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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优雅,永不过时

1

坂本看完新送来的那封信,拖着行李,望着凌乱脏臭的垃圾街陷入沉思。

新的信告诉了她怎么才能回到她的时空。

除了要完成在流星街的学业,就是重新组建街道办。她要寻找的穿越时空的装置原料就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出现在流星街,但那天同样也是世界浩劫,未知物种会全面入侵人类世界。

只有重新组建街道办,邀请坂本来到这个时空的人才会告诉她,如何获取装置原料。

各人有各人的命运。

坂本对这个世界而言只是一瞬间的过客。

倏然间。

她听到女孩子的呜咽声,转头走过一个拐角。是安娜蹲在墙角,埋头抱着小猫,脊背颤抖。

“安娜。”坂本缓缓伸手,想摸一摸小安娜的头发。

她的手蓦然被安娜回头重重的拍开。

“坂、坂本!对不起、对不起……”安娜一愣,看清眼前人是坂本,害怕的眼神变成浓郁的自责和悲伤。不等坂本说话,她把小猫还给了坂本,赤着的双脚蜷了起来,将脚掌触目惊心的伤痕掩藏。

就在这时。

“安娜!你跑哪去了!”

“爸爸……”安娜喃喃。

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进坂本视野,他一手拎着酒瓶,喊道:“不是让你去雅利安那里给我买酒吗!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酒呢!”

“对不起坂本!我爸爸来了!”安娜向坂本不停鞠躬。

她跑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下坂本。

少女黑曜石般的眼睛仿若装不下人间世俗,即使她神态里装着柔情的一面。

安娜和她的父亲已经消失在坂本眼中。

坂本怀里的小猫低低地嗷呜叫着,她白皙的手背通红,残留微弱的痛感。她不在意地揉了揉手,低头看着似是因为不安才发抖的小猫。

“猫咪君,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坂本轻轻挠着小猫的下巴。

猫咪君在坂本怀里换了个姿势,从浑身软绵绵的毛炸开变得开始打呼噜。

坂本望了眼安娜离开的方向,转身走了几步,倒退回来,边走边道:“是我的脚不受我控制了,那么只好先把找原料的事情放一放了。”

2

一间仓房,门口挂着塑料大棚的布。

这是安娜家。

安娜的爸爸躺在地上吞云吐雾,她在旁边跪着用裙子擦拭地上流出来的酒液。

“没烟了啊。”

名为父亲的男人抽着烟斗,管内的烟草燃烧殆尽。仓房四处被烟熏得焦黑,他丢开烟斗,睁眼望着没有天花板的房子。

“安娜,你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

“不、我不用……爸爸……”

男人自顾自道:“等你再长大点,就会长得很像你妈了啊。在这里的安娜肯定活不下去。”

他没说完就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抽出皮带,一步步走近安娜。安娜看到爸爸抽出皮带,下意识并膝捂着头。

“就是啊……在这么个地狱……是没有出头之日的……安娜……我们父女俩一起……你先走……”

父亲的低语随着安娜过往的记忆一起涌来,痛苦不是一蹴而就,长年累月的殴打和身体的伤痛早已把安娜打得皮开肉绽。她竟然觉得父亲说的是对的。

如果活着仅剩痛苦,在这样的地方,她还有什么活下来的意义。

感受到**的粗质皮带勒住脖子,父亲力度加重。安娜严重地无法呼吸,眼瞳外扩,看着面前用皮带死死勒她的男人比她高大,站起来能顶到门口。

从前父亲总是喝了酒就打安娜,酒醒就会抱着安娜痛哭失声,思念着他早亡的妻子,她再也抱不到的母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父亲酗酒才会被打,变成了父亲不顺心就会打她。

安娜有记忆开始就在垃圾街,妈妈很温柔地教安娜说话,爸爸经常背着安娜去垃圾山里寻宝。

“爸爸……”安娜双眼模糊,嘴唇发抖,“我能见到妈妈了吗……”

男人动作一顿,猛然更加用力,咬牙一言不发。

这时。

男人吃痛叫了声,低头看一只猫撕咬他的小腿肉。

“哪来的死猫!”他怒骂。

“不许动。”

冷淡的女声在男人身后响起,接着他听到类似枪支上保险栓的声音,清脆的碰一声枪响紧接着响起。

“你……要做什么!”男人忍不住发抖。

“不想死就听我的,做小动作的话我会立刻杀了你。”

“好、好……”

“现在,双手抱头,往前走到墙角。不允许转过来。”

“好、好、好……”

男人双手抱头在墙角蹲下。

“人渣。”坂本紧紧皱眉强忍怒火,风吹起她的发帘露出额角暴起的青筋。

她模拟上保险栓的声音是用的时空装置的齿轮,向天空开出一枪用的是临时从垃圾堆里取样制作的炮仗。

墙角的男人还在瑟瑟发抖,地上的小安娜缓慢地眨了眨眼,梦呓般喃喃自语,面色发青,露出的肌肤全是红紫的伤痕。

“是妈妈来接我了吗……啊……是坂本吗……”

“嗯,是我。”坂本双手穿过安娜后背和腿弯,打横抱起这个瘦得可怜的女孩。

“对不起……”

“安娜,道歉的话说太多,该对你道歉的人就不会道歉了。”

“不道歉的话爸爸会打我的……都是我的错,才会让爸爸没办法离开地狱……”

“但是,安娜的地狱全是因为那个名为你父亲的人渣。”

坂本的话没说完,安娜就在她怀里闭上了眼,小小的手渐渐失力,垂了下去。追上来的小猫发出不安的嗷声,围着原地止步的坂本打转。

垃圾山广阔,给人走的道路却很狭窄。

积雨云被狂风吹得飘散,冰冷的雨点落下就像安娜的体温。来往的人多的是帮派斗殴,暴力被风吹得向四周传播,刀光拳影令人眼花缭乱,空气里弥漫血腥味夹着垃圾堆发酵的臭味。

一枚硬币从安娜手心滑落,掉在地上时撞到铁皮,碰撞出清脆的回音。

就在这一刻,所有的嘈杂寂静无声。

坂本垂下夹着雨珠的睫毛,颤抖的指尖缓缓抱紧怀里的安娜。

她已经没办法将自己继续看待成这个时空的不知名过客,她以为的一瞬间,却成为了安娜的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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