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自动门叮咚作响，林旭踹开冰柜门时，顾怀升正用钢笔在收银小票背面画小鲸鱼。草莓牛奶瓶身的冷凝水打湿他袖口，露出腕间手链新增的玻璃碎片——阳光穿透时在地面投出"LX?GH"的光斑。
"你他妈又偷加碎片！"林旭揪住对方衣领，却在看见玻璃内侧的刻痕时噎住。新碎片边缘刻着极小的日期：2010.5.2，正是他砸破鱼缸那天的体育课。
顾怀升的钢笔尖戳了戳他锁骨："校霸的胎记比量角器还准。"突然掀开素描本最新页——画着林旭翻墙时衣摆扬起的瞬间，腰线处的旧疤被特意描成枫叶形状，旁边标注着"第108次受伤坐标与玻璃碎片折射角吻合"。
冰柜的冷气扑在林旭后颈，他想起昨夜这人跪在床边给他贴创可贴，指尖划过膝盖淤青时突然低笑："下次打架记得用右勾拳，你左腰的胎记容易暴露。"现在才明白，那些总出现在课桌里的止痛贴，包装背面都印着对应伤口的碎玻璃编号。
"喂。"林旭突然把草莓牛奶拍在收银台，瓶底凝结的水珠在柜台画出爱心，"再加瓶葡萄味。"他故意用指节敲了敲顾怀升素描本上的小鲸鱼，尾巴尖沾着的草莓果酱，和今早自己嘴角残留的一模一样。
顾怀升扫码时，碎玻璃手链擦过扫码器发出清脆声响。林旭突然发现，最新那片玻璃内侧用纳米刻着微型地图——正是当年两人初遇的教室坐标，而边缘的裂痕形状，赫然是自己初二那年留在对方锁骨上的牙印。
"笨蛋。"他扯过塑料袋往外走，耳尖红得能滴出血。身后传来收银员的笑声："同学，你男朋友的小票..."翻过来是幅速写：林旭踮脚够货架的背影，腰间露出的枫叶胎记被画成小鲸鱼吐出的泡泡，旁边写着"第115次觉得，炸毛校霸比草莓糖还甜"。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碎玻璃手链在光里叮咚轻响。林旭摸到顾怀升裤袋里鼓囊的彩虹糖盒，扯开发现每颗糖纸都印着日期——是他们每一次打架、每一次罚站、每一次在天台数星星的日子。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便利店小票，2010年的打印墨迹已经模糊，却还能辨认出"草莓牛奶x1"，背面是稚嫩的笔迹："今天林旭哭了，眼泪比碎玻璃还亮"。
"顾怀升。"林旭突然在巷口转身，攥住对方手腕的碎玻璃，"老子要是再发现你偷偷..."话音被草莓糖堵住，甜腻的汁液顺着唇角滑落。那人镜片后的目光比星河更亮，指尖正摩挲着他腰间旧疤，像在抚摸一道穿越十年的星光。
路灯亮起的瞬间，碎玻璃手链在墙面投出巨大的鲸鱼影子。尾鳍处的"旭"字和"怀"字终于拼成完整的心形。
便利店的霓虹招牌在暮色里明明灭灭，林旭的喉结动了动，被草莓糖堵住的话变成含混的闷哼。顾怀升的指尖还压在他腰侧旧疤上，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渗进来，烫得他浑身发颤。
“唔……”林旭突然反客为主，咬住对方下唇，尝到一丝铁锈味。他恶狠狠地推开人，把彩虹糖盒狠狠塞进顾怀升兜里，“下次再敢偷藏这些肉麻东西，我就把你所有素描本都撕了！”
“那我就画在你背上。”顾怀升慢条斯理擦着嘴角，钢笔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指间，在糖纸背面沙沙写着什么，“毕竟校霸的皮肤，可比素描纸柔软多了。”
林旭抄起便利店门口的塑料扫帚就挥过去，却被顾怀升轻巧躲开。那人举起糖纸展示，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只炸毛猫，爪子底下压着块碎玻璃：“新作品，《校霸的第116次炸毛实录》。”
“去你的！”林旭踹开便利店门，却在听见身后传来收银台抽屉响动时顿住。回头正撞见顾怀升将什么塞进他校服口袋，动作像极了往课桌里塞止痛贴时的模样。
巷口的路灯突然闪烁两下，林旭鬼使神差摸向口袋，掏出块打磨圆润的玻璃吊坠。夕阳穿过镂空的“LX”字样，在顾怀升脸上投下细碎光斑：“从你砸坏的第三个鱼缸里捡的，折射率0.82，刚好能把月光折射到你窗台上。”
“谁要你的破玻璃！”林旭作势要扔，却在触到吊坠背面凹凸的刻痕时僵住。那是用指甲反复刮擦的“GH”，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痂——分明是自己某次打架后，顾怀升替他包扎时，他咬着牙在吊坠上留下的印记。
顾怀升突然欺身上前，镜片下的目光灼灼：“知道为什么总在你伤口旁画枫叶吗？”他的手指划过林旭锁骨，“因为每次你疼得发抖时，皮肤就会像枫叶一样红。”
“变态！”林旭挥开那只手，转身就跑，却在跑出两步后被拉住手腕。碎玻璃手链相撞发出清脆声响，顾怀升的呼吸扫过他发烫的耳垂：“等等，还有最后一件礼物。”
便利店的监控镜头轻轻转动，记录下少年学霸从口袋掏出个玻璃瓶。里面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每片都刻着字：“第一次心动”“第十次想吻你”“第无数次庆幸，你砸破的是我的鱼缸”。
林旭的眼眶突然发酸，抓起玻璃瓶就往顾怀升怀里砸：“谁准你记得这么清楚！”话音未落，就被温热的唇堵住。这次顾怀升不再温柔，牙齿重重碾过他舌尖，像在惩罚他的口是心非。
巷子里的野猫被惊得炸毛逃窜，玻璃瓶里的碎玻璃却依然安静漂浮。当两人分开时，林旭抹了把嘴角，把吊坠狠狠挂在脖子上：“只准戴今天！”
“好。”顾怀升笑着应下，却在林旭转身时，用钢笔在他校服下摆飞快写下小字。晚风掀起衣摆的瞬间，“我的校霸”四个铅笔字，和腰间的枫叶胎记一起，消失在渐浓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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