音嬷嬷,浅容小姐到底出了何事?”木无荫问道。
此等秘事,能否言说还需叶瑟浓点头,襄音嬷嬷看向叶瑟浓,见叶瑟浓并未阻挠,便开口道:“那年,夫人主持了春日宴,宴会那日来的人很多,其中便有邘国先国主,也就是小国主你的父亲。只不过你父亲不是我家夫人邀请来的,而是先城主邀请来的。先城主此举虽未提前告知夫人,但夫人并未责怪先城主,也就是在我面前埋怨了几句。夫人想只不过是多添一双筷子的事儿。”
说到这里,襄音顿了顿,看向一副悠哉样的木无荫,道:“谁料,后来才知你父亲竟在春日宴看上了浅容小姐。”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木无荫,眼神说不上友好,好像木无荫是那已故的先国主。
木无荫很是无辜,忙解释道:“我真不知,我一直以为父亲这辈子只爱过我母亲一人,我也算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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