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教室,异常热闹。
尘野写好一套英语试卷,刚准备订正答案,就听到闻一桥激动的大嗓门。
“大新闻哎……”
闻一桥满脸八卦地凑到他跟前,“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尘野勾完阅读理解最后一个选项,“是教导主任吃校门口掉渣饼没给钱还是哪个老师的自行车轮胎又被人扎了?”
“噗哈哈哈。”闻一桥被尘野逗笑,“都不是,是咱们的艺术女神随屿今天来学校了。”
闻一桥说完,就从桌肚里掏出作业。
尘野握笔的手顿住,沉默了片刻,“她是学生,来学校不是很正常吗?”
闻一桥愣了愣,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尘野说的很有道理。
与尘野冷淡的反应不同的是,随屿刚踏进高三7班,原本安静的教室顿时喧闹。
“靠,我没看错吧?”
“我也想说,她怎么来了?”
“还能因为什么,你忘了昨天的八卦了?”
“也是,估计和家里闹掰了,富二代不都是这样?没了长期饭票,就过来学习了呗。”
随屿径直向角落里的桌子走去。
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自己的座位。
桌上的垃圾堆成山,抽屉里也堆满杂物。
她刚准备动手收拾。
身后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
“需要……需要我帮忙吗?”
随屿回过头,发现是个瘦瘦小小的女生在问她。
这么一看,随屿发觉自己对她有点印象。
之前刚开学的时候,好像还给自己搬过书。
随屿发呆的过程中,面前的女生已经涨红了脸,“要是…不用的话…就…”
“好啊。”随屿爽快地点头,“要给多少钱,按小时计费吗?”
随屿见她没说话,又继续补充,“毕竟这么多,应该要一会才能收拾干净吧?”
“没事,我动作很快的。”
女生搬来垃圾桶,将那些垃圾全部塞进垃圾桶,随屿跟在旁边,伸手和她一起收拾。
女生拦住她的手,“我……很快就好。”
随屿点点头,没再打扰她,只是从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全部塞进面前女生的口袋里,“我出门只带了这么多,应该够吧。”
女生怔愣住,她摇了摇头,“不需要的……”
“闵瑶,人家给你,你就收着呗,这算不算给钟点工的小时费啊哈哈哈哈!”
“一个大小姐,一个钟点工,咱们学校还真是贵族学校啊哈哈哈……”
“真吵。”随屿凝眸,心中闪过烦躁,她转过身扫了一圈,发现噪声来源后,走远几步,直接搬起个坏掉椅子砸到那个聒噪的男生面前。
“能闭嘴吗?”
咣当一声响,噪声瞬间消失。
随屿慢慢走到最中心的男生面前,指了指地上那摊垃圾,不耐烦地开口。
“你要再废话,我不介意把你和地上这玩意一起踹进到垃圾桶里。”
男生看向地上烂掉的椅子,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又不小心呛到,他扶着桌子咳嗽,涨红脸质问。
“拽什么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章亮老师画室做的那些事!”
是随屿最反感的威胁语气。
她挑眉冷笑了声,毫不在乎道,“哦?你知道什么?说来听听?”
男生名叫刘康,之前也是章亮画室的学生。
章亮出事前,他就嫉妒同画室的随屿。
一模一样的素描,随屿总能最快完成。
同样的色彩作业,随屿永远都是最优秀的那个。
更可况美术联考就快到了,她一刀把章亮捅了个半死,害的他连素描老师都找不到。
虽然临川一中本校也有美术特长班,但刘康还是觉得章亮教的好。
想到这,刘康神色愤愤。
他冲随屿挑衅眯眼,刚准备开口,班主任就踩着上课铃进了教室。
看到班上乱七八糟的,班主任程天神色不悦地拍了拍讲台。
“吵什么呢?上课了,都回座位去!”
高三七班主要是艺术特长生的文化课班,其中也塞了些家里有钱不学无术的混子。
程天神色不满地看着起争执的两人。
正是他眼里的两个混子。
“高考就剩多长时间了?你们一个个的,不想学就给我滚出去!”
程天作为带出过清北生的优秀教师,本就对校领导将自己分配到七班很是不悦,更是从心底就看不起这群艺术生。
“来两个值日生,把这地上的垃圾打扫干净,这节自习课都给我安分点!”
程天拍了拍桌子,语气不耐地指向不远处的随屿。
“你跟我出来!”
随屿将自己的背包丢回已经收拾好的座位上,冲闵瑶道了声谢,又无所谓地跟着程天走出教室。
教室走廊的顶灯被风吹的一亮一灭,随屿盯着那盏灯发呆,在想什么时候会掉下来,耳边是程天的声音。
“昨天你和你爸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作为你的班主任,我建议你走美术联考。”
程天俨然一副替她做决定的模样。
“是吗?”随屿回过神,她扬眉笑了笑,“程老师难道不是因为收了钱才想让我去走美术联考的吗?”
“说起来随东风也真是抠门,他的一块表都不止十万。”
“你在说什么?!”被戳破心思的程天脸色难看至极。
语气更是气急败坏。
“我这是作为你的班主任劝你,你怎么说话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程老师,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随屿神色恹恹,懒得再同他虚与委蛇地交流。
“我知道您看不上艺术生班,当然也看不上我,我也不在这呆着让您膈应,这是我的转班申请,您直接给我签了吧。”
“你……你要转班?”程天哽住,他一把抓过随屿递过来的申请表,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几眼。
“是啊,有什么问题?”随屿不解,她看了眼手表,“如果你这边没问题,我直接去找教导主任了。”
转班申请通过班主任首肯后可以直接递交给教导主任。
“谁……谁同意你转班了?”程天气极,他拦住随屿,“高考只剩不到一年,就你这个文化课成绩,转到文化班,是要找死吗?”
“随屿,老师是过来人,理解你现在这个年纪会比较叛逆,但是你爸是为了你好,等你以后上了社会就会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就见过他们收钱的嘴脸,随屿或许还真会被面前人苦口婆心的模样骗到。
“是吗?”随屿冷笑着抬头,“程老师真的看过我的成绩吗?”
程天被她问的一愣,他有些心虚地扶了扶眼镜,“那是自然。”
“更何况就你这个成绩,现在想转班,也不会有哪个班会想收你的。”
……
天气突然阴沉下来,随屿站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口。
还没等她敲门,就看见向主任从办公室出来。
他见到随屿站在教导主任门口发呆,便走上前。
“怎么了,随屿,是有什么事吗?”
随屿从愣神状态中走出来,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想起来,这是收钱二号。
果不其然,没出几分钟,向主任就开始苦口婆心地劝她走美术统考。
随屿懒得再和面前男人附和,直接点头说知道了,等她有空再说。
向主任比程天年纪大,劝人也有自己的一套,看到随屿精神状态不太好,便替她敲门让她进教导主任办公室。
其实在来学校之前,随屿也想过和程天以及向主任好好聊一聊,关于自己不走艺术统考的事。
但是很可惜,这两个人收了随东风的钱,怕是一定要让她去走美术统考了。
随屿从口袋里掏出那几张陈元交给她的照片。
照片上是程天和向主任两人捧着手里的存折想笑不敢笑的模样。
这是随东风的习惯,送礼偷拍,万事留痕。
教导主任还没来,估计正在哪个班逮不听话的上课学生。
随屿扫了眼他的办公桌,上面被各式各样的相框塞满,有几张是学校老师的合影。
他和向主任勾肩搭背,亲密无间的好像孪生兄弟,旁边还站着毕恭毕敬的程天。
随屿莫名生出股颓气,她将手里照片扭成团丢进垃圾桶,然后推开门,走出办公室。
算了,随屿想,大不了在这个破班苟着吧,反正高考不到一年了。
大不了就继续当随东风的枪手,都当这么多年了继续混着好了。
随屿靠在艺术教室破烂窗户外,有一搭没一搭的想。
她想抽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烟就会有零碎记忆闪过脑子。
伴随着警局,雨天还有瓶没喝完的旺仔。
“嘶……”
随屿揉了揉太阳穴,脑门又开始疼了,这几天忙着反抗随东风,都忘了去开药。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个不停。
她不耐烦地掏出来扫了眼。
“喂?”
“你好,是随女士吗?我们是安心搬家公司的,您预约的时间快到了,请问您在家吗?”
随屿这才想起,行李还没搬完。
她看了眼艺术教室那盏破钟。
“等一点吧,你先把东西堆门口就行。”
随屿报了个地址,这才想起早上走的匆忙,忘记带钥匙了。
外面又开始下雪,临川总没太阳,不是下雪就是下雨。
随屿翻了翻手机通讯录,发现她只记得房东的名字,电话什么的一概不知。
烦心事像漫天的雪快要淹没住她,随屿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她将手机丢回口袋,漫无目的地将目光落在对面。
对面是高四复读班。
下课铃响起,教室涌出各种人。
有人停在走廊,在看雪。
也在看随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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