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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太子,不是说好登基后就休了我吗?

(1)

“太子,不是说好登基后就休了我吗?”

封后当天,我捧着凤印,心说自己千防万防没防住,最后果然被算计了。

再看看面前的人挑起嘴角,一脸喜气,生怕我不知道他奸计得逞。

“该改口了,皇后。”面前这个仿佛明月凌空的人,正笑得奸诈,得意劲儿充分解释了什么叫长得好看也可以不要脸。

我掂量一下手里凤印,照着他头比划一下,心说万一砸死他,我还能拿到补偿费吗?

是的,我其实是个患有严重迫害妄想症的穿越者。

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办法搞到一笔钱,然后躲进深山老林中,建设一个地堡,然后自给自足平安太平的过完后半生。

但是我被这个人给算计了!

不但毁掉我苦心经营的大计,我还把自己撂进去了。

(2)

这事儿还得往前倒一下带。

还没遇到太子的时候,我是秦太尉的嫡长女秦芙芙,啊当然,不是原装的。

稀里糊涂穿越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好几张大脸,团团围着我。

差点又给我吓回去。

我花好大功夫才弄明白我是怎么穿越的。

省流来说,就是再有几日便是生辰,父亲下属为拍马屁,送来几匹汗血宝马,我偷偷骑出去玩,结果摔很惨。

好几日都未清醒,一度呼吸都没了。

他们家的大小姐应该是已经挂了,然后给我的穿越腾了地儿。

嗯,很好。

看看现在我的身份——父亲太尉,母亲诰命,嫡长女,天生丽质,掌上明珠,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身份。

然而,我并没有觉得有多庆幸。

我患有严重迫害妄想症。

怎么想这种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儿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我绝对是做梦嗯。

我暗自琢磨着,按着穿越的尿性,我大概是穿越到了一个什么反派的身体里。

比如家中的庶女妹妹,人美心善,那人缘好的跟不要钱似的。我身为嫡长女自然要意思意思的嫉妒,最后自然是我这个嫡长女玩火**得不偿失,从此惨不忍睹了此残生。

比如某家王爷公子相中府中庶妹,而我这个嫡长女也相中那家王爷公子,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迫害庶女妹妹,最后王爷公子发现真相,为庶妹报仇后,从此惨不忍赌了此残生。

反正我肯定是要穿越到一个不得好死的人的身上的。

我借口自己摔失忆,问一下家中人口,果然家中除了我这个嫡长女,还要两个姨娘所出的庶妹和一个嫡出弱弟,另外还有两个旁系兄长,正戍关未归。

哦豁,看来我这个剧本注定要让我做个反派。

那不行,我得自救,我可不能惨的跟那些狗血电视剧和小说里的反派那样。

再说我这么个迫害妄想症,现在看着太尉家人的笑都带着刀,我得想个办法保全自己!

当然根据我的观察,要是逃走好像不大现实。

太尉家嫡长女,大家小姐,别说天天有人簇拥伺候,就连剥个瓜子儿都有专门的下人,天天被盯着,想逃那可难如登天。

暂时逃不了,我也就只能先静待时机。

第一次穿越,别的感觉没有,只是我的迫害妄想症有点爆发的苗头。

……自打知道我穿越后这个设定,心说我这不被别人投个毒都对不起我这个身份。

自此我就开始观察全家。

别说,还真有些事情发生。

过了几日,大妹妹亲手做了糖油糕,说我昏迷这一阵子都没好好吃饭,特地做了我爱吃的。

我顿时双眼放光,看着那碟糕点:“有毒是不是!是不是有毒!我吃了之后是不是就噶了!”

大妹妹显然是把我看成了神经病,甚至还有些担心:“……没事儿吧您?”

我到底是没敢吃,并且整天忧心忡忡,伺候的丫鬟都说我面色发青。

结果就是除了我饿的胃疼,嘛事儿也没发生。

后来大妹妹忧心忡忡地把此时告诉父亲,说我不太正常,秦太尉都急坏了,上奏请太医,赏了我好几天苦药,硬逼着我喝。

苦药到是没毒死我,反而让我胃口大开,身体反而一天比一天健硕,肉眼可见的胖不少。

我只能由衷赞叹,太医到底是太医,这下药的手法真是一流。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大妹妹其实不是想毒死我,是想故意喂胖我,让我变丑什么的。

后来小妹妹也过来探望,送我一盒胭脂,说是见我神色憔悴,她心疼姐姐,才送来的。

我更兴奋了:“是不是我用了会烂脸?是不是会烂脸?”

小妹妹很显然被我吓一跳,我当然当机立断拒绝她的好意,义正言辞说坚决不会用这个东西,最后成功把小妹妹吓哭。

我这么神经兮兮的反应,结果就是,所有人都以为我脑子摔坏了。

现在全府上下乃至外面谣传,都说太尉家的大小姐给摔成了一个傻子。

这下好了,更方便别人对我动手。

我更疑神疑鬼了点。

当然结果还是让我有点失望,我并没有遇到任何威胁。

这个家庭简直是我想象不到的和谐,上上下下一片其乐融融,压根儿没有想的那种斗来斗去,除了我自己的脑补。

自从大家知道秦府的大小姐摔傻了,全家简直是一级战备。我喝口水他们都怕我呛死,我喘口气儿他们都怕我噎死。

父母自然不用说,自小跟着的奶娘伺候的就差在给我喂两口奶,两个姨娘恨不得天天烧高香给我供着,两个庶妹一个弱弟都快衣不解带的等伺候,真是把我当废物一样呵护。

要是心窝子能掏出来,估计她们都得摆盘子里给我看看。

……虽然我没遇到威胁,但我感觉更可怕了。

难道是我想错了?

不对劲。

一点儿都不对劲。

这跟我看到过的东西一点儿都一样。

这不按常理出牌啊!

他们打算干嘛啊这是。

于是我把逃离计划又盘算了一遍,心说只要离开这个太尉府,那就没有人能威胁我的安全。

正当我乐颠颠攒钱,准备想办法开溜的时候,我的二十岁生日到了。

逃走的机会没有等来,等来的是宫里的旨意。

——秦芙芙自小指婚给太子,如今到该成婚的时刻了。

(3)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皇宫出事儿了是吧?要拿我做筹码了是吧!果然还是有人要害我!

我哪儿敢接旨意,心说我刚穿越来才多长时间,什么都不知道,这要得罪了皇上得罪了太子,那我岂不是噶了,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全家一起噶了。

再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就是一摔傻了的傻子,谁家的太子会娶一傻子?!我要真过去,那我岂不是会活的很惨?!

结果倒霉的就是,我这个摔傻了的人设给自己立的太过成功,皇上对我深表同情,并没有嫌弃。而太子表示,别说人摔傻了,那人要摔残废了他也不会嫌弃。

别说皇上了,连当天传旨的太监都表示秦大小姐好可怜,顺便歌颂一下太子的深情。

……好家伙,马屁算是给你们玩明白了。

这可是选太子妃啊,说不好将来就是要母仪天下的,你们选一傻母仪?明显就是立完人设,想暗噶了我啊!

我当然拒绝。在家怎么撒泼,怎么言语冲撞,老太后、皇上,还有太子都从宫里传回来一句:“诶呀,这妮儿咋傻成了这样,真可怜,太尉放心,我们肯定对你闺女好。”

……不是,在这个时代,傻子这么受欢迎吗?

虽然我现在是个傻子,最后还是因为是秦太尉嫡长女、之前的婚约、和太子要立自己深情人设的原因,被凤冠霞帔明媒正娶的给我塞进了太子府。

当然我还是没找到逃走的机会,毕竟秦芙芙现在在大家眼里是个傻子,看得比以前更严格了。

我可知道宫斗是个多么残酷的事情,像我这样缺心眼子的人,进宫第一天肯定就被玩的透透的。

那不行,在那边过得够惨了,在这边也不能水深火热啊!

我得像个办法。可惜我脑子不够,迫害妄想症发作的厉害,脑补的挺热闹,就是死活想不到什么逃跑的辙。

就在我纠结的愁肠百转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的嫁妆。

是我不敢想象的封厚,这些陪嫁,我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我的手已经没出息的接了嫁衣。

害,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我的迫害妄想症也开始发作,可是太子那边要比这里危险的多。

我现在是一个傻子,将来是不可能做母仪天下的皇后的。他将来肯定是要重新纳宫,说不好给我来个太子妃暴薨,那我岂不是更危险。

我纠结丰厚嫁妆和有宫斗危险,花轿也到达家门口,稀里糊涂我就被塞进去。

新婚之夜,我见到了太子薛恒义。

那个皎月般的偏偏公子。只可惜这个皎月他不是满月,是个下弦月,那叫一个瘦弱。

星眸皓齿玉树临风是没错,可看上去实在是太过瘦弱,解开盖头就看到他没有血色的脸颊。太子不停的咳嗽,我都担心下一刻他比我噶的快。

太子看着虚弱不堪,揭开我的盖头都耗费极大力气,四目相对,之后他仿佛没了气力的坐在桌边咳嗽。

没想到太子居然是个病秧子。

我看着他胳膊,心说但凡我手重一点都能给他掰折。

……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大小姐配身体孱弱的太子,嗯,合适。

我看着他咳嗽的都快背过气去,看着都浮夸,有些忍不住道:“你不是装的吧?”

没想到太子瞬间停止咳嗽,一双凤眼带着杀气过来。

他什么都没说,我心头警报大起,哦豁,开始了开始了!你看我就说有事儿吧!

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反应。毕竟电视剧和小说里那些都是文学作品,正常人哪有经历过这个。

一时间我把自己看过的所有东西都在脑子里转了个,最后一张嘴:“阿巴阿巴。”

薛恒义:“……”

最后他无奈叹口气:“看来真是个傻子。”

(4)

不过我的傻也很快被他拆穿。连洞房都没出,他就对我道:

“秦芙芙已经死了,你到底是谁?双生姐妹?”

不是,又是不按套路出牌,我马甲掉的这么快?

我被他问愣了,也实在是想不通他是怎么知道我不是原主,明明我们两个一点区别也没有,而且骑马被摔傻了,这个理由难道不充分吗?明明连太医都骗过了。

薛恒义锐利目光杀过来,感觉我差点被他的目光剐了。

傻子也知道他肯定是在装病,肯定跟王储之争脱不开关系。

这让我想理由我上哪儿想去,我刚穿越过来,还没满月呢,我能找什么理由啊

我偷偷看眼门,心说我现在跑门口不会有什么侍卫给我戳成筛子吧?

其实我实质上跟傻子也差不多,脑袋反应慢的跟一块陈年老馒头一样。

我也只能实话实说。

“那啥,我说我是借尸还魂您信吗?”

薛恒义显然是不信,换我我都不信。

我欲哭无泪。

“我不管你是谁。”薛恒义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本宫尚能保你性命。”

我简直感激涕零。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仔细想了想我那梦里才会有的嫁妆道:“攒钱找个地儿,躲开所有危险,太平安稳的过完后半生。”

薛恒义显然很诧异,不过这个说法他接受了,毕竟没人跟钱过不去啊。

薛恒义冷笑道:“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也不需要你做些什么,只要老老实实的,等本宫登基,我便休了你,给你一笔钱和自由。如何?”

这波交易不亏!

不就是老老实实的吗,这我在行啊!

我实在是被迫害妄想症折磨的不行。现在有个如此之美好的条件,我没理由不答应。

于是我和太子击掌为约,愈发期待我的梦想。

我的世外桃源我来了!

(5)

新婚之夜他也没继续咳嗽。

算是相互拆穿,他更没必要在洞房里装下去,当然,更是什么都没发生。

既然让我老实,那当然我得贯彻到底,毕竟没有人会跟傻子过不去。

我也正式开始我的太子妃生活,不过我现在被人盯的更紧了,大概是怕我给他泄露,反正我要是想跑,更难了。

好在我在别人眼里依然是个傻子,有专门的管家在协理,我也不用管什么家务,只要老老实实顶这个名头就行。

不过我的迫害妄想症并没有好,反而与日俱增,让我日渐焦虑。

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让我很紧张,我总觉得府上每个人都在盯着我看。

更何况他知道我不是原来的那个秦芙芙,我总觉得他要害我,弄得我吃不敢吃,睡不敢睡,喘气儿都不敢。

好在他没冻结我资产。我的嫁妆还是我的,顺便还赏了我月例。

薛恒义似乎挺忙,拖着他那有些瘦弱的身体天天在忙,看不到人是经常的事。

虽然不知道忙些什么,不过府上对我这个摔坏了脑子的太子妃还算是和善,下人们甚至多了点带着同情的照顾。

但我总有种最后的晚餐的感觉。

以至于新婚过后,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比起之前在府上被庶妹喂胖,简直判若两人。

这日薛恒义回到府上,看到我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大概他觉得大白天遇到鬼了吧。

为了演戏,他只能跟我一桌吃饭,破天荒的还给我夹了个鸡腿。

我哪儿敢吃,怎么看那都像是伪装成鸡腿的毒药。

他颇为奇怪,也没说什么。

是夜,他再次来到寝殿,同新婚那样,床让给我,他自己在一侧的榻上凑合。

明烛闪烁,他捧着一本书歇着,他不睡,我也不敢睡,我怕我睡着睡着他给我噶了。

“怎么,府上有人欺负你?”薛恒义见我一直盯着他,状似不经意道。

我讪笑:“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结果他到笑了:“你不会是怕我下毒手吧?”

这是太子还是大仙儿,算这么准。我只得呵呵以应对。

“没想到你这么胆小。跟之前的秦芙芙,真是判若两人。”

看吧看吧,我就说之前的原主不是个好东西。

我大方的承认:“我本来胆子也不大。我哪知道我能到这么个地方来,但凡有得选,我得把自己藏起来。”

薛恒义很意外:“你这么害怕?”

我点头:“嗯,我安全感匮乏。”

薛恒义皱起眉头:“安全感?”

哦我忘了,他是个古人,我这么跟他说应该是听不懂。

“就这么说吧。就是,你没做过什么坏事,却生来得不到自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处处有人要害你的那个感觉差不多。”

薛恒义挑高了眉毛:“你生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他懂了没有,只能继续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若有所思,一双明眸在我身上流连很久,仿佛要给我看穿一般。

“那你想要得到什么?”薛恒义问道。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犹豫很久,还是觉得钱能带给我安全感。

“也许是钱吧。”我道。

“……真是没追求。”

“这怎么能叫做没追求呢,这多么远大的追求。你看,我有了钱,我就能吃饱,我就能雇佣保镖,我就能建设坚固的房子,还有什么能比钱更有用吗?”

不知不觉,我居然跟他聊起了天,聊着聊着,我肚子咕噜一声。

薛恒义没忍住笑:“饿了?”

我也觉得没必要瞒着:“我哪儿敢吃饭啊太子殿下,我怕您毒死我。”

薛恒义哈哈大笑:“我不会用那种下三滥手段。”

完蛋,他这一说,我更疑神疑鬼了,好家伙你到底是要用多不正规的手段啊。

他说着,起身让下人送进来了夜宵,并且自己先吃了起来,边吃边笑道:“吃点吧,你放心,我府上不会出现那些烂事,安心做你的太子妃就行——好好养着你自己,我会让账房多给你拨点银子。”

他不会是在哄我吧?

我是不敢吃的。但看他吃的香甜,饿了几天的我也没忍住。

啧,他自己吃过了,那应该没问题了。

这也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吃的这么踏实。

不过自从这一夜过后,他只要是有点时间,一定会回来吃饭,并且一定要让我看着他吃第一口。

不是,怎么个意思,监视我?

(6)

我能想到的层面不多,大多数时候就是单纯的害怕,怕有人害我。

我能想到的,可能就是太子是看上了秦太尉手中的势力。说起来我还记得家中有两个戍边的旁系兄长,也许他甘愿娶个傻子,跟这个有关系吧。

这些天他都陪着我吃夜宵,偶尔还能聊两句。

今夜也是如此,吃过夜宵,他歪在榻上看书,我有些百无聊赖。

我也是很想聊聊天什么的,但我总怕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他给我噶了。

他到是没有什么避讳,见我一直瞅他,便问道:“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装病?”

我疯狂摇头:“没没没,我就是见您长得好看多看两眼。”

……这绝对是个大仙儿吧,猜人一猜一个准。

吓得我赶紧转移了目光,把床边帷幔严丝合缝的拉好。

他到是没有避讳,笑一声轻叹道:

“树大招风。”

我也是第一次听到他的身世。

皇后去的早,去的蹊跷。就留下薛恒义一个人,那时皇上的后妃不多,仅两个后妃还都有自己的孩子,无力抚养他,他是由老嬷嬷带起来的。

皇后的母家势力其实一般般,皇后一薨,皇后母家也没了什么仰仗。

太子之位当然岌岌可危。

难怪太子大婚的时候,我没见过皇后,只有老太后一个人说我这孩子摔得真可怜。

拉着帷幔,我看不清薛恒义表情,只是听他声音有些落寞。

“秦芙芙原本倾心于三皇子,她小时候婚配与我也只能嫁过来,对于三皇子来说这可是个好机会。那汗血宝马,是我找人送的,我的亲信亲眼看着她咽了气。”

秦芙芙出事果然不是意外!

……他果然是要噶了我!

薛恒义见我没说话,显然是知道把我吓住了,哈哈一笑:“不过你既然是借尸还魂,那就不是她,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天色不早,睡吧。”

他翻身睡个踏实,吓得我一夜未眠。

(7)

我怎么也想不通,他怎么就确定我不是原来的秦芙芙。那我要是装傻呢?

那他不还是得噶了我

不过没过两天我就知道他为何确定我不是原主了。

因为他发现了我再攒私房钱,

那天下了大雨,电闪雷鸣。许是天气不好,他回来的早,进门就看见我往床底下塞东西,都是日常送我的金银细软。那天我正找了个犄角旮旯,往砖缝中塞金项链。

当然这个不是重点。

主要是他问了我一句:“你存着这些,为何不存到银号中去?”

……我哪知道银号是个什么东西。就算知道,我也不知道银号的大门朝哪儿开。就算知道朝哪儿开,我也不敢出去啊!你二话不说给我剁了怎么办?

“你不怕我跑了?”我反问。

薛恒义笑道:“你舍得了这些金银珠宝?”

有机会我得问问他师从何方神圣,这么能猜。

“秦芙芙可没你这么没出息。”

也对,一个太尉家的嫡长女,这么爱财说不过去,哪有这么眼皮子浅胸无大志的大小姐,大小姐的见识多广,哪会在乎这些俗物。这个才是重点,难怪他那么确定,也没什么避讳的在深夜跟我聊天。

又是一夜,他让下人送来了夜宵,一如往常,他先吃,然后递给我一碟点心。

“你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死的?怎么会如此爱财?”

我咬着点心,甜的有点牙酸。

他轻飘飘一句话,一下给我带回到那些不愉快回忆里。

“大半夜说这个你不害怕啊?”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也不想管他高兴不高兴了。

“有什么能恐怖过人心,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薛恒义道。

我顿时没了吃饭的兴致。本来夜宵时间,成了讲故事时间。

“我是意外死的,孤魂野鬼啊太子殿下。”

他笑道:“那你这孤魂野鬼到胆小的很。”

我叹口气。

“我上学的时候……哦,我们那个年代女孩子可以随便上学的。就是家里条件不太好,吃的穿的都不如别人。就被人看不起,挺受欺负的。”我简单道。

薛恒义有些无奈,他大概也觉得不至于。

“后来上班……啊就是,挣钱那种养家糊□□儿,就因为我挺懦弱,也是被排挤,累死都挣不到仨瓜俩枣的,太累了,累死了呗。”

我说着,就突然想到了一个段子——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更何况我俩还不是一个时代,估计他也听不懂。

“所以我才觉得金银珠宝重要啊,你看我有了钱,我就可以不上班拼命,我就可以保护自己了啊。我也不用死了嘛。”

薛恒义沉默良久。窗外一道闪电划过,才惊醒了他。

“倒并非是坏事,绝处逢生,能让你变成秦芙芙,也许是命中注定。——那就好生活着吧。”

薛恒义拍了拍我肩膀,转身本想去榻上休息,外面又是一声惊雷,薛恒义表情古怪的又转了回来。

“……本宫自小怕雷雨,今夜寒冷,榻上凉,本宫身体不适,只得借姑娘床安眠一夜。”

“……我拒绝的话,你会噶了我不。”

“……”

(8)

似乎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可很快风雨就来了。

有了太尉的支持,太子的位子也稳了不少,不过不代表就平安无事。

很快消息就传过来,太子大婚还未满半年,就要纳妾了。

太子嘛,国家之本嘛,未来的储君嘛,怎么可能就我一人。

对外的说法是太子身体太过不好,需要冲喜,纳妾当然是个很好的冲喜办法。

当然,府内的说法是,太子妃是个傻子,恐怕生养不了,所以需要纳妾。

啊我倒不是不在乎,我太在乎了。

开始了开始了是不是!我是不是要被迫害了!我是不是得开始宫斗了!是不是什么藏红花麝香珠迷情香什么的轮番上阵了?

就在我还没琢磨出我怎么保护我的财产的时候,我就发现我想多了。

太子一共纳了三个妾,分别是户部尚书的庶女,吏部尚书的一个私生女,还有一江南盐商的表妹。

结果第一个妾妃进门抱着我腿就开始哭“姐姐我是被逼的!您放心,我对太子一点感觉都没有!进门我就出家!”

……跟我说个这干嘛!

第二个妾妃也是上来就抱我腿哭:“姐姐我还小!我是我爹硬塞进来的,我一心求学遨游大千世界,太子算个什么东西”

……你这样说小心诛你九族哦。

第三个妾妃继续抱我腿狂哭:“姐姐我喜欢女的!姐姐嫁我……不是姐姐救我!”

……我不喜欢女的!

我的内心默默的给太子点了个蜡。

真惨,这三个妾都是政治联姻,对太子没一点感情。

仔细想想我自己,不也是个傻子,太子为了登基,可真是不择手段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我脑子真的摔傻了,我的夫君纳妾,我还默默同情他一分钟。

晚上薛恒义依旧是陪我吃夜宵,依旧是他先吃,等我放心后在递过来一叠点心。

“生存需要,迫不得已,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有二心。”薛恒义道。

我无语:“您跟我说这个干嘛。”

薛恒义显然也被噎一下子,旋即笑道:“你可是太子妃,要管理好后宫。”

我给他一个打住的手势:“殿下您还记得咱的约定不。”

薛恒义了然的点点头:“记得,但现在本宫尚未登基,你还得做好得你贤妻良母。”

我想起早晨那仨女孩儿抱着我腿哭的惨状,心说你真的不担心她们弄死我啊,我的迫害妄想症看她们仨好像都像是装的呢。

“我知道,我尽力。”

我尽啥力我尽力,我都快吓死了。

好死不死,这会儿又下雨,我倒是没当回事,一转头,看到薛恒义可怜兮兮看着我。

我活动了一下小心思。死了多年的心,随着他的安慰,突然震荡。

要是能这样过日子,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什么都没说,薛恒义自己大方的往床那边走。

……

等下,我怎么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儿?

(9)

我正忐忑不安兴致勃勃的等着那仨妹妹给我点颜色,哪知道那三个妾妃一个个撩的比耗子都快,原地不见人影。

说是纳妾,结果一个个青灯古佛,就差原地升仙,还有个义正言辞的警告薛恒义敢靠近,就呲他一脸血。

薛恒义表示真心地懒得搭理,我表示真的看不懂。

府里都说纳妾是要给太子传宗接代,不过看现在这情况,太子绝后我都信。

不对啊,你们这不按套路出牌不对啊

薛恒义本身没有什么势力,这样联姻到也是正常。有没有感情过不过日子无所谓,重要的是她们背后的东西。

他到是没什么大事儿,我实在是担心的不行,我开始招惹她们,有事儿没事儿就去捅咕那三个妾妃

“你们不想毒死我上位吗?”

那三个妃子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我看着她们的眼神,心说如果古代有110的话,她们可能就报警了。

当然这之后她们也终于明白她们的太子妃是个骑马摔傻了的傻子,天天惦记有人要害她。

我心说这你们总该下手了吧,下毒手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啊。

结果就是我的遭遇把她们同情的够呛。

我成了她们眼里的重点保护对象。

青灯古佛的那位,真就早晚一炷香的祷告我长命百岁;那个差点被诛九族的胡说八道的那个,亲自下水抓蚊子就怕咬了我;那个说喜欢女人的那个妾妃,大白天都恨不得亲手上树抓知了,以免知了吵到我午休。

不是,你们这争宠手法有点古怪啊。

很偶然的一次,我偶然听到她们闲聊,本以为在嚼我舌根,却听道她们嘀嘀咕咕:

“可得照顾好这傻子,千万千万不能让她有事,喝水不能让她噎着,吃饭不能让她呛着。有这傻子在,那咱们仨永远不用侍寝,让那傻子一个人服侍那个臭男人去吧!”

……越来越恐怖了。

我没等到所谓的阴谋诡计,但我却等来了个不好的消息。

西域战乱,薛恒义要出征了。

因为他是太子,可却没有母亲,一无军功,二无建树,三无母亲,母家又被陷害弹劾,基本上也没有可用的人。

他身为太子此刻若不亲征,那便是德不配位。

为了稳固自己地位,此刻有人给他一个圈套,他只能往里钻。

而户部的庶女虽然刚刚嫁过来,可上上下下,全是三皇子的人,军晌迟迟不发。

至于兵力,秦太尉我的父亲那边,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查过汗血宝马的来历,尽管他的女儿现在是太子妃,可谁让他女儿现如今是个摔傻了的人呢,会不会被废都不好说,他当然要做好后面的打算。

这个应该不是我多想了。

他也并未全力支持,只拨给了少数的兵力。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这个事之后,我居然有点心里不平衡。

这个太子,也不是他非得做,凭什么处处针对。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想到在职场上的我。

其实我没跟薛恒义说实话,我是自尽后穿越的。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这样的情况,并不是我非要做的方案,明明是别人强加给我的,却处处找茬,横不对竖不对,最后鸡蛋里挑骨头,扣我当月绩效,让我三个月的辛苦付之东流。

职场上的霸凌实在是让我难以招架,我的迫害妄想症也是在上班以后得的,天天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最后的不得已,我选择了逃离。

现在这个处境跟我那时遇到的一样,又不是我非得要坐在那个位子上,凭什么让我面对一切。

今晚的夜宵也是他上战场前最后一次了。

如鲠在喉。

“府上我安排过,你大可放心,我的亲信会随时盯着,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放心吃饭就好。如果你是在不放心,我也找好了两个试毒的丫头,你用着就行。”薛恒义笑道。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笑的出来!”

薛恒义反而笑的更欢:“不然?我该哭?”

“那明摆着就是让你去送死,你就真的去?太子之位有那么重要吗?本来就是强加给你的,凭什么这么拼命啊!”我气急败坏。

薛恒义有些诧异,他看我良久,我都差点哭出来。

“不去不行吗?”我没底气道。

我正脑补一处煽情至极的恋爱大戏,结果他反手在我腰上一揽:“爱妃这是在关心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迫害妄想症在这一刻突然好了一下,我反手给他一巴掌。

好像把自己多年的委屈都给发泄了出去,嗯,痛快。

(10)

薛恒义还是出征了。

我去送行,看着他少的可怜的兵马,实在是看得人难受。

临出发的时候,我仔仔细细问清楚了他要去的军营。

他有些意外我会问这些,不过还是告诉了我,嘱咐在府中好生呆着,不会有人对我怎么样。

我怎么肯能好生呆着,我的迫害妄想症天天都让我做噩梦。

梦见他身后狼烟滚滚,从马背上跌落,梦见他背对着我走了好远,怎么叫他都不回头。

本就心生恐惧,吃不下咽不下的,再惊醒过几次后,我又变成了那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三个妾妃看着比看到她们亲妈病了都着急。

“不是,您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您可不能有个好歹。”这种话三天两头的听,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我表示不想搭理她们。

最后,还是那个说喜欢女人的妾妃看的透彻,问我:“您在担心太子吧?”

我吓着了。

我担心他干嘛?我不应该好好攒钱,计划一下我的藏身大计吗?怎么会天天惦记他惦记的睡不着。

想起每夜他陪着的夜宵,和我一样的遭遇,我还是有点忍不住。

好吧好吧,我就是承认了。

感情什么的放一边,我确实有点心疼,我心疼他跟我一样的遭遇,就像心疼我自己的不得已。

我救不了我自己,我逃了,我不过是个芸芸众生,地球上有没有我都行,没了我地球转的还轻松,可他不行。

我最起码的帮着他点。

拍案而起,把三个妾妃都给吓着了,她们估计也没想到她们的傻子太子妃突然抽什么风。

“我,我得去找他!”

三个妾妃默默地在我身后小声嘀咕,我听到了:“不是吧,真是个傻的啊?”

朝中的事情我不懂,我也不想懂,但我懂一件事——有钱能使鬼推磨!

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

他没有军晌,我有啊!只要有了钱,要什么没有啊!

我攒的私房钱不少。

不说这一阵太子府林林总总拨给我的月例,就单说我的那嫁妆都妥妥够粮草了。更别提秦府将太子的彩礼也早就归了我,现在的我还看不上户部的破军晌!

也许是我迫害妄想症的关系,或许是我想多了。我的嫁妆多得有点不合规矩,我总感觉是父亲秦太尉故意的——也许就是专门给我看我自己的选择也说不定。

可能是我现在的表情有点吓人,她们怕我这个傻子做出点什么可怕的事,商量了一下表示也愿意帮我。

毕竟太子最先倒霉在钱这个字上,户部尚书庶女的那个妾妃有点过意不去,也说可以找兄长让她父亲松松口,或许还有转机。

吏部私生女妾妃说也许她能让她的母家帮忙找个可靠的人打点粮草。

只有最后那个盐商的表妹跟我谈了条件。

她说让我想办法放她走,她愿意出钱出力,置办马匹兵器。

虽然我没想到什么办法,但我穿越来人生地不熟也没个认识的路子,她能帮忙更好,于是我一口答应下来。

最后那个跟我谈条件的盐商表妹,深情款款看着我:“那姐姐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我也深情款款的回她到:“滚!”

(11)

我救不了我自己。但这一次我不想逃,最起码把我的无助的遗憾,补在他身上。

我历史并不好,人际人缘也就那样,职场斗争我都没弄清楚,这会儿更别提了。

什么都不会的我,一点点的开始着手这件事,从理账,到兑换,从马匹到兵器最后到粮草,我一点点的学。

这次并不是国库所出,全都是私人体己,所以押运也只能是找江湖上的帮忙。

我迫害妄想症厉害,看谁都像是抢粮的,精挑细选,劳累不堪,我感觉自己都老了好几岁。

最后还是在盐商表妹那个妾妃的帮助下,找到了合适的镖局,我那个太尉的爹估计是怕我乱来,也派了家兵来帮我。

可我还是不放心。

我的迫害妄想症发作的厉害,不亲自盯着,实在是难受,最后我盯着最后一车粮草,抓心挠肝。

那个盐商表妹的妾妃似乎看出了我心思,拍拍我肩膀:“太子可对你是一往情深,别人不知道,我们是见过的。他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照顾你,说你有问题要拿我们是问的。可是把你护的不行。”

我:“……”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吐槽,干脆沉默是金。

“这个你放心,都是我们自家人,信得过。更何况姐姐的家兵在,没有问题的。”盐商表妹妾妃道:“感情这个东西,太难得,更何况他是太子,一辈子也许就这么一次,姐姐若不放心,还是去看看,说不定他就差你这一把火。”

我涕泪聚下,捧着她的手感动道:“妹妹你是不是要借此给我赶走,然后你在家中称大吧?你终于要开始宫斗了是不是!是不是要在路上截杀我!”

那个妾妃一脚给我踢上了粮车:“我可去您娘娘的吧,您他妈真的病的不轻!”

……

虽然我这样那样的担心,一路提心吊胆,还是顺利的到了边关。

还好,一切都赶上了。

薛恒义见到我,分外惊讶。

其他人围着粮草马匹轰轰烈烈,站在军营外,我和薛恒义就好像被屏蔽了,那些嘈杂隔在了我们之外。

“还以为你会怕在路上遇到危险,不敢出门。”薛恒义笑道。

这次是我拥了他:“你是不是学过算卦,每次都猜那么准!”

他给我接风,军营里的东西粗糙,我却从来没吃的这么踏实过。

“你又瘦了些,在府上吃的不踏实?”薛恒义笑道。

他的话提醒了我。

好像确实他在的话,我会踏实很多。

“你为什么会倾心于我呢?”我问道。

按着薛恒义的说法,明明是他为了预防身边有人安插细作才下的毒手,不然我也不会穿越来,他怎么会又转了心思。

被我突然一问,薛恒义明显也是愣了愣,他仔细想了想,最后叹口气:“本质上,我们两个还挺像的。我想把我自己缺失的东西,补给你。弥补我自己的遗憾,也算是是相互取暖吧——就像你明明那么胆小,明明那么爱财,你却还是过来了。”

原来我们两个想的是一样的。

只是处境不同,遇到的事却差不多,我们期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都补给了对方。

薛恒义一面给我夹菜,一面温声道:“我想多了解你。愿意跟我讲讲你的过去吗?你本跟我们的世界无关,我也能放下戒备,想跟你诉诉苦。”

眼看天色渐晚,我对浪漫实在是过敏,问了一个我最关心的问题:“那我今夜睡哪儿?”

薛恒义笑了,完全没正面回答道:“要打雷了,我有点怕,夫人救我。”

……打什么雷,都快冬天了。是我想多了吗?我怎么听出了点弦外之音?

……

这场战争还是持续了一阵,时间不长,也不短。

粮草兵马充足的底气,太子亲征带来的士气。战争进行的顺利,大捷,薛恒义立了功。

他的位置再也无人能撼动。

回京当天,下雪了。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也隐隐有了些不安。

(12)

大捷归来,他开始忙于政务,整天不见踪影。

至于之前每晚陪我吃夜宵这个习惯,再也没出现过。

我的脾气随着等待与日俱增。

我不懂这些,只听说是皇上病了,皇上病的蹊跷,是在德妃的宫里突然病的。

我哪懂这个,上一世在职场上就被人耍的团团转,更何况这是真正的皇位之争,是国事,比小职场不知道高到哪里去,就算有人跟我细致的分析,我都未必能听懂。

我只是觉得此刻我不打扰,就已经算是不添乱了。

府中风平浪静。连那三个妾妃此刻也是静悄悄的。

我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一开始我还以为大概是我迫害妄想症,想多了。

薛恒义偶尔还是会回来,我也乐颠颠的上去接,可是总是碰一鼻子灰。

直到有一天,他夜晚回来,没有陪着我吃夜宵,而是叫了那三个妾妃一起陪他吃饭,没有告诉我,也没有叫我一起去。

我有些不甘心,干脆就自己走进去,他们看到我,都是一脸意外。

薛恒义甚少会有这样的冷漠表情,他冷道:“你怎么来了?”

我又一肚子话要说。甚至想发脾气,恨不得直接上去把桌子都掀了。

背叛感觉油然而生。

我这才惊觉,我不是想多了。

只是那种日子还没到而已。

我扭头跑了。他没追过来。

我再一次想起来了我们的约定,嘲笑自己自作多情。

他登基之后,就是我自由之时。

我想他也许真的是利用。利用我的同情心,利用感情,只要能上位,这些都算什么啊。

上一世的职场都那么残酷,帝王哪有那么多情的。我还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太害怕了,我感觉每个人都要害我。

感觉四面八方全是目光,像是一把把利刃,将我割开搅碎,扬的漫天都是。

回到寝殿,我将所有人都赶出去,能关上的门窗全部都严严实实的封死。

我真的害怕,我真的害怕啊!

躲进床中,帷幔层层叠叠。看着家具,看着枕头,好像每个东西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晚上的时候薛恒义过来,他在外面喊了几声。

我已经听不出他的情绪,满脑子都是有人要害我。

是他命人将门撞开的,看到我他的眉头皱着,在我看来,是一种分外的不耐烦。

“芙儿,怎么了?”薛恒义道。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冷。冰锥一样刺着我的心。

想到他的态度,我就莫名委屈。

他根本就不懂得包容,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根本就不懂!你什么都不懂!离我远点!”我有些不受控制的尖叫。

“是我没照顾好你。明明知道你的小性儿。别闹脾气了,过来。”薛恒义伸手过来,似乎想要抱抱我,却被我躲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突然发了脾气,冲他大吼大叫,歇斯底里的控制不住。

最后也许是没吃东西低血糖的关系,我直接晕倒在床上。

太子府半夜宣召太医,理由是我的性情大变。

很快我也知道我为何突然情绪失控,太医在诊脉后喜气洋洋的对薛恒义道:

“恭喜太子,太子妃有喜了。”

薛恒义喜出望外,上来想抱我,我条件反射的一躲。

紧接着就听太医道:“只是太子妃似乎是忧虑过多,才导致情绪起伏过大,多疑忧虑,太子还是让太子妃多休息的好。”

薛恒义一直在问太医,详细的紧。

我独自窝进被子里,听着他们小声说话,

好像孕期激素确实会影响情绪。

我惊觉他的冷漠和躲避,都是我的幻觉。

我有点垂头丧气,古代有没有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啊。

我现在都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死于孕期抑郁。

有一刹那我突然明白,似乎他没怎么变过,只是我,我的迫害妄想症随着怀孕而加剧。

许是我发病的厉害,加上本来大家都知道秦太尉家的嫡长女本来就是骑马摔傻的,太医开了安神稳胎的药,嘱咐我喝。

薛恒义的眉宇间本就是愁云惨淡,这会儿又加了一层忧虑的厚重。

见我情绪好些,他道:“芙儿,你胆小,有些事不敢跟你说。宫里什么腥风血雨没有,总怕吓着你。”

原来那天他们一起吃饭,其实是宫中有变。

妾妃们虽然地位不高,好歹也是要员家属,难免家中会受到波及,太子也是得尽量避免结交党羽这个话柄,这才以吃饭的名义,特叫她们跟家人通知一声。

她们不说,也是太子嘱咐的,怕吓着我。

而那天本派了个小丫头通知我一声,哪知道那个丫头贪玩,来禀报的晚了,赶上我出门,我没遇见她,她扑了个空。

“这些日子眼看要生变,可能会顾不上你。”

我怕的就是这个。

我道:“你不会理解我的,我真的害怕,求你了,如果我信你,你一定要遵守诺言,你登基后一定把我休掉,我要离开这里,我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呆着。”

……我一直在装成傻子,可殊不知我其实是个疯子。

就像职场同事说的那样,我就是个精神病。

我的迫害妄想症越来越厉害,早晚的害了他。

他满目生悲,片刻后:“好。我遵守诺言。”

他端来了药

我委屈道:“我能信你吗?”

薛恒义道:“你能信我。”

如果是他给我的药,那我愿意喝。

我咬牙,将那些苦药一饮而尽。

古代安神的中药,无非是催眠效果好,加上我犯病这几天和孕前期,心力交瘁,直接就昏睡几天。

在我昏睡的那几天,皇宫里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上薨了,三皇子和德妃谋划弑君的事东窗事发,薛恒义顺利登基。

(13)

我清醒后,还没等我弄懂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稀里糊涂的被披上凤袍,一方凤印,咚就坠在我手里,差点给我坠一个踉跄。

一大群宫人簇拥着我给我推倒薛恒义面前。

简直不敢相信。

“你的诺言呢?你的信守承诺呢?你果然是要害我!”这个混蛋他骗我!

薛恒义笑的奸诈:“孤这辈子,就背信这么一次。”

我崩溃了:“可我是个精神病你知道吗?我会拖累你的。”

薛恒义捧了我双手:“你曾问过我为何一定要往上走。你可知为何?”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这背信弃义的玩意儿要害我,我那还想得到为何。

薛恒义把我往他怀里揽了揽:“因为登基后,所有一切我说了算,你怕什么,我就可以拒绝什么。可护你,让你不在害怕那些东西,”

我的迫害妄想症,让我的血压咔嚓就上去了。

“我算个什么啊,也许你的后宫每天都在算计着怎么把我拉下马,也许我明天就吃到了有毒的东西,也许……”

薛恒义好像欲哭无泪:“就知道你怕这个。现在除了你,也就她们三个,已经跟她们说好,她们未来都有各种的安排。孤也以下诏,皇后立国有功,孤为报皇后恩情,不在纳宫。”

“不是,皇上,万一有人说我是妖妃祸国怎么办?历史上哪有皇上就一个后宫的?这不行啊!再说了你就不怕皇后专权啊?那事儿大了你不一样得噶了我!”我忧心忡忡。

薛恒义哈哈大笑:“总感觉你跟长不大一样。——你曾说过会信我,那就信我到底吧。”

“我信你,我信你个头啊,你现在就没有遵守诺言!我要出宫,我要找我的世外桃源,我要……”

他大笑着揽了我,仿佛将一个沉甸甸的约定揽在怀里。

“皇后的份例,可是很高的呢。”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总是看人看这么准。

立后大典过后,三个妾妃,分别封为了娴妃,静妃和宁妃。

当然。我还记得跟我谈条件的那个妹妹,薛恒义登基后没过多久,宁妃因病薨逝,其实她是自此出了宫,获得了自由,去追寻她自己的生活。

一年后,老太后寿终正寝,娴妃一心向佛,自愿为老太后守灵,自此出家。

又是一年后,静妃薨逝,实际也一个托词,她出宫去,去游历山川河海,做了一个自由在的女诗人。

自此任何人在上奏纳宫的事,都会被薛恒义严厉驳回,于公于私,他当真做到,用他的方式,在保护我的迫害妄想症。

随着两个孩子的诞生,只能说病症有点稍微收敛,我的迫害妄想症还是没好。

但好多时候,我自己拼命的压制着我那些不好的想法。

他为我做的,我想用自己的努力回报他。

“皇后如今脾气越来越好了呢。”一次在散步,他执了我的手,笑道。

我也只是对他一笑。

多年后,我还记的那个约定,后知后觉的发现,我们两个其实并不是相互补充,而是他救赎了我。

好喜欢些这种神经病还俗气的小短文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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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太子,不是说好登基后就休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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