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斜照进教室时，顾怀升第三次将钢笔在指间旋出银弧。往常这个时间，林旭踹门而入的动静总会惊飞窗边麻雀，此刻只有周云舒挑衅的口哨声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回响。少年学霸目光扫过林旭空荡荡的座位，校服袖口被揉皱的素描本突然发出窸窣轻响。
“在找你的小情人？”周云舒踢开挡路的椅子，金属鞋底刮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昨天我问他，城北拳王的头衔还能捂热多久——”他故意扯开校服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旧疤，“结果他连个像样的回！击都没有，直接约我今天正午。”
钢笔“啪”地钉入桌面。顾怀升看着对方指节新结的血痂，想起昨夜林旭偷偷藏起的带血绷带。“你动他试试。”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淬了冰，少年学霸弯腰捡起素描本，最新一页还停留在凌晨画的草稿——炸毛狮子叼着小鲸鱼的领带，背景是燃烧的夕阳。
正午的阳光将废弃仓库烤得滚烫。林旭倚着生锈的铁门，绷带在拳头上缠了又缠。周云舒踹门的巨响震落墙皮，混着他张狂的笑声：“三年前你踩着我上位，今天该还债了！”话音未落，半截生锈的铁管已呼啸着砸来。
林旭侧身躲过，铁管擦着耳际砸进墙面。木屑飞溅的瞬间，他想起顾怀升总说的“观察弱点”——周云舒出拳时左肩总会不自觉下沉。反击的拳头带着风声砸向对方旧伤，却被对方抬腿踹中膝盖。疼痛顺着脊椎炸开，他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锁骨处的牙印被蹭得发疼。
“校霸谈恋爱后连拳头都软了？”周云舒掐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举起染血的狼头徽章，“这个位置本该是我的！”林旭突然发力咬住对方手腕，血腥味在舌尖蔓延。趁对方吃痛松手，他抄起墙角的旧轮胎狠狠砸去。
缠斗中，林旭后背撞上铁架，旧篮球雨点般砸落。周云舒的拳头擦着他眉骨落下，温热的血滑进眼睛。恍惚间，他看见顾怀升戴着金丝眼镜的模样，听见少年学霸在他耳边说“别冲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突然矮身扫腿，在对方踉跄时扣住他的手腕狠狠下压。
“还打吗？”林旭将人抵在锈迹斑斑的铁架上，绷带早已松开，碎玻璃手链在两人交缠的手腕上划出细小血痕。周云舒突然笑出声，染黄的头发扫过他渗血的嘴角：“顾怀升看到你这副狼狈样，还会要你吗？”
这句话彻底点燃林旭的怒火。他猛地拽过对方衣领，膝盖顶住周云舒后腰，拳头却在距离他脸一拳时顿住——仓库的铁门被轰然撞开，顾怀升抱着素描本冲进来，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他裂开的校服、渗血的绷带，还有嘴角未干的血迹。
“第153次实验记录。”少年学霸声音发颤，钢笔尖在素描本上画出凌乱的线条，“校霸受伤时，会让我...”他突然扯开校服领带，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林旭渗血的手腕紧紧缠住。
周云舒看着学霸小心翼翼替校霸包扎，喉结滚动：“你们这算什么？”回答他的是顾怀升举起的素描本，新画的小鲸鱼戴着拳击手套，正用绷带缠绕炸毛狮子的爪子，旁边写满被划掉又重写的“心疼”。
“他是我的。”林旭染血的手指勾住顾怀升的领带，突然笑出声。
暮色将仓库的破窗染成琥珀色时，林旭的膝盖突然一软。顾怀升眼疾手快地托住他后颈，素描本里夹着的碎玻璃书签"当啷"掉在两人交叠的鞋面上。少年学霸摘下眼镜，用衬衫下摆仔细擦去林旭眉骨的血痂，指腹擦过锁骨处被蹭花的牙印时，呼吸明显滞了一下。
"别碰。"林旭偏头躲开，声音却比平时哑了三分。他瞥见周云舒被拖走时不甘的眼神，又想起对方那句"顾怀升看到你这副狼狈样"，心里莫名发堵。绷带下的伤口突突跳动，提醒他刚才缠斗时周云舒那记撞向旧伤的膝顶。
顾怀升没说话，只是从书包里摸出碘伏棉签。酒精刺痛皮肤的瞬间，林旭猛地抓住他手腕："我说了不用..."话音戛然而止——少年学霸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原本总带着笑意的嘴角紧紧抿成直线。
"第154次实验失败。"顾怀升的声音闷在胸腔里，棉签在伤口边缘轻轻打转，"没能阻止校霸受伤。"他突然将钢笔塞进林旭掌心，素描本摊开在膝头，"现在需要实验对象配合记录疼痛反应。"
画纸上，戴着墨镜的小鲸鱼举着急救箱，正被炸毛狮子凶巴巴地推搡。林旭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突然笑出声，牵动伤口倒抽冷气："你这画功还不如老陈折的纸船。"
"但能气到某人笑出来。"顾怀升趁机在他掌心画了个创可贴图案，指尖却在颤抖，"下次别一个人扛，周云舒的旧伤在左肩，你完全可以..."
"所以我赢了。"林旭突然打断他，抓起素描本翻到空白页，绷带松脱的手腕在纸面压出带血的印记，"他输在太想夺回'校霸'，而我..."笔尖顿了顿，画出两个交缠的手链，"有比头衔更重要的东西。"
顾怀升的呼吸突然灼热起来，镜片后的目光烫得惊人。他倾身时带起的风掀动素描本，最新一页的画稿哗啦啦翻过，露出林旭今早偷偷画的半成品——戴着拳击手套的小鲸鱼被狮子搂在怀里，背景写满被划掉的"对不起"。
"原来校霸也会道歉。"顾怀升的嘴唇擦过他发烫的耳垂，钢笔尖在两人相触的掌心写下："我的公式里，你从来不是变量。"林旭正要反驳，却被温柔地按进带着皂角香的怀抱，后背贴着的胸膛传来剧烈的心跳，"下次换我站在前面，让那些碎玻璃..."
"闭嘴！"林旭闷声打断，手指却紧紧攥住对方衬衫下摆。仓库外传来晚自习的预备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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