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些事情,丁婶儿还有些心惊胆战的。她原本以为把明仪带回去,禀明老夫人就行。
却不想听说那陈氏要生了,胎像不稳,家里来人禀报,薛老夫人匆忙赶回去。
等她追过去的时候,却在城门处被人拦了下来。
等她报出国公府的名号时,却被人捂住嘴巴拖到一旁,那人还想杀了她。
意识到不好,她只能趁机大喊,然后趁着那人不注意,抱着孩子跑了。
有人阻止她进城,甚至还想杀了她灭口。
她意识到有问题,甚至可能是显国公府的问题,那会儿她进不了京城,更没办法联系到宣德侯府的人。
可以在城外等着,可是守城的士兵们竟然会在外搜寻,她根本就不敢待在那里。
有一次被发现,差点死在了城门处。
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等不到苏侯出城,她会带着明仪一起死的。
所以她决定去随阳城求助县主的妹妹苏将军。
随阳城很远,她身上本就没什么银钱,是当了首饰才换了一些路费。
明仪很乖,一点儿都不闹人。
可她没有钱去随阳城,不得已只能当了圣人赐下了玉锁,那玉锁很值钱,换了不少银子。
她花了些钱跟着商队去了随阳城。
却不想被商队记错了地方,把她带到了庭州附近,说那边离随阳很近,给她指了路,便让她自己过去。
到了那边,明仪就病了,小脸蛋烧得红通通的。
她连大夫都找不到,抱着孩子四周求人,才问到了医馆。
到医馆途中,她便被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晕倒前,她怕摔着明仪,强撑着将她放了下去,自己却滚了下去,摔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她听到明仪的哭声,她挣扎着想起来,却还是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却怎么都起不来,只知道好像是他们把明仪带走了。
她勉强撑起头,只看到远处有两个模糊的身影,却看不清模样。
她看到他们抱着个孩子上了马车,看到马车离去,她再次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有人救了她。
没来得及养伤,就急切的寻着那马车离去的方向找了过去。
她不知道谁带走了明仪,只知道是一男一女,却不知晓他们的模样。
她还记得,马车离去的那个方向。
她也记得,那两个人的声音。
她一直走,走到了庭州城,见人就问,有没有看到一对夫妻带着个小孩。
没有人知道。
也有好心人询问她情况,还帮她找,只是她只知道是一男一女,其他什么线索都没有,自然也没问出什么。
待了几日之后,她便想着去随阳城,告诉苏将军,请她帮忙找。
没想到出了城之后,却被附近的流寇抓走了,他们用网罩住她,骑着马将她拖在身后。
然后将她带了回去,和所有抓过来的人关在一起。
她年纪不小了,那些流寇自然是看不上她的姿色,只是让她帮忙洗衣做饭。
可她无时无刻的不想跑出去,她还要找到明仪呢。
她逃了几次都被抓了回来,被流寇打了个半死。
剩一口气的时候,她脑海里也是在拼命记住听到的那对男女的声音,只要再听到他们的声音一次,她一定能认出来。
伤好了她就跑,有一次她的脑袋直接撞到了桌子上,醒来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心里总是有个声音告诉她,她要去找人。
可是找谁去哪里找,全然不记得。
她在流寇窝里待了一段时间,那些寇匪根本不拿她们放人看,心情不好,便虐打一番,不少年轻的小娘子都死在那里。
她们的尸体,被随意的扔在那里,腐烂,发臭。
无人在意。
有人路过闻到腐烂的味道,还会唾骂几句,说她们不识相。
她挖了个坑,将她们都安葬。
她不知道在那里待了多久,那会儿她连自己什么时候去的匪窝都忘记。
有一日,那群匪寇又绑了两个小娘子回来,还带了个很小的女娃娃。
匪寇老大笑着就举刀要砍了那个女娃娃,她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慌得很,立马扑过去替那个女娃娃挡下了。
这也是她脸上疤痕的由来。
其他就听到有人喊,“庭州主将杀来了。”
她晕死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救了出来。
是庭州节度使和他的夫人杀了那些匪寇,救了所有人。
他们还把人送回家。
可是她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了,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家。
她只知晓,有个什么事情要她去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那位赵夫人问道,“既然不记得过往,就留下来吧。”
她觉得那个声音好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可是她想不起来,但鬼使神差的,她选择留了下来。
赵夫人有个女儿,长得很漂亮,年纪虽然小,却比同年龄的孩子看着要大一些。
不知为何,她就是很喜欢那个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似乎也很亲近她,即便她脸上受伤,包裹得像个坏人,可小姑娘却并不害怕。
哪怕是她伤口愈合,留下一道可怖的伤疤,小姑娘也未曾怕过。
她就留了下来,负责照顾那个小姑娘。
她吃饭有些挑剔,便变着花样的做好吃的给她吃。
脑海里似乎总会浮现各种各样吃食的做法。
小姑娘尤其喜欢吃她做的甜糕。
丁婶儿看着公主,她如今全部都想起来了。
那一男一女的声音,就是陆藩镇和赵将军。
她不会记错的。
那声音被她刻进了骨子里,当初带走明仪的就是他们。
谨慎期间,丁婶儿想起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给公主,而是先向宣德侯夫人打听,知晓当初赵将军前往庭州的时候,并没有身孕。
离开京城的时候,她身边是没有女儿的,那女儿是她和陆藩镇在庭州的时候生的。
可是她分明记得庭州节度使府上的老仆说过,陆藩镇夫妻过去的时候,女儿看着就有一岁了。
他们估计是没有发现昏倒后滚进草丛里的自己,只看到了小小的明仪一个人,产生了什么误会,才把她带走的。
她一直说八娘是她的亲生女儿,可上京到庭州,即便走得再磨蹭,她也不可能在路上生出个一岁的女儿。
加上他们的声音和自己记忆里吻合,还有八娘的模样,分明是长得很像苏姮县主。
她不会认错的。
八娘就是明仪。
马车停在了公主府门前。
之前并未有过通知,可府中的老仆自然是认得公主的,见她从马车上下来,还被吓了一跳。
“长公主回来了,长公主回来了。”
老仆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可腿脚还是很方便的,立马跑了过来,命门房开门。
虽说公主回来的突然,可府中时常打扫,随时可以入住的。
虞夫人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眼公主府的匾额,这还是她出嫁前,先帝亲手提得字。
华瑛十分好奇的左右看看,单单是这大门,看着就是十分的气派。
她还记得悯善师父的话,进了城之后,要多听丁婶儿的话,不可以乱跑,也不可以乱看,尤其是不能乱说话。
华瑛记得很牢,看了一会儿,便乖乖待在丁婶儿身边。
不过府里的场景,还是让她忍不住东想西想起来。
原本以为忠远侯府的院子已经够大了,没想到公主府里更大。
还有好多漂亮的花草,看得她目不暇接。
虞夫人走到正厅坐了下来。
心里有些忐忑,她看向丁婶儿,“阿巧,我突然有些害怕了。”
丁婶儿走到她身边,从前肆意张扬的倾城公主,如今也成了个近乡情怯的老夫人。
长公主自然是见过陆家八娘,那会儿便觉得那孩子瞧着就亲切。
甚至有时候不知不觉的,会觉得自己还是年轻的时候,把陆八娘子看成是自己的女儿。
如今知晓她就是自己的外孙女,虞听雾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
听说陆家人对她很好,她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世。
若是就这样将她的身世揭开,那个孩子会不会怨恨他们打破了她的平静生活。
她还会不会认她这个外祖母?
虞听雾准备好的帖子,终究还是没能送到陆府。
她突然就胆怯了。
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那个孩子解释这件事情。
知晓那个孩子还活着,过得很好,她便心满意足,何必要去打破这份平静呢。
回府的这段路上,她听到了百姓的议论,听说六郎为她和靖屿那个孩子赐婚,再挑个良辰吉日,两个人便能成亲。
兜兜转转的,没想到两个孩子最终还是要成婚,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
阿姮说的对,两情相悦的人,终究还是会在一起的。
只要孩子平安,偶尔看看她,她也不奢求太多东西。
“便这样吧。”虞听雾叹道。
倾城长公主虽回来的突然,但公主府中门大开这事,还是被各家知道了。
只是到底没见到本人,心里还是有些嘀咕,怀疑是不是她真的回来。
宣德侯苏铄一听到消息便带着全家去了公主府。
见到母亲,苏铄便带着妻儿拜见母亲。
他与母亲,其实也有几年未见,偶尔会让孩子们写信给母亲问安。
母亲有时候会回,有时候不回。
他知道,先是父亲去了,后来长姐也走了,就连外甥女明仪都生死不明。
母亲受到了太多的打击。
曾经张扬明媚的倾城公主,仿佛泄了气,再也不复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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