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坂本坐在一块废车轮胎上,打开行李箱,箱子中躺着一个手提箱。输入密码后,箱盖自动弹开。
一旁的小女孩舔着坂本给她的麝香葡萄味棒棒糖,怀里抱着小猫,睁大眼凑到坂本手边,看着她修长白皙的双手停顿半空。
少女黑而明亮的瞳仁很是安静地注视着装置。
缓缓问:“安娜,这里有‘镉’和‘锰’金属吗?……应该是没有。”
小安娜抱着猫猫的手臂缩了缩,“抱歉,我没帮上坂本的忙。”
“没关系,你不用感到抱歉。”
坂本合上时空装置。启动装置的原料已用尽,她研究了一会儿装置,再回看信纸,上面说穿越时空的原料可以从这个世界的街道办获得补给。
此时她们已经回到街道办的位置,身后的废墟投下的影子像一头餍足地趴着的怪物。坂本从垃圾堆里捞出一块指示牌,上面贴了一张脏兮兮的地图,擦干净后能看见有人用红笔圈了一块地标:“流星街实验高中”,画了指示线路和标注文字。
去这里。
这时,远远地有人喊了一声安娜。
坂本的怀里多了一团毛茸茸,是安娜把猫还给了她。
“坂本,爸爸叫我回家了,明天你还来吗。”
“嗯……”
坂本见安娜的眼神渐渐落寞,她从包里拿出一枚硬币,道:“如果你抛出了正面,我们还会再见。”
安娜笑着双手接过硬币,小心翼翼向上空抛出硬币。
硬币翻转,落到安娜掌心。
是反面。
安娜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忽然,温热的体温触碰到她,少女的手指把硬币换成了正面。
“明天见。”坂本开始收拾行李。
“嗯嗯!”
安娜笑起来,把硬币当作宝物一般放进靠近领子里。坂本目送她跑向远处,将时空装置合上。
庞大的垃圾场下,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像在泥地里打滚的雀鸟。
2
坂本沿着地图上的路线走去,离红字标注的地方越来越近,四周越来越乌烟瘴气。二手烟味随风钻进人的皮肤,抽烟的人大多数是少年,有男有女。
一栋三层楼的建筑扯了条迎风招摇的牌帘,写着大大的“流星街实验高中”。
坂本眼神瞬间凝固。
她面前就是流星街地图上唯一的一所学校。
学生们歪歪扭扭地蹲在墙下抽烟,吞云吐雾。没有老师驱赶他们,所谓的校园只有一栋楼,学生们穿的衣服可以说是奇装异服,大毛领,小吊带,豹纹裤。许多男孩女孩脸上画着鲜艳的人体彩绘,当他们打架时,伤口流出的血晕染颜料,他们仍攥紧拳头挥向对方。
坂本在这样的校门前驻足片刻,穿过抽烟的学生、打架的学生、晕倒的学生,拖着行李箱踩在混杂垃圾的血泊,平静地走进学校。
正当她踏进学校一楼,迎面飞来一道黑影,汽水紧接着洒出来,泼向坂本的脸。
“糟了、让一下!”
一个金头发的青年跑来,汽水正是从他手里泼出去。
坂本推了下眼镜,顺手撑伞,哗啦啦地汽水从伞面上流下。见金发青年摸摸后脑勺,俊脸微微泛红。
“没关系。”坂本先道,抬手自然扶了下眼镜框。
侠客合掌,单手拿着一只手机敲敲打打,笑吟吟道:“那太好了!在流星街一罐可乐的价钱是一百块。鉴于它洒出了三分之二,你赔我三十块就行。”
坂本点头,缓缓伸进口袋,递出一张一千日元:“不用找。”
侠客欸了一声:“给□□这不对吧?虽然这是在流星街,也是很不好的……看在你是新来的学生份上,这次就加十倍赔我三百戒尼,当作小施惩戒。”
坂本脸颊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她正想说什么,后方传来地动山摇的动静。她回头,涌进一大波学生,个个带着伤痕,热血沸腾地喊着:“侠客前辈!”
“是侠客前辈来了!”
“Wow!”
人流密集得使坂本像误闯进追星现场的无辜路人。
3
一个黑发女孩出现在侠客身边,她静静撑着伞一动未动时,眼神泰然自若地和侠客周旋,背挺得很直,高领下的修长白皙脖颈微微弯了弯,很有礼节性地向众人鞠躬而后就要退场。一举一动像尺子衡量出的标准,对侠客释放出的“气”丝毫不落下风。
伊尔迷缓步从走廊转到喧闹的大厅,他的出现让吵闹的学生们四散而逃。
“快点、再快点!”
“集塔剌苦老师怎么来了……”
残留的回音飘进坂本耳中。
她看见一个浑身扎满钉子的高大男人走来。他和侠客说了些什么,后者玩着手机游戏没再找坂本道茬就走了。
而后,叫集塔剌苦的钉子老师把坂本领走。
教师办公室在一个杂物间的旁边,他们站在走廊四目相对。时不时会有学生踢的足球撞墙,掉下几块墙皮,然后看到高大的钉子老师,就会像鹌鹑一样缩着头逃跑。
钉子老师寡言少语,张开嘴说话时会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坂本从中获得的信息就像全校的老师一样有限。
钉子老师望天咔哒咔哒:“流星街只有这一所学校。”
坂本猜言外之意:“你来了就别想走了。”
钉子老师推开杂物间,灰尘飘飞,坂本早有预料戴上了口罩。钉子老师望了眼打闹的学生们咔哒咔哒:“学校很多丰富的人际关系,这里比较安静。”
坂本猜言外之意:“不打架就来打扫。”
钉子老师朝坂本伸手,咔哒咔哒:“推荐信。”
这回没有言外之意。
坂本从“宇宙尽头流星街街道办”的信中拿出一张单薄的纸,上面只有简要的几行字,大意就是推荐学生坂本入学流星街实验高中。盖章的人是街道办。
钉子老师看了眼推荐信后收进兜里。
坂本见他要转身,道:“老师,我来了这里后一直没看到街道办在哪里。请问,您知道吗?”
钉子老师陡然止步,侧了侧身,目光从坂本飘到杂物间,再飘了回来。
“就在……咔哒……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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