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了,小姐还没回来,我也不能坐以待毙,我亮着屋内的灯光,轻掩门扉也出门了。
来到乔季安的临池轩,他结交甚广,对街头巷议、逸闻轶事无所不知,我想或许他知道些什么,或许小姐就在他那里。
然而临池轩也大门紧闭,我的眉头也紧锁起来。
我的心砰砰直跳,刺耳的枪声,鲜血淋漓的女人,多日未归的向甫言,情绪激动的老爷,此时乔季安也消失不见,我冥冥之中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我甚至觉得小姐已经处在危险的边缘。
我欲赶往魏家戏班去找程颐,经过天香楼时,不经意却看到熟悉的身影——乔季安与程颐!我立马让车夫停车,本想向他们大喊,而另一辆黑色轿车里又出来一男一女,那男人西装革履,风度翩翩,那女子绸缎罗裙,娉婷婀娜。一看便知非富即贵。我心想乔程二人攀附权贵的手段也是厉害。
我正想着跟随他们一起进去,借机找二人询问情况。然而,又一男人从另一轿车出来,那身影我也一眼便瞧出来,正是向甫言,他来到车的另一侧,开门将一位女子请出来。
我登时瞳孔放大,那女子竟然是——小姐!
只见他们六个人点头含笑,乔程二人走在前面引路,向甫言和那陌生男人走在一起,小姐和另外那女人互伴其左右。
我订下他们所包的雅间的旁边包间,胡乱点了几个菜。
那小二问我:“客官要不要点一个我们天香楼的鸿雁来会?近期可是火热得很。”
我一心都在隔壁,不耐烦地摆摆手说点吧点吧!
那小二笑容满面,拉长音调:“好嘞^^^^您稍等。”
我来到墙角,将耳朵贴在墙上,可谓隔墙有耳,奈何我什么也听不见。内心焦急万分,虽然已知小姐平安无事,但是今日这情状却让我想要一窥端倪。
我都快将耳朵嵌进那墙上,突然听见有人敲门,继而走进来,我转身一看,是一个妙龄少女覆着一层面纱抱着一把琵琶进来,低头说:“客官,您适才点了鸿雁来会,便由小女为您弹奏。”
原来鸿雁来会不是菜名,这少女覆着面纱也是映衬那句“犹抱琵琶半遮面啊。”
“隔壁点了没有?”
“没有,三楼只有您一个包间点了。”
当下灵机一动,来到姑娘面前,像是少女互相夸赞穿着那样,说:“姑娘,你这面纱煞是好看,是在何处买的?”
少女听到有人夸赞她,高兴地抬起头说:“这是我自己绣的。”
“好巧的手,姑娘我看到真是喜欢,这样吧,你把它卖给我吧!我花五两买下来,这曲子你也不用弹了,只管将这琵琶放这,要是小二或者老板查岗,我也说你出去方便了!”
那少女本就开心,涉世未深,又听见不用上工,心中自是开心的不行,我拿出五两银子给她,她便眉飞眼笑地出去了。
我戏班出身,这琵琶对我来说简直信手拈来,我抱着琵琶,戴上面纱来到隔壁包间。
我推门进去,压低声音说:“各位客官,我们酒楼推出鸿雁来会,以此助兴。”
我没有抬头,只听见向甫言说:“好,请。”
我在西南侧坐下,这里刚好可以看见小姐。乔程二人背对着我,小姐和向甫言相邻,面向着我,另外那男女我也能大致能看见一二。
我轻拢慢捻,听着他们的谈话。
“黎少,令尊现在怎么样了?”向甫言问。
“多亏向先生出手及时,家父只是受到惊吓,皮外伤罢了,已经请医生诊治,大致无碍,只需静养。”原来这人是那黎总督的儿子。
“向某不过举手之劳,还是黎总督福缘深厚,定会无碍。”
那女子咯咯咯地笑起来,说:“向先生有什么谦虚的,当时在场的人都看见了,若不是你推开黎总督,夺了那女子手中的尖刀,黎总督可真是危在旦夕了。”说话之间眉毛轻挑,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
那黎少轻轻咳了一声。那女子听后收敛神色但也不畏,提起酒壶斟了一杯。
“事发突然,谁能想到突然冒出来个人?”乔季安接着说。
“这女人是何来历,看这样子也不是什么暗杀高手。”程颐在一边不紧不慢地说。
我看见一直默默无语的小姐身体突然坐直,面露难色。
“当晚我和王参谋带手下的人已经将人抓获了,由警署收押了,现在还在盘问。”
“这女人是如何混进总督府的?”乔季安问。
没有人说话,我将琵琶声放缓。
“实不相瞒,这女人是家府中的粗使下人,大约在我十五、六岁时府上买来的,已经有四五年了。”那黎少握着酒杯,自顾说道。
在场所有人都惊讶至极,我也手指一滑,拨出了误音,但是声音轻微,无人在意。
伴随着啪嗒一声,小姐的酒杯掉落,盯着那黎少,不敢相信。说:“怎么可能呢?”
“是啊,我怎么没见过她?”那另一女子说。
“你来我府上才几次?怎能认识?”
“是啊,我名不正言不顺,自然是进不了几次你黎府的大门。”说完娇嗔地哼了一下。
乔季安连忙说:“仪小姐何必这么说,黎少爷向来是把你放在心上的,”说完哈哈干笑了几声。
那黎少爷却像是瞬间低沉下来,连喝了几杯。
“不知有何仇恨冤怨,何以出手这般突然,看来这女人不简单。”程颐说。
黎少爷闭口不言,彷佛这件事与他无关。
“正是,此事蹊跷,还需仔细调查才是。”向甫言说完我看见他的眼睛向小姐看了看。
“清钰小姐这样俊俏美丽,不知是否已经名花有主?”那女人陡然将话题转到我家小姐身上。
小姐好像失神,盯着面前的莲藕。
“清钰小姐?”那女人又喊了一声。
小姐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众人。
“清钰小姐温婉贤淑,听敦亲王爷说,婚事定在今年。”向甫言回答。
“正如向先生所说。”小姐点点头。
“原来清钰小姐已经有婚约,我还以为……”那女人看向小姐的眼睛仿佛有一根线径直拉向向甫言的身上。
众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小姐和向甫言的关系在此时竟然显得如此暧昧。
小姐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继而又缓和带着微笑看着那女人说:“仪小姐以为什么?”
那仪小姐却话锋一转,说:“我还以为像清钰小姐这样的仙女一般的人,并未有配得上的。”
“仪小姐说笑了,我不过寻常女子罢了。”
那仪小姐干笑两声,没有再说话,我觉得这仪小姐分外讨厌。
这饭局也快结束,我便提前退下,在酒楼门口雇了一辆黄包车,看着他们六人出来各自分别,小姐坐上了向甫言的车,我跟在他们车身后一路回到王府。
回来之后,果不其然,小姐一定要向向甫言问个明白,我隐藏在向甫言院门口的竹林中偷偷看着他们。
“清钰格格,我不知道你今日如何找到我,但是今日这饭局我已带你去了,想必你对这件事也有了解。这件……”
向甫言还没说完,小姐就忙开口说:“向先生,你我相识已经半年有余,虽然平日并无过多的来往,但我还是有不情之请,希望你能放那女人一马。”小姐的语气诚挚又恳切。
“清钰格格,我不知道这女人是何来历,也不知道和你有什么渊源,你要知道刺杀总督不是小事。”
“可她没有得手!”
向甫言摇摇头,“行凶伤人,即使刺杀对象不是黎总督,她的罪名也不会小。”
“况且这件事并不是我一人负责,实在难办。”
“向先生。”小姐颤抖的嗓音微微带着哭腔,双腿微弯,竟然要跪下。
向甫言和我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小姐竟然会屈膝下跪。我和向甫言忙上前抓住小姐的胳膊,我唤了一声:“小姐。”
小姐看我出现也是吃了一惊,可能也觉得心酸,泪光闪闪。
“清钰格格,何必这样,不如你告诉我这女人是谁?为何如此?这样我也好帮你。”
小姐沉顿半响,才将云珠格格的遭遇一一说了。
原来当年赫尔将军家的灭门和黎总督脱不了干系,云珠格格这些年在黎府卧薪尝胆,隐姓埋名五六年,才做出今日的举动。
向甫言脸色凝重,他看着小姐,眼神竟然是如此温柔又带着一丝心疼,可能刚才小姐要向他下跪吓到他了。
他从口袋中取出来一个东西,轻轻放在小姐的手上,小姐抬头看向他,他轻咳了一声,便走回自己的院子里了。
他没有说什么,但是我和小姐都知道他会考虑的,小姐将手打开,那根簪子已经抹去了血迹,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柔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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