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山是仙星的名山,渔夫山古寺也曾是仙星的名刹。这古寺是清朝时建起来的,逢年过节香火不断。后来战火袭来,古寺因此损毁,大部分殿都烧没了,自此没落。
到了民国时期,仙星有一位费将军,在当时是个大人物,主动提出重修古寺。这是个大工程,其实损毁到这种地步,比起重修,更适合重建。费将军也只是对正中那座损毁程度最轻的大雄宝殿出钱进行了彻底的修整,其余殿简做处理,最起码使其看上去不再有火烧的痕迹。
这位费将军也是当时知名的收藏家,有万贯家财。他是意外身亡,此前他将藏品分藏于不同地方,他所居住的费家庄园是一个地点,别的地点就连他的后代也不得而知。不过人们总是不肯放弃寻找。另一个藏宝处被发现,正是因为十年前的一桩案子。
那时渔夫山古寺还对外开放,虽说人们了解它的历史,已经不把它当作供奉香火的地方,但大雄宝殿还保留着原先的精致陈设,壁画还是清朝留下的壁画,佛像也依旧宝相庄严,算是人们郊游踏青的一个去处。
事发是在夜晚。古寺里有人长住以便职守,三更起夜,听见后殿有窸窣的响声,就蹑手蹑脚去看。这一看,只见后殿地上多了个大洞,洞口放着一盏马灯,照得地上某些东西金光闪闪,定睛一看,竟是一座鎏金阿育王塔!
先不说那地上的大洞是怎么回事,守夜人知道这件文物的分量,若那里面真有舍利子,这将是件了不得的事。她偷偷走进殿里,见那大洞实则是一个地库,以砖石作门,有人在下面忙碌。守夜人只好先关了那地库门,抱走阿育王塔,到附近的警局去。
后来渔夫山古寺这座地库被证明是费将军建的藏宝库,他本人生前的藏品皆有造册,专家比对过后,发现地库里的宝物正是费将军的藏品。自此,渔夫山古寺不再开放参观。
不过没等多久,古寺就又放开参观,其间总有人潜入偷盗,大抵是听说了宝库的传闻。接着又有跟古寺有关的流言不断传出,多是一些不着边际的灵异事件,但这足以令人们畏惧,踏入其中的人越来越少,渔夫山古寺成了荒寺。再后来,这片古迹被提名为重点保护单位,只是不知为何,最终没成。
这就是发生在渔夫山古寺的第一桩案件。当时宝物现世,费将军的后人多有不满,无非是想要这些宝物,可最终没能到手。
顾稹所说的第二个案件就简单多了,是基于这个背景、事发不久的事。费将军那名后人趁夜潜入古寺,他在这方面显然有优势,还真被他找到隐藏在古寺内、人们未曾发现的另一处藏宝点。
他盗取了里面的部分宝物,将其转卖。顾家对于古董的事一向是敏感的,发现异常就上报,警方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在古寺守株待兔,终于抓到那人,也发现另一处藏宝点。
警方就按那人的招供去追索已经卖出的文物,所幸事发不久,大多数宝物都成功追回,只是其中一件当属国宝的三佛齐犀带不见了踪影。
这也是政府请顾稹帮忙打听的事。
犀带是什么?玉带是饰有玉的腰带,犀带就是饰有犀牛角的腰带。三佛齐是什么?三佛齐国是历史上一个重要的国家,位置约在今天的印度尼西亚一带,曾在唐宋时期与我国往来朝贡。
若说犀带,或许会引出一个典故,那就是吴越国纳土归宋。吴越国王钱俶向宋太祖进献宝犀带,宋太祖称自己已有“三条河带”,以示比起个人的奢靡,其更重民生。这是流传较广的事。
可这件三佛齐犀带是在宋太祖元年,由三佛齐国朝贡的一件通天犀制成。通天犀是犀牛角里极珍贵的品类。而据记载,这件通天犀上的花纹像是一个古体的“宋”字,故而被太祖制成腰带,至郊苗祭祀时佩戴。
宝物的追踪并不影响年末宴会的开办。顾昭允总是觉得这种宴会很无趣,当然这也是每一个小孩的想法。
朱万宁和顾稹两人在宴会上是抽不开身的,许宴清不在,和她同龄的人都是跟着各自的家长,她也只好跟着顾客舟。顾客舟虽然不爱多说,但不是不善言辞,他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她就站在旁边,偶尔接过别人抛出的问题,无非就是问问她的近况,然后问问顾稹的近况。
明明顾客舟是朱万宁和顾稹的亲儿子,可旁人总像默认了一样,提起顾老先生,就问顾昭允;提起朱教授,也问顾昭允。这个时候,倒是顾客舟插不上话了。
也有些没心眼的人当着她的面问顾客舟打不打算续弦,这样的人一看就是手头有“资源”要给他介绍。倒也不是没心眼,只能说还是把她当个孩子。顾昭允倒不在乎,顾客舟怎么样那都是他的事,反正她的身边有许宴清。
这样的问题或许顾客舟也不愿听到,不过他一向都是礼貌地婉拒,时间长了,别人也就不提了。
然后她的麻烦就来了。
反正自今年起,总有人试图给她说媒。说媒是更直观的表达,实际这些人只说要给她介绍同龄人认识,再找各种理由约她出去,或是问她想上哪所大学,她只要给个确切的答案,这些人就会立马附和,称这正是“自家那位”想要的,顾昭允从未觉得有这么多人和她心有灵犀过。
不过再有人问她,她依然是给一个确切的答案。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他们到时候能不能在那所学校里齐聚。让这些镶了金的驴粪蛋们有个奋斗的目标也好。
虽说她还不到年纪,但这些人好像为火箭发射做预热一般,只盼到了时候她能一飞冲天。顾昭允心底里觉得这很荒谬,但每当有人在她面前提到这种事,她还是学着顾客舟的样子婉拒。
她有时候忍不住觉得,这是顾客舟在她的人生中发挥的最大用处。
只是她到底不像顾客舟那样有两段失败的婚姻作挡,这些人又只敢在她面前提,不敢真上顾稹或朱万宁那里去。她隐约觉得,这事迟早得抽个时间爆发。
今年的宴会与往年并无不同,有些新出现的面孔,也有些面孔自某年没见后,往后也就不再出现。在顾稹那边,一个新面孔和他聊了很久,看得出来顾稹很重视这位友人。
顾昭允借此契机到他那边去,这样就不用和顾客舟待在一起了。她过去的时候,两人正好在谈论她,顾稹也没有隐瞒,说是来年想叫她到公司里去,就让这位女士当她的老师。
顾昭允并不意外,她早就料到顾稹有这个打算。谁想一旁的顾瑛听到,就此跟顾稹起了些矛盾。
先前逯海斋的事以后,顾稹就叫陆钦回家去,以后不用再来了。剩下的日子里,顾昭允独自管着那家店,一直到现在。顾瑛想必是因为他不肯再给陆钦一个机会而不高兴。
这就有点显得顾稹像是有某些私心,刻意不给陆钦机会,虽说他只是生气,并非这样想。可说到底,经营逯海斋的事是顾昭允最先提出,就算作是她的主意,陆钦不过是跟着她做事。
现在有这样一件事却不带陆钦,显然不好拿年龄来搪塞。顾瑛向来是有问题当场就要说,决不拖延,当然她还是捡了一个没人的空档才去和顾稹说这件事。
“大哥,我想你应该让阿钦和阿允一起。哪怕是叫他在闲暇时间去打杂,也总好过让他闲在家里。”
顾稹对她是和颜悦色,可语气里明显是对陆钦的不满:“你的想法是好,可我看阿钦未必领你的情呢!”
顾瑛就道:“做家长的,孩子越不懂事,才越该管教。”
“如果阿钦愿意认真经营逯海斋,他可以再去试试。可我认为,不应该再让阿钦和阿允在一处。”
顾瑛稍停片刻,遂道:“大哥,你难道觉得,阿允出去玩是阿钦挑唆的?”
“我没有这样想。两个孩子都是爱玩闹的年纪,将她们放在一起,很多事的吸引力都比工作要强。”
“既然这样,干脆让阿钦到福池或凛洋,我跟着去也好。”
“阿瑛,你知道的,这不可能。”
有人往这边走来,二人只好停止交谈,但能看得出来,顾瑛不是很高兴。顾昭允不能和顾稹在一处,本见陆钦落单,想去与他说话,没想到顾客舟招呼她过去。
这倒是少有的事。顾昭允就过去,见顾客舟面前是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女人,顾昭允本以为自己要有“继母”了,没想到二人只是志同道合,都想给她说媒而已。
她的脑中还在想着方才顾稹说的事,注意力并不在面前这位女士为她介绍的话上。不过女人并未明说,只道邀她一起去玩。顾昭允就邀她和她一起去问问顾家二老的意思。
朱万宁不在场,顾昭允本是想让顾稹替她回绝,也算是回绝了其余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没想到顾稹听了女人的来意,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赞同,反而问她是否愿意。
顾昭允没想到这问题又抛给了自己。正巧朱万宁过来,问是什么事,她就暂未作答。没想到朱万宁短暂思索片刻,也是询问她的意愿。
这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至少可以说明,朱万宁和顾稹都不再把她当个孩子看了。顾昭允没有觉着生气,也没有什么失落,相反,她很平静,她已经把这事考虑过千百遍了,虽说暂未得出结论。
才十七岁的年纪哪里是可以轻易想明白那么多问题的。
她像以前一样婉拒了女人。不过今天大概就是爆发的那日,至少也算是个前兆。女人走后,就陆续又有人来,像是串通过的一般,兴许是见顾稹二人没有拒绝,便都有了勇气。
顾昭允有点心生厌烦,她见顾瑛就在不远处站着,是一个人,颇想到她那边去。无奈眼前的人有些棘手,好不容易应付完,她才得以脱身。
“阿允。”
是顾瑛唤她。顾昭允回头,见她向这边走来,料想她大概是为了陆钦的事。
“我有些话,一定要说。”
顾昭允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容易把隐忍想得很简单。”顾瑛看着她,“可真的做了,就会发现不是那样。有时候这种选择只是在添堵,至少是给自己添堵。”
她似乎很斟酌自己的用语,想了想,才接着道:“就算出了事,也有的是比牺牲更多的办法。阿允,不要辜负你自己。”
顾昭允没有说话。
顾瑛讲完了她的话,才道:“我这话可能叫你觉得我用心不良,但我没有办法不说。这样说了,我才会安心一些。”
见顾昭允没有回话,顾瑛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去。她走出不远,却听顾昭允出声。
“我没有那样觉得。”
顾瑛回过头,也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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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三佛齐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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