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熟悉的街道，路灯在挡风玻璃上拉出细碎的光痕。林旭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梧桐树，喉咙突然发紧——这些树比五年前粗壮了许多，却还留着当年他和顾怀升刻下的歪扭字迹。
“在找什么？”顾怀升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明知故问的笑意。他松开方向盘，修长的手指搭上林旭的手背，“是在找‘鲸鱼与狮子’的爱情宣言？”
“谁和你有什么宣言！”林旭猛地抽回手，却不小心碰到车载屏幕。导航界面突然弹出个隐藏文件夹，密密麻麻排列着以日期命名的视频。最新一条的标题是“2025.09.15 小狮子在候机厅打哈欠的样子”，预览图里，自己蜷在椅子上睡着的模样被拍得清清楚楚。
“顾怀升！”林旭的脸瞬间涨红，“你什么时候偷拍的？！”
“从你偷偷在我课桌里塞素描本那天起。”顾怀升单手打方向盘拐进小区，另只手熟练地点开视频。画面里，林旭正趴在画室窗台画鲸鱼，阳光穿透玻璃在他睫毛上跳跃，画纸边缘用铅笔写着半行被擦掉的字：“如果鲸鱼...”
“不许看！”林旭扑过去抢手机，却因急刹车猛地栽进顾怀升怀里。柠檬香混着体温将他裹住，耳畔传来低沉的笑声：“安全带都不系，想谋杀亲夫？”
电梯上升时，林旭盯着楼层数字数到17。顾怀升突然伸手挡住他眼前的镜面，温热的呼吸喷在后颈：“别看镜子，我怕某人被自己脸红的样子吓到。”
“你少自恋！”林旭转身要踹他，却发现电梯角落摆着个画架。未完成的画布上，炸毛的狮子戴着厨师帽，正手忙脚乱往锅里倒草莓牛奶，旁边的鲸鱼系着围裙，举着“厨房杀手退散”的牌子。
“这是？”
“第1871次实验——记录小狮子下厨时的可爱模样。”顾怀升掏出钥匙打开家门，玄关处整面照片墙瞬间亮起暖光。每张照片都标注着日期和小字：“2020.04.07 他又在画室熬夜”“2023.12.24 下雪天偷偷看他堆雪人”。
林旭的眼眶突然发酸。他别过脸走向客厅，却在茶几上看见本素描本。最新一页画着两只戴着情侣耳机的小动物，在星空下听同一首歌，配文被反复描深：“其实我所有的‘实验’，不过是想把你写进我的每个日常。”
“感动了？”顾怀升从背后环住他，下巴搁在肩头轻轻磨蹭，“作为奖励，要不要尝尝我新学的草莓牛奶炖蛋？”
“难吃的话我就全扣你头上。”林旭转身时故意凶巴巴地瞪他，却主动踮脚擦掉对方领口的颜料——那是今天在飞机上，自己抢素描本时蹭上去的。
厨房很快飘出甜香。林旭靠在门框上，看着顾怀升系着印满小鲸鱼的围裙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想起高中时他解题的模样——那时的少年总带着运筹帷幄的从容，哪像现在，连糖罐都拿反了。
“看够了没？”顾怀升转头时，鼻尖沾着点奶渍，“再盯着，我可要把你一起炖进锅里了。”
林旭哼了一声走过去，却在接过碗时悄悄往他嘴里塞了块草莓：“勉强算及格。”他低头搅着炖蛋，声音闷在喉咙里，“下次...下次可以试着加些芒果。”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将两个交叠的身影映在照片墙上。顾怀升伸手擦掉他嘴角的奶渍，在他炸毛前抢先开口：“遵命，我的小狮子大厨。”
手机突兀的震动声刺破温馨的空气，顾怀升围裙口袋里的屏幕亮起刺目的蓝光。他瞥了眼来电显示，眉间不易察觉地皱起，喉结滚动着咽下未出口的话。林旭正舀起一勺炖蛋吹凉，余光瞥见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就把瓷勺重重搁在碗沿：“又要走？”
“临时会议，那边的项目出了问题。”顾怀升摘下围裙的动作顿了顿，指尖还沾着未洗净的奶渍，“最多两天，我让赵姐...”话没说完就被林旭踢来的拖鞋打断，橡胶底擦着他小腿落在玄关。
“顾怀升你是不是有病？”林旭撑着门框冷笑，耳尖却泛着薄红，“刚落地就开会，不如你直接住公司算了？”他故意把“公司”二字咬得极重，转身时带翻了桌上的素描本，画着星空的那页哗啦摊开在月光里。
顾怀升弯腰去捡本子，指腹抚过被折角的画纸。五年前林旭塞在他课桌里的素描本边角也是这样毛糙，那时少年总把真心话藏在画里。“这次真的紧急。”他起身时从钱包夹层抽出张便签，歪歪扭扭写着“芒果布丁配方”，“等我回来做给你，加双倍果肉。”
林旭抢过便签撕成两半，碎纸片雪花般落在顾怀升肩头：“谁要吃你的破布丁！”话音未落，后腰突然贴上温热的胸膛。顾怀升单手撑着墙把人困在怀中，另只手捏起他泛红的耳垂轻轻揉搓：“小狮子炸毛的时候，尾巴是不是也气得直抖？”
“滚！”林旭挣扎着要推开他，手腕却被精准扣住。顾怀升低头咬住他唇上残留的草莓渍，辗转厮磨间含糊道：“生气的话，等我回来随便咬。”电梯提示音突然在楼道响起，他最后在林旭发顶落下一吻，转身时衣摆带倒了玄关的鲸鱼摆件。
凌晨两点，林旭盯着天花板数到第37架飞机掠过。床头手机屏幕亮起，顾怀升发来段十秒的视频。画面晃动着扫过空旷的会议室，投影幕布上密密麻麻的数据间，画着戴墨镜的鲸鱼举着“想小狮子”的灯牌。他冷哼一声把手机倒扣，却在黑暗中偷偷点开对话框，输入栏的光标闪烁了足足十分钟。
晨光刺破窗帘缝隙时，林旭踢开满地的画纸坐起身。咖啡杯下压着张便签，这次画着顶着黑眼圈的鲸鱼端着芒果布丁，旁边用红笔圈着：“实验失败——没有小狮子在身边，连熬夜都没动力。”他攥着便签冲进厨房，却在冰箱发现整排贴满便利贴的草莓牛奶，最新那张写着：“第1872次实验：研究相思病的治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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