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阙确实很漂亮,她坐在廊边的沙发上,阳光映着她的右侧面颊,一头黑色长发像丝缎一样。美人美景美不胜收,可顾昭允对着画板,好像有些沉默。
她终于提笔,厅内只剩纸笔摩擦沙沙作响。日本助理仿佛被这唯美的一幕打动,取了一台拍立得相机,在远处为二人留下珍贵的合影。
顾昭允并没有画多长时间,她收笔时,江行阙最先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臂就走到她身边。顾昭允将纸从画板上取下,江行阙看到后,无声地瞧了她一眼。
日本助理也兴致满满地过来,看了一眼她的画后,一把将那画纸拿过,举在手里高呼:“啊!这就是抽象!”
“达芬奇,”他转头指向身后的油画,接着介绍,“达芬奇,他的画在市场上一画难求。这也是福伦格先生在威宁公司拍卖会上……”
吃过午餐,顾昭允不见江行阙,不知她去了哪里,就自己绕着主屋一边散步一边观察。这里的植被打理得很好,橡树树干直挺,枝叶被修剪得很圆润,草丛里有松鼠抱着橡子啃,丝毫不怕人。顺着小径来到树林,林间掩着一片射击场。
这里果然有一块儿石台,上面是一整面岩板墙,挂着形形色色的画作。江行阙就在这里,对着那面艺术墙似在出神。
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她画的画果然也被挂在这儿。
江行阙退后两步,似自言自语:“有碍观瞻。”
顾昭允大概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的画。她往林中的射击场看了看,转过头来问江行阙:“你会不会用枪?”
江行阙没有回答,顾昭允就默认她不会。按理说,江行阙如果是在殷家长大,这就是她一定会学的技能,不可能到这个年纪都不会。就算是她自己不愿意,以殷墨渝的治家风格,也不会让她完全不学。可刚刚在小屋,叫她拿枪的时候她有些犹豫。
又或者她只是殷墨渝的一颗棋子,不算是殷家小辈,这样说还比较符合现状。射击场内有一名看守员,可能因为大多数时候这里都没人,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抱着一桶爆米花,闲散地看着电视。
但看到有人过来,就热情地上前迎接。顾昭允示意他不用过来,他就在一旁等候,顺便清理了一下场地角落余留的弹壳。带上耳罩和护目镜后,顾昭允挑了一把□□手枪,让江行阙拿着。
江行阙倒也没有拒绝她的指导。她双手持枪,调整准心,顾昭允则在旁边帮她调整姿势。几枪以后,看守员过去取下纸靶,给她们送来。
成绩并不理想。
“算了,回去吧。”
江行阙伸手,打算取下耳罩。顾昭允却将她制止。
“别走。”
重新持枪,顾昭允绕到她身后,伸长手臂,将双手覆在她持枪的双手上。
她们两人贴得很近,顾昭允并没有江行阙高,她的胸口紧贴着江行阙的脊背,这才感受到她枪法不好的原因——她有些轻微的颤抖。可能是太过用力紧绷的缘故。顾昭允握着她双手的手微微用力,轻声念道:“放轻松,很简单。”
江行阙好像对手枪有些抵触的情绪。这种情绪应该存在于她的潜意识里,连她自己也意识不到。
不过顾昭允并没有多问,她只是稳稳握着她的手,教她连开了几枪。放下枪后,看守员依旧帮她们拿来纸靶,几个枪眼几乎全部命中中心。
“这么厉害。”江行阙调整了下呼吸,故作轻松地一笑,对她说道。打枪对她来说,好像是一件很费精力的事情。
“我是拿不起画笔,但枪还是可以的。”
顾昭允摘下耳罩和护目镜,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了该回去的时候。福伦格很有可能在今天下午上岛,她们需要通过电话和岛外联系。
躲在屋里的残刀已经检查过整间屋子,里面并没有窃听装置等任何设施,算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顾昭允也已经把岛内的设施摸清,包括有监控覆盖的地方,可以大致画出一幅地图。
“言潼带着警员在当地调查了一整天,发现确实有□□的动向。西部小镇的住宅以及这片海岛,很早就属于福伦格家族,不过只有度假的功能。在大约两年前,福伦格把这里变成他做非法交易的常驻点。
福伦格只要在这儿,□□的人就一定也在这里。不过我们的人就埋伏在离这儿最近的岛屿上,大概十五分钟船程。万一出事,也能很快赶到。”
那名残刀向她们汇报。按计划来讲,今天福伦格上岛之后,就是洽购谈判的开始。说是和谈,实际是拉锯,不知道要耗多久。来到岛上是为了能先确定文物的位置与是否安全,同时确保福伦格不会将其临时转移。
忽然传来一阵门铃声,江行阙心中一紧,那名残刀也不再出声。顾昭允和江行阙一同去开门,发现只是有人来送甜点,问起福伦格何时上岛,说是还没有消息。回到卧室关了房门,江行阙才在沙发上坐下休息。
“你以前也像这样,为了一件文物大费周章,甚至连自己的安全也不顾吗?”
“这不算大费周章。”顾昭允也在一旁坐下,道,“文物流出去容易,取回来难,有谈判的机会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谈判不成功呢?”
“那也没关系。”顾昭允说,“方法总是有很多。”
江行阙看向她,“你的意思是,谈判不成,你就要明抢?”
“其实大多数情况下,谈判都是行不通的。有时候被漫天要价,有时候甚至连面都没见就被一口拒绝。但总不能因为这样,就把找到的文物全都放弃掉,不是吗?”
就是这样的声誉让顾家发家顺利,繁盛到今日,也是靠这一条纽带让顾家和政府关系密切。在这一点上,殷家就远不如顾家。
“原来你那三年在国外,是替顾家硬凑声誉。”江行阙得知真相,不由嗤笑一声,“不过你也知道守着这点虚无的地位走不远,所以你才一边追文物,一边做生意。你和顾老爷子大闹一场,就是因为这个吗?”
顾家从顾昭允这一辈开始,可以说发展得如日中天,几乎到达鼎盛。像是应了物极必反的道理,兄弟姐妹四人不再齐心,纷争随之而起。面对这样的局面,顾稹年迈,难免力不从心。
看来江行阙在背后调查了她不少。顾昭允并未否认,只道:“顾家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做国外生意,只是时代在变,不能对着祖训墨守成规。可有些东西不能变,比如残刀,比如文物。顾老先生本末倒置,目光不够长远。”
她并没有把她当年和顾稹吵架的原因解释得很细致,对逝者的批评又毫不留情。而对于顾家的情况,江行阙心里何尝又能没数?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回归现状道:“福伦格如果得知我们的身份,为了保住他的秘密,很可能狗急跳墙。我们有办法逃出去吗?”
这种情况在上岛前就早有预料,故而江行阙的语气中也带着从容不迫的味道,权当闲聊。顾昭允反问:“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答应蓝渃?”
江行阙不答,同样反问她:“你也知道,你为什么答应跟我一起送死?”
虽说也不一定就是送死,只是有这个可能。顾昭允料想这里面一定有殷墨渝的缘由,只不过江行阙一向对自己和殷家的事守口如瓶,问是问不出什么的。
顾昭允道:“福伦格卖藏品有先例,谈判未必不行。”
江行阙不再多说,只气定神闲地靠在沙发椅上,看着窗外飞来飞去的鸟。过了须臾,才对顾昭允道:“你的随身听带了吗?给我听会儿。想到有可能死,我开始后悔了。”
“我们不会有事的。”
顾昭允瞧着自己亲手绘制的地图,瞧得出神。忽然面前的光被挡住,是江行阙走了过来,站在她前头。
“你在这里有帮手。”江行阙语气笃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白在国外待了三年。”
顾昭允望着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花夜内卫到底来了多少?殷家是不是也派人跟着了?”
江行阙已经走到卧室门口,回过身来双手一摊,眼里透着一丝无辜,“顾昭允,跟自身安危有关的事,谁相信别人谁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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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抽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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