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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雷霆鞭影

第十章

国公府沉重的朱漆大门在颜末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哐当”一声,隔绝了外面萧瑟的寒风,也将他重新投入了冰冷压抑的樊笼。府内死寂一片,连平日穿梭的仆役都消失不见,唯有回廊下悬挂的风灯在冷风中摇晃,投下明明灭灭、鬼魅般的光影。

他攥紧袖中那枚温热的“同心”玉符,指尖感受着玉石的坚硬与皮绳的柔韧,这是沈长安留下的唯一温度,也是支撑他面对接下来风暴的唯一支柱。脸上的泪痕早已被寒风吹干,留下紧绷的涩意。

“逆子!” 一声雷霆般的怒喝从前厅炸开,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颜国公颜肃一身深紫常服,端坐主位,脸色铁青,怒目圆睁,周身散发的威压几乎令人窒息。继母刘氏坐在他下首,一身暗红锦袍,妆容精致,此刻却用一方素帕掩着口鼻,看似担忧,眼中却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与冰冷的审视。

颜末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步履沉重地踏入前厅。他撩袍,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跪下,脊背挺得笔直。

“父亲。” 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你还知道回来?!” 颜肃猛地一拍身旁的紫檀木茶几,杯盏震得叮当作响,“禁足期间,私自出府,擅闯大军行伍!颜末,你眼里还有没有家法?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每一句质问都像裹着冰碴的鞭子,抽打在颜末心上。他垂下眼帘,长睫掩盖住眸中的痛楚与倔强:“儿子知错。”

“知错?” 刘氏放下帕子,声音轻柔却字字如刀,“世子爷一句‘知错’就完了?国公爷,您可知道外头如今都传成什么样了?说我们国公府的世子,不顾禁令,策马狂奔数十里,就为了去追沈家那位少将军!这…这成何体统啊!” 她刻意加重了“追”字,眼神暧昧地在颜末身上扫过。

颜肃的脸色更加难看,额角青筋暴跳。沈家,是他心头最深的刺。颜末与沈长安的亲近,无疑是在这刺上狠狠踩了一脚。

“说!你去见沈长安做什么?!” 颜肃的声音如同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颜末的心猛地一缩。沈长安的叮嘱在耳边回响:“提防刘夫人…济世堂孙老大夫…” 他不能说出玉符,更不能说出沈长安的担忧和那些未解的谜团。

“儿子…只是去送行。” 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向父亲,“十年未见,他此番出征,凶险难料。儿子念及儿时情谊…不忍不告而别。” 他刻意强调了“儿时情谊”,试图将一切归于旧谊。

“儿时情谊?” 刘氏嗤笑一声,声音尖利,“世子爷,您当国公爷和满京城的人都是瞎子、聋子吗?这些日子您与沈长安过从甚密,同游西子湖,琴箫和鸣…昨夜您还…” 她故意停顿,留下引人遐想的空白,眼神却如毒蛇般紧盯着颜末的衣袖,“国公爷,妾身可是听说,那沈长安临别前,还给了世子爷什么了不得的‘信物’呢!”

颜末心头剧震!刘氏怎么会知道?!是猜测?还是…她安插的眼线看到了?他下意识地将握着玉符的手往袖中更深地缩了缩。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刘氏和颜肃的眼睛。

“信物?” 颜肃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死死盯住颜末的袖口,“什么信物?拿出来!”

颜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不能!这是沈长安留给他的护身符,是调动暗卫的凭证,更是两人之间最隐秘的羁绊!他咬紧牙关,挺直了脊背,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父亲明鉴,并无什么信物。沈将军…只是与儿子叙了几句旧。”

“好,好得很!” 颜肃怒极反笑,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出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影,“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忤逆到底了!来人!”

“在!” 两个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家丁应声而入,手中捧着沉重的家法——一条浸过桐油、泛着暗红光泽的牛皮鞭。

“给我打!” 颜肃的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温度,“打到他说出实话为止!打到他知道,这国公府,到底是谁说了算!”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颜末,但他眼中没有退缩,只有一片决然的死寂。他默默解开外袍,只着单薄的素色中衣,重新跪好,将挺直的脊背暴露在寒光闪闪的鞭影之下。

“啪——!”

第一鞭落下,撕裂布帛的声音伴随着皮开肉绽的闷响。火辣辣的剧痛瞬间从背部炸开,蔓延至四肢百骸。颜末身体剧烈一颤,闷哼一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砖地上,瞬间青紫一片。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说!沈长安给了你什么?!” 颜肃的咆哮在头顶炸响。

颜末艰难地抬起头,唇边溢出一丝鲜红,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倔强:“没有…信物…” 声音微弱却清晰。

“啪!啪!啪!”

鞭影如毒蛇般接连落下,毫不留情。每一鞭都带起一片飞溅的血珠,在冰冷的地砖上绽开刺目的红梅。单薄的中衣很快被抽烂,粘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剧痛如同汹涌的潮水,一**冲击着颜末的神经,眼前阵阵发黑,冷汗浸透了鬓角。

“呃啊…” 他再也压抑不住痛苦的呻吟,身体在鞭打下不受控制地痉挛。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试图用另一处的疼痛来保持清醒。沈长安的面容在眼前晃动——月下窗前的温柔,湖心舟上的专注,长亭离别时眼底深藏的痛楚…还有那句沉甸甸的“等我回来”。

不能倒下!不能说出玉符!这是长安的托付!是守护彼此的秘密!

“骨头还挺硬!” 刘氏在一旁冷冷开口,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奋,“国公爷,看来世子爷是打定主意要护着那沈家小子了。这情分…啧啧,可真是不一般呐。” 她再次将“情分”二字咬得极重。

颜肃脸色铁青,看着儿子背上纵横交错、皮肉翻卷的伤痕,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失望,或许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痛心?但旋即又被更深的怒意掩盖。

“打!继续打!打到他说为止!” 他背过身去,不愿再看那惨烈的景象。

鞭子再次呼啸着落下。颜末的意识开始模糊,剧痛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撕裂。他死死攥着袖中的玉符,温润的玉石紧贴着滚烫的掌心,成为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他仿佛能感受到沈长安的力量通过这枚玉符传递过来。

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意识陷入黑暗的边缘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哭喊着冲了进来!

“住手!不许打我兄长!” 十二岁的颜岚像一头愤怒的小豹子,猛地扑到颜末身上,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护住兄长血肉模糊的背脊!

“岚儿!” 刘氏失声惊呼,终于变了脸色。

执鞭的家丁也吓了一跳,鞭子险险停在半空。

颜岚紧紧抱着颜末,小脸上满是泪水和愤怒,他抬头瞪着颜肃,毫无惧色:“父亲!兄长他只是去送行!他有什么错?!您为什么要这样打他?!”

颜肃看着护在颜末身上的小儿子,再看看地上几乎昏迷的长子,胸中翻腾的怒火像是被硬生生堵住。他盯着颜岚那双酷似亡妻的眼睛,最终,极其疲惫又极其烦躁地挥了挥手。

“够了!” 他声音沙哑,“把这个逆子…拖回他房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房门一步!再敢违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颜末惨烈的后背,最终落在颜岚身上,“家法伺候!”

“至于你,” 他看向颜岚,语气严厉,“私闯前厅,顶撞尊长,回去闭门思过三日!”

两个家丁上前,粗暴地将几乎昏迷的颜末架了起来。颜岚还想阻拦,被刘氏带来的嬷嬷强行拉开。

“带世子爷回去!请…请大夫。” 刘氏看着颜末的惨状,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算计,随即换上忧心忡忡的表情吩咐道。她的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针,隐秘而贪婪地扫过颜末垂落的衣袖——那里,隐约透出一点皮绳的痕迹。

颜末被拖回冰冷阴暗的寝居,像破布般扔在榻上。背部接触床板的瞬间,剧烈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彻底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意识模糊中,他感觉到有人在撕扯他破碎染血的衣服,有人在用冰冷的布巾擦拭他背上的伤口,每一次触碰都带来钻心的疼。他死死攥着袖中那枚玉符,仿佛那是沉入无边黑暗中的唯一浮木。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将他从痛苦的深渊边缘拉了回来。

“…伤得太重了,鞭伤入肉,需仔细清理上药,否则恐会溃烂发热…” 是大夫的声音。

“有劳孙大夫了。” 这是小翠带着哭腔的声音。

“世子爷贴身之物…老朽需清理伤口,烦请姑娘帮世子褪下…” 大夫的声音再次响起。

孙大夫?济世堂的孙老大夫?!颜末混沌的意识猛地一个激灵!沈长安说过,济世堂的孙老大夫可信!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巧合?还是刘氏的安排?

一股寒意瞬间窜遍全身,压过了背上的剧痛!他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个须发皆白、面容慈和的老者正拿着药瓶靠近,而小翠的手正伸向他的衣袖!

“别动!”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低吼,猛地将那只紧握着玉符的手死死压在身下!动作牵扯到背部的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

小翠和孙大夫都被他这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

“世子爷?” 小翠惊慌地看着他。

孙大夫则停下动作,深邃的目光落在颜末异常紧张的脸上,又扫过他死死压在身下的那只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凝重。他没有再试图靠近,只是温和地说:“世子伤重,不宜激动。老朽先清理您背上的伤口,其他事…容后再说。”

颜末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他死死盯着孙大夫的眼睛,试图从中分辨真伪。那眼神温和、平静,带着医者的仁心,似乎并无恶意。但他不敢赌。

“药…留下…小翠…你来…” 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

孙大夫并未坚持,只是叹了口气,留下几瓶药膏和详细的医嘱,又深深看了颜末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老朽明白了”,便在小翠的引领下退了出去。

寝居内只剩下颜末和小翠。剧烈的疼痛和高度紧张后的虚脱让他再次陷入半昏迷。小翠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背上狰狞的伤口,动作轻柔得不能再轻柔,泪水却止不住地滴落在染血的布巾上。

就在颜末意识模糊,小翠全神贯注处理伤口时,一道暗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寝居。

是刘氏的心腹,一个身形瘦小、动作如狸猫般敏捷的嬷嬷。她目标明确,趁着小翠转身换水的瞬间,如同鬼魅般闪到榻边,枯瘦的手指精准而迅速地探入颜末被撕破的袖口!

指尖触碰到一根坚韧的皮绳!嬷嬷眼中精光一闪,用力一拽!

昏迷中的颜末似乎有所感应,身体猛地一颤,但重伤之下毫无反抗之力。

皮绳被扯出袖口,末端系着的东西却因为颜末身体的阻挡和衣物的纠缠,只露出了半截——那是一个断裂的、造型古朴奇特的玉质虎符的一角,在昏暗的烛光下泛着幽冷神秘的光泽!

嬷嬷瞳孔骤缩!她认得这东西!虽然只看到一角,但那独特的纹路和断裂的痕迹…她不敢耽搁,迅速将扯出的皮绳连同那露出的玉符一角塞回颜末袖中,恢复原状,然后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阴影里。

小翠端着水盆回来,毫无察觉。

而此刻,刘氏的房中。听完心腹嬷嬷的低声禀报,刘氏猛地从榻上坐起,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摔得粉碎!

“断玉…虎符…同心佩?!” 她的脸色在烛光下变幻不定,震惊、狂喜、贪婪、以及浓烈的杀机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嘴角一抹冰冷至极、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好…好一个沈长安!好一个情深义重!” 她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颜末…我的好世子…你攥着的,可是个能翻天覆地的宝贝啊…可惜,它很快…就不属于你了!”

她走到窗边,望着颜末寝居的方向,仿佛透过重重墙壁看到了那枚被鲜血浸染的玉符。夜色深沉,如同她此刻翻涌的恶毒心思。一场针对那枚“同心”玉符,也针对颜末性命的阴谋,已然在黑暗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颜末在疼痛与昏迷中挣扎,对即将到来的致命危机浑然未觉。他唯一能紧紧抓住的,只有袖中那枚沈长安留下的、沾着他自己鲜血的玉符,以及那句沉甸甸的承诺——

“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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