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师姐说过,谢青的厨艺精湛,没想到今日也是有机会尝到了。
凌绝宗的亲传弟子们并未统一集中住在某处,而是看个人喜好,宗门内有许多空院子,再不济自己选好地址重新建一所房子。
谢青住处在一处风景秀美的湖畔边,每日起床便能瞧见碧绿的湖水随风荡漾。
想起自己每天只能看到不算宽敞的四方小院,也不是说不好,可眼前的景色难免让明徵心中不免有些艳羡。
简直是她梦中情房。
谢青问了两人的忌口,都表示没有,随后让他们在堂屋稍等会儿,走之前还给了团团一个做工精巧的小竹球给她玩。随后撩起袖子露出一截精壮的小臂,去了隔壁的小厨房。
明徵欣赏了会儿门外的景色,忽觉自己这样干等着吃不太妥当,怎么着也得去帮下忙打个下手。
她嘱咐团团不要乱跑,而后起身去厨房。
瞧见谢青刀法干净利落地处理着食材,明徵踌躇了一下,怕自己笨手笨脚的只会妨碍到他。
然而,谢青似乎察觉有人过来,回身看向她:“有什么事么?”
见自己已经被发现了,明徵也不再纠结,上前道:“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谢青扫了一圈,将一旁还是整颗的青菜递给明徵,“那麻烦师妹帮我清洗一下青菜,正愁没手去处理呢。”
明徵拿过青菜,唇角忍不住勾起:“好。”
一切准备就绪,谢青将灶台里生起火后,明徵负责往里添柴。
看着灶里燃烧地正旺的火势,发出木柴燃气时噼里啪啦的迸溅声。
明徵一时不查,痛呼一声,快速收回添柴的手。
谢青听到声音,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她跟前半蹲下来:“怎么了?”
明徵捂着手背,“没事,就是别火星燎了一下。”
“我看看。”
明徵缓缓松开,谢青看着她露出的伤处,有些红了,等会儿就该起水泡。
他带明徵到水缸便,他拿起水瓢轻轻浇在她的手背,即便动作足够小心,但烫伤处的刺痛还是让明徵忍不住向后瑟缩。
“抱歉,我再轻点。”
明徵摇头:“没事。”
冲洗完伤口,谢青快步进了里屋,不过几息,又很快出来,手里还拿着什么。
他将一个罐子交到她的手里:“这是烫伤药,你拿去涂抹在伤处,两日便能好全。”
明徵回到堂屋,打开罐子,取了点药膏敷在手背上,清清凉凉的,倒是挺舒服。
上完药,她看了一圈,团团呢?
“团团?”
“姐姐,我在这儿,快来救救我。”
声音是从里屋传来的,明徵听着厨房的汤油迸溅的声音,迟疑了下进了里侧的里屋,听着团团急切的语气,她怕出什么事。
团团方才觉得有些无聊了,于是把玩着随身携带的小竹球,一个不慎没拿稳蹦跳着滚进了里屋,见明徵在上药便未打扰她。
不料球是捡到了,自己却是被什么拉住怎么都走不了。
明徵进去一看,发现是吧她一片衣服被后头的钩子勾住了,将人解救出来后又蹦蹦跳跳地出去玩小竹球。
她转身也准备离去,余光却瞥到一个熟悉的影子,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她知道不该窥探别人的**,可她的视线还是抑制不住的朝衣柜的方向看去。
衣柜上方是一个小隔断,里面放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方才谢青许是在这里拿的药,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关上衣柜。
而下方便整整齐齐叠放着各种衣物,而最上方的,便是那日谢青披在她身上的外衫,旁边便是那条绣工精美的衣裙。
谢青端着两碗色香味俱全的鸡丝面条出来时,明徵还有些心不在焉。
没注意到滚烫的汁水,她直接拿起筷子就要往嘴里送,好在及时被谢青拦了下来,否则她的舌头可要遭殃。
“等等,晾一晾再吃。”
谢青敏锐察觉到她的异常,问:“明师妹怎么了,可是不合你口味?我这里也只剩些面条和鸡肉,要是不行我去问问其他弟子有没有多余的食材。”
谢青此人,简直就是真善美的集合体,明明没认识多久,他却如此热心体贴,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完美的人吗?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他装的?
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就被明徵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她又不是什么人物,身上又没有值得觊觎的东西,谢青没必要在她面前演到这个地步。
衣柜的衣服、小九委屈的眼神和眼前谢青认真关心的神色交织在一起,明徵只觉得脑子乱乱的,不知哪个才是真的。
算了,想不出来不想了,又不是每天都会见到,到底来说他们以后也只会是能说上几句话的普通交情罢了。
不值得为此浪费她宝贵的脑细胞,总归不能害她吧。
这么一想,明徵顿觉豁然开朗许多,鼻尖微动,嗅到跟前面条诱人的香气,明徵摇头对他的厨艺表示肯定:“不必了,一看就很好吃。”
凉地差不多了,再不吃该坨了。
明徵吃下一口,嗯...确实如师姐所说,厨艺一绝。
也不知道谢青有没有开酒楼的想法,她一定每天都去光顾。
临走时她再次表达了真挚的感谢,要不是谢青她现在还在啃馒头呢。
“谢谢哥哥,哥哥还给你。”团团将手里的竹球递给谢青。
谢青弯下腰摸摸她的脑袋,“送你了。”
“可是...”爹娘教导过她,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这颗小球这么贵,她可没钱买。
“这是哥哥用不用的竹条编的,你不玩就放在哪里烂了,多可惜。”
明徵有些惊讶,会武功会做饭还会做手工,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闻言,团团欣喜地将竹球抱在怀里,“谢谢哥哥。”
回到课室,明徵本以为下午自己是能成功学习文化课了,结果却被告知午后是体训,在学习之余也要注意身体素质的强化。
若是骨骼好天赋高,说不定以后还会被凌绝宗收入门下。
这也是众多人挤破头都想进学堂的原因之一。
看着广场上拿着小木剑有模有样挥舞着的小萝卜头们,不远处还有大一些的孩子专心练着剑,明徵也领到了自己专属的木剑,就是太短了,还不到她三分之二的手臂长,与她而言显然不合适。
教习师傅也不知道新来的学生是这么的大的“孩子”,一时也有些发懵。
女师傅上前探了探明徵的骨骼,指尖沿着臂骨至肩,再略按脊椎,眉头渐渐蹙起,叹道:“骨节细弱,骨龄已非幼童,且丹田闭塞,气机不畅,天分平平,实非习武之才。”
一句话下来明徵被打击得不行,然而女师傅又继续说:“且观你气血虚浮,脉息紊乱,虽面上未显,然内里亏虚,百脉难通,实非小患,当早做调理。”
明徵眼神迷茫:“什么意思?”
“她说你肾虚。”旁边的大块头男师傅给她解释道。
明徵:......
她讨厌去医院,因为她知道查完肯定有病。
自从实习到毕业一年时间里,还有之前各种空余时间寒暑假都被她不顾死活地拿去兼职,每日高强度的工作量早就拖垮了她的身体,不去医院,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没想到今天被揭得连底裤都不剩了。
明徵有些羞赧,肾虚是什么光彩的事吗,倒也不必这么大声。
刚想回头逃离这个尴尬的地方,一回头就瞧见不知听了多久的谢青。
午时她还想着不会频繁见到,这不转眼就打脸了。
想匆匆打个招呼便走,却被谢青喊住:“明师妹,你去哪儿?”
明徵顿住:“那个...我,没想去哪儿。”
见明徵垂头丧气,谢青缓步上前:“以后我便是你的教习师傅,即便不能习得武学真传,难以有所造诣,然助你强身健体,调养气血,也是一件益事。”
两人寻了一处空地,松石铺地,翠影斑驳。
明徵将自己的包包和迷你剑放在一边,谢青要教她一套拳法,先给她演示一遍。
瞬间谢青全然褪去温和,面色一凝,一式起手,便似山川凝定,风云欲动。
明徵倒是看得挺入神,原因无他,好帅。
到了明徵,动作却变得软绵绵,全然不复谢青方才那般凌厉的架势。
看着她不成型的动作,谢青没有丝毫不耐,细心地纠正一点一点纠正她的错误。
就这样一下午过去,已经到了下学的时辰。
挥别谢青,明徵回去后便将自己一头栽进床上,好累。
-
官服衙门外。
张才心中忐忑地在门外等待着,不一会儿里面有人出来了,见状他连忙迎了上去。
“大少爷...”
张才话没说完就在裴钧阴鸷的视线中渐渐消了声。
虽说在牢里旁人也不敢亏待了他,吃穿用度都与寻常无异,甚至更深一筹,就怕这位新上任的裴将军记恨。要不是凌绝宗有人施压,他们早就把这位活菩萨放了。
可裴钧哪里受过这种气,况且在正值他新官上任三把火,如今却被人当阶下囚关了数日,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他目光森冷地扫过衙门匾额,冷声道:“备好马车,本少爷要出城。”
“可是...”张才想提醒他这个时辰城门已经关了,却在触及裴钧的目光时转而恭敬道:“是。”
有将军令牌在手,城中无人敢拦裴家的马车。
一行人就这么朝城外奔去,很快驶入一条僻静的小道。
张才看着窗外荒凉的景色,此时日头已经下了山,四周一片昏沉,他感到一阵不安。
马车在一处荒僻空地停下,四野静寂,唯有风穿林叶,发出簌簌声响。裴钧下车后未作停留,径直朝东南方向而去。
走了一会儿也不见他停下,张才终是忍不住问:“大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裴钧回头,朝他露出一抹笑,那笑却不达眼底,无端使人脊背生寒,“到了,你就知道了。”
树木灌丛渐渐增多,紧急交错,几次衣角被扯住,行走愈发困难。
半晌后,裴钧在一处长满苔藓的大树下,粗略估计他们几人合力才能勉强抱住树干,只见他伸手拨开层层枝叶,掀开杂草与泥土,露出里面隐秘的洞窟。
燃起火把,火光在狭窄的洞壁上跳跃,映照出斑驳的湿痕。
忽而前方传来一声“叮啷”的轻响,夹杂着微不可察的喘息声。
裴钧走近了,渐渐映照出洞穴深处的情形——
洞壁上镶嵌着胳膊粗的铁环,铁链自铁环延伸,将倚靠在墙壁上的那抹枯槁的身影牢牢锁住。
“你来了。”那人抬头,声嗓音嘶哑如破鼓裂锣,带着金石摩擦般的涩响,听得人脊背生寒。
“身体恢复的如何?”裴钧沉声问。
“嗬嗬嗬...我都这幅鬼样子了,能恢复到如何?”那人反问。
话音未落,他忽然像被猛火灼身般蜷缩起身,五指抓地,喉间迸出撕裂般的嚎叫,身躯止不住地颤抖扭曲。惨叫声在洞窟中回荡,如群鬼夜哭,令人毛骨悚然。
“现在呢?”裴钧继续问,也不知他做了什么,让人痛苦至此。
“还、还差一点,啊啊啊啊啊快停下。”
裴钧静静欣赏了一会儿,才肯罢休,那人浑身冒着虚汗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惨败如死。
“如今我身受重创,靠寻常之人性命续力,全然无用。抓到的人不是没有内力就是内力微薄,根本不足以我恢复。”
“但,”那人缓缓抬头,凌乱披散的头发下露出一双阴冷的眸子,“就快了。”
身后的张才越听越心惊,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听了些不得了的事情,浑身寒毛倒竖,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冷汗渐渐濡湿了脊背。
这时裴钧回身指着张才与几名小厮问:“这些人,够吗?”
张才心神剧震,一股极度的寒意与恐惧直冲大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转身就逃。
“足够。”
冷冷的两个字就这么给他们宣判了死刑,下一瞬他耳边便转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张才不敢回头,满脑子都是跑,赶紧跑。
他几乎是扑着朝前冲去,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硬生生将其他人甩在身后。脚下踉跄,手掌被碎石子划破,鲜血淋漓,却顾不得疼。
身后一声声沉闷的躯体倒地的声响仿佛砸在他心头,叫他愈发慌乱与绝望,眼看着洞口就在前方,他竭尽全力伸手想要触及最后一丝天光。
忽然,一阵湿冷的呼吸声贴近耳畔。
“抓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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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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