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离约定的时辰还早,陆微知又在街上转了一圈。
看到路边有个四五岁的小孩在哭。
陆微知瞧了一眼,然后踱步到了那小孩跟前。
“小孩,哭什么呢?”
那小孩瞧了她一眼,眼中含泪道,“我找不到家了,我要阿娘,我要回家!”
他哭得伤心,陆微知便道,“你还记得家在哪里吗?”
小孩摇头。
“那你家周围有什么东西还记得不?”
说话的时候,陆微知将手里用油纸包着的点心递给了他。
小孩接过,倒是没有再哭,捧着点心一边吃东西一边认真回忆了一下。
“我家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
那可真不好找,这条街道哪家店铺门前没挂着两个红灯笼。
陆微知让小孩继续想,不成想那小孩有了点心忘了爹娘,光顾着吃,不搭理她了。
正巧附近有衙役巡街,陆微知让抱柯把人请了过来,说了小孩的情况。
衙役过来的时候,看到那小孩,一脸的惊奇,“这不是香粉斋老板家的小郎君吗?”
没成想衙役还认识这小孩,而且他家的铺子就在斜对面。
顺着衙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脂粉斋门口隐约有个人影,见被发现了,只好走了过来。
那女老板穿着十分艳丽,人还没过来,身上的脂粉味先过来的。
妆容虽夸张了些,不过也能窥见模样不错。
她拿着团扇敲了敲小孩的肩膀,“贪嘴的小子。”
原是这老板闲着没事逗自家孩子玩,谁想到自家铺子就在附近,他也没认出来。
哭了一会儿,正要过来,又见陆微知逗他,便迟迟没过来,想瞧瞧孩子会怎么说。
“傻儿子。”老板对着陆微知道了谢。
上京很多小娘子会穿着胡服出来,并不难认出她是女子。
且衣服料子也不一般,定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衙役那边倒是十分好说话,当今圣人是位明君,上京是天子脚下,管得也是十分严格。
且不说衙役经常在这边巡街,各家各户有什么人,心里门清儿着呢。
“几位差爷,我那有几瓶好酒,拿回去尝尝。”
不白拿她的,衙役是付钱的。
老板也是半卖半送,说是感谢他们费心,要不是他们这般负责人,她也不敢这样捉弄自己的孩子。
互相有来有往的。
陆微知瞧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阿耶虽远在庭州,可是提起在上京的这位圣人时,语气也是十分恭敬。
他说圣人是一位明君,有他,是大燕之幸。
陆微知以前只是听听,毕竟她从未见过圣人,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如今到了上京,在这天子脚下,倒是能理解为何阿耶经常会有那番感慨了。
“抱柯,咱们回去吧。”
再不回去,银丹可是要着急了。
她本就啰嗦,到时候没完没了的抱怨起来,几盘糕点都哄不好她的。
路过个巷子的时候,陆微知猛地停下了脚步。
她扭头跟身后的抱柯对视一眼。
“有点儿怪怪的。”
抱柯往巷子里瞧了一眼,点头道,“还有一丝血腥气。”
陆微知拧眉,抬脚正要往巷子里去,却被抱柯伸手拦住,“八娘小心,我去看看。”
抱柯转身进了巷子,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有个男人死了,手法很干脆,一剑封喉。尸体还有余温,应当刚死不久。”
陆微知往身后看了一眼,此处没什么人,也难怪没人发现那尸首。
“还有其他发现吗?”
“暂时没有。”
陆微知点头,“那就好。”
她站在巷口往里看了一眼,能看到那躺在地上的尸体,却并没有打算管这个闲事。
死得这么干脆,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杀他的人,功夫必定很好。
很有可能是寻仇。
她本来就是偷跑出来的,不打算牵扯进这个案子里。
“走吧,回去。”
她不管,抱柯自然也不会管,连忙跟上了他的脚步。
在她们走后没多久,就走人过来了。
看到那人的尸体,连忙过去检查了一番。
看着后面过来的年轻人,抱拳道,“陆郎君,人死了,手法利落,一剑封喉。”
陆晔的眉头都皱了起来,盯着那具尸体,沉声道,“先抬回去。”
好不容易追到的线索,居然又断了。
只能看看,能不能从尸体上找到什么线索了。
陆微知回了院子,刚推开门,就看到银丹手忙脚乱的往床上爬,拽过被子就盖在身上。
陆微知沉声吓唬她道,“大胆,竟敢冒充八娘子,该当何罪!”
银丹吓得瑟瑟发抖,却咬死不说话,假装自己还是陆微知。
直到听见熟悉的笑声,才发生自己被骗了。
“太过分了,我都要吓死了,八娘你还骗我。”
见银丹扭头不理会她,陆微知把手里的点心递了过去,“给你带的,不吃我可丢了。”
“不丢,我吃。”
银丹打开点心吃了起来,又问她们在西市干了什么。
除了遇到尸体的那里,其他的都告诉了银丹。
“那小孩真的连自家铺子都不认识啊,那也太笨了,太好笑了!”
陆微知没接话。
至于遇到的那具尸体,她也没有过问,更没有去打听什么。
接下来几日,也没有偷偷跑出去玩。
万一衙门这几日在办案,去了被卷进去呢。
避免和自己有什么牵扯,陆微知决定还是在家里待着好了。
倒是六姐的小姐妹会来家里,也会把陆微知叫过去一块儿说话。
贵女们在一起,会说一些女儿家私密的话题。陆微知虽然很少说话,只是到底不熟悉,有些话也不好说出来。
这一点陆微知自然是看出来了,待了一会儿,便找借口回去了。
倒是没想到,在门口碰到了被人抬回来的陆晔堂哥。
他整张脸白得像纸一样,整个人都昏迷过去了,被几个人抬着,进了自己的院子。
随行的还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
大伯就跟在他身后,一脸的凝重。
祖母和大伯母也很快过来了,看到陆晔堂哥虚弱的模样,大伯母的泪水一下子就下来了。
“我的儿,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大伯母呢喃道。
祖母被丫鬟婆子扶着坐了下来,只是神色也很是紧张。
屋子里静的很,陆微知站在他们身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大堂哥身上,一时间也没人注意到她。
那个老大夫面色十分凝重,更是让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直到那个老大夫放下了手,大伯才走过去,“胡院正,我儿如何?”
众人的目光,又落到了胡太医的身上。
这位胡太医可是太医院院正,若是连他都医不好,就不好说了。
可他们还是不明白,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胡太医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示意他们出去说。
陆微知然后给银丹使了个眼色,然后才跟了过去。
到了外间,胡院正才道,“令郎身上的毒箭虽然拔出,可毒素仍旧留在身上,只怕是情况不好。我已经尽力施救,这三日尤其的关键,若是挺不过这三日。”
余下的话,胡院正没有再说下去。
忠远侯却是听明白了,身影晃了晃,对着胡院正拱手道,“那就劳烦胡院正费心了。”
等胡院正再进里间的时候,银丹已经出来了。
“夫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晔儿他……怎么受伤的?”
大伯皱眉道,“有人行刺郡王,晔儿替郡王挡了一箭。”
大伯母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出话来。
倒是祖母这会儿异常的冷静,“行刺郡王,并非小事,圣人那边可有说法?”
大伯点了点头,“圣人已经让人去彻查的,我只知道是和郡王最近查的案子有关,其他的并不清楚。”
忠远侯正在叮嘱母亲和妻子几句,抬头要说话的时候,却突然和陆微知的目光对上了。
“妱妱为何在此?”
老夫人和王允词这才发现陆微知也在。
事发突然,她们还没来得及知会家中的孩子,不知道陆微知是何时过来的。
“方才看到陆晔堂哥被人抬了进来,便跟着过来了。”
众人心神都在受伤的陆晔身上,确实没注意到陆微知一直跟在身后。
“此事先不要告诉家里其他人,你先回去休息吧。”大伯忠远侯开口叮嘱道。
本就是在自家,他当时除了关切儿子,也在分析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敢行刺郡王。
还真没注意到,陆微知什么时候跟了进来。
恰好银丹走了出来,隔了几步,朝着陆微知点了点头。
陆微知对着老夫人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银丹快步跟了上去,待到远离了堂哥的院子,见四周无人,才低声道,“是西域那边的毒,好在毒还没入心肺,我给郎君吃了颗解毒丸,只要熬过今晚,每日便没有大碍。”
陆微知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看大伯的神色,也知道这件事情很严重。
临淮郡王她知道,圣人的长孙,也是已经过世的贞文太子唯一的孩子。
贞文太子过世后,圣人还为此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便将这位尚且年幼的皇长孙接到了身边,亲自抚养。
这毒不常见,想来其中事情定然很是复杂。
抱柯迎面走了过来,她跟在苏芃将军身边的时候,最擅长刺探情报,大伯下令府中人封口的时候,她便已经知晓了。
也猜到银丹定然是将解药给了陆郎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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