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合同后,乔三妹被送回学校,叶轻狂挥挥手,化作青烟消散,他得忙着清偿税务罚款。
寒假很快过去,已到大四下期,大学时光即将结束。
乔三妹想,等拿到两证,努力读书那么多年,就可以正式参加工作。
钱弘毅在钱墨浓那里吃了闭门羹。
该死的,以为自己是备受重视的嫡孙就可以看不起我嘛!
远远的,望见乔三妹,“嘿!”举手打招呼。
他从未线下和她说过话,实际上,钱弘毅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忠心的男朋友,最多网上聊骚。
乔三妹瞄了他一眼,不在乎,径直向前走。
他两步跑上前,撘住她的肩膀,“怎么不理我,难道我们就只能线上聊天,线下就不能沟通了?对了,我问你个事。”
乔三妹脚步向右一挪,他的手掌滑落,眼神不屑,“别碰我,还有我们什么时候线上聊天了?”
“切!什么鬼,”钱弘毅一甩头,有些轻蔑,他拿出手机,点到和她的聊天页面,“喏~是你吧!”
小乔探头一看,冷冷说道:“不是,”转身就走。
“嘿!等等,”他又伸手勾住三妹肩膀。
女孩有些恼火,“你放手!”
“把话说清楚,这不是你的号吗?你可给我发过照片的,是你本人啊!”
乔三妹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他说的照片,“这我发朋友圈的,不知道谁盗图了,如果她骗你钱的话,自己去报警,我不奉陪了。”
莫名其妙,小乔心中不快,加快了脚步。
钱弘毅被落在校园梧桐大道上,学生们来往交织,他脸红红的,不知是尴尬还是气恼。
回到家,他一股脑发过去许多骂人的脏话。
鬼知道这个号的主人到底是谁!甚至不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难道是那些嫉妒我的是非精在算计我?是不是每次我回复消息,对面都笑的人仰马翻,故意害我出丑!
王丽看见手机上绝情的污言秽语,心都碎了,我是真心爱他的啊!嗯~略微不是那么真心,但无论如何,钱弘毅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
心绪如麻,她选择借酒浇愁,“借酒浇愁愁更愁!”七分醉意,三分恨意,她坐在桌前,心中翻江倒海。
桌面上纠缠杂乱着许多电线,她为在宿舍做饭托三妹买来电器,又自配了许多转换器啥的,乱七八糟,此时,她拿起一根电线往嘴里塞去,狠狠撕咬,就像咬着钱弘毅的血肉。
他的身影浮现在她眼前,那么阳光帅气,气宇轩昂。
“为什么?为什么啊!”她吐出电线,边吼边扯那堆电线,发起酒疯来。
手机响了,“你好,你有一个包裹需要本人签收。”
王丽抹去眼泪,下楼离开。
在她身后,断裂的电线在倾倒的酒液中滋滋作响。
晚上,三妹做完家教回学校,在路上就看见女生宿舍那边火光滔天,她隐隐觉得不好,加快步伐。
消防车火急火燎地赶来,女孩儿们尖叫着从火场逃生,一个个花容失色,有的连裤子都来不及穿,露着白花花的腿。
待大火扑灭后,消防那边出具报告,指明起火原因,有学生使用违规电器,学校展开追责程序。
起火点就在1907宿舍,王丽知道大事不好,嘚吧嘚儿,独自抢先跑到辅导员面前,指认乔三妹购买违规电器,导致失火。
“李老师,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应该阻止她的,不该眼睁睁看着她酿成大祸,如今的事情,我们整个宿舍的人都负有责任”,王丽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辅导员办公室,对着李老师声泪俱下。
“这件事情,你们宿舍的舍友的确负有劝阻之责,可是现在是要处分到责任人,你们认错也没有用,乔三妹她自己要承担起所有的责任了”,李老师语气冷静。
王丽又买了一大堆零食,这是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可现在不是计较钱的时候。
还有两个舍友现在流离失所,惊慌失措,坐在自习室里。
“君君,这是你喜欢吃的黑森林,小元,你最爱那家店的披萨。”王丽一边从袋子分零食,一边关切地问好,“你们两个都没伤着吧!三妹真是太马虎了,怎么把宿舍楼烧了呢?辅导员都知道了!”
王丽关爱地上前熊抱孙君,又抱着袁元不肯撒手,“你们没事就太好了,真的,我担心死你们了,如果你们有任何意外的话,这大学四年的情义,我真是受不了。”
孙君和袁元都没有说话。
“幸好三妹家境富裕,她们家是开公司的,有的是钱,毕竟没有人员伤亡,宿舍楼上下里外,大家的这些损失,对她们家来说,不值一提。可是对于我们这种普通家庭,那就是半点钱也拿不出来了。”
“切!谁烧的谁赔呗!和家境有什么关系,”孙君的言外之意让王丽心中一寒。
大家都知道只有王丽一个人用这些电器做饭,旁人都是在食堂吃。虽然学校会往贫困生饭卡充钱,但是王丽有时候想吃点好的,所以在宿舍自己煲汤,开小灶,补补身体。
王丽抬眼,怎么,她也想打抱不平?
“小君,可以出去一下吗?我们说点事,”王丽的声音依旧温柔,不显露半点暴躁。
孙君撇了撇嘴,“就在这儿说。”
“李飞的事,也可以在大庭广众下直说吗?”王丽的声音阴恻恻的,仿佛恶魔低语。
孙君心一揪,浑身一僵,袁元好奇的目光看向两人。
自习室里人不多,但她们的说话声还是引起了旁人的不满,纷纷投来厌恶的眼光。
孙君只得和她出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孙君选择嘴硬,毕竟她钓李飞的事,连袁元都没说,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利用三妹做饵,从李飞那里捞了不少吧?怎么现在想装好人,替乔三妹出头了,你是不是太虚伪?”王丽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孙君脸色一白,她,她怎么知道!难道是李飞,不对,她应该没和李飞搭上线啊!那就是乔三妹,难道李飞和乔三妹说了,然后乔三妹告诉了她,他们所有人都在背后嘲笑我!还有谁,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王丽看她怔忡害怕的表情,非常满意,实际上,她也是从别的同学那里听到的风言风语,又联系起孙君每次回宿舍的大包小包,推理出来的,看来猜对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不想我对你的事大肆宣扬,那就最好别惹我。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孙君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的心砰砰乱跳,敲锣打鼓,面红耳赤。
王丽轻蔑地瞧她一眼,用掌心拍了拍她的红脸蛋,歪嘴一笑,离去。
王丽忖度着,袁元就交给孙君了,毕竟她俩是最好的朋友。现在还剩下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人——乔三妹。
这个人表面上拒人千里之外,实际上,只要给她几个笑脸,寒暄几句,她就能对你敞开心扉。
乔三妹在继母家里过的并不愉快,所以可能是家庭的影响,她患有轻微的精神疾病,分不清幻想和现实。
她曾经告诉我,她是灵异体质,从小能见到鬼,小的时候被鬼魂吓得精神崩溃。
王丽还记得三妹向自己倾诉时,泫然欲泣的眼睛,她长得真好看,即使疯狂,也有种迫人的美。
她对我有很强的依恋情结,重重心事的宣泄口,唯一的朋友,我可以利用这点让她来当替死鬼。
班级群里发通知:请1907宿舍全体人员赶到导员办公室。
她们四个进去的时候,办公室里乌泱泱的一群人,院里的领导都来了,板着脸,几个女孩头皮发麻。
“乔三妹,你在宿舍使用违规电器,导致起火,院里必须依法依规,对你追责。你们其余三个人,也要记住这次教训,还有,学校要统计全楼学生受损财物,你们把自己受损物品名单列出来,乔家和学校双方都得划分一下责任。”
“我”,三妹哽咽,好像被全世界孤立。
王丽避开她求救的目光,手心冒汗,全身紧绷,向前一步,用最恳切的语气对学校领导说:“老师们好,乔三妹毕竟还是个学生,请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希望院里酌情处理”,她说完鞠了一躬,目光含泪。
转身一把将三妹拥入怀中,摸摸她的头,“不怕。”
王丽知道自己在走钢丝,可她在赌,赌三妹不忍拉人下水。
学校领导们一个接一个地开始打官腔,训话。
三妹讨厌懦弱,她并不惧怕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可如果说出是王丽导致起火的事实,那么她就得赔钱,挨处分,她那为了凑学费受苦受难的父母,该怎么办?他们会打王丽,会走投无路。
三妹心下一阵凄然,嘴被同情堵住。
各位领导依次发言完毕,事情尘埃落定,王丽松了一口气,我赢了。
李老师很快联系了乔父。
此时的乔无悔正陪着妻儿,在东南亚的一个小国家,做肾移植手术。这里的国民经济落后,地下人体器官买卖猖獗。
除夕夜,三妹拒绝捐肾被赶出门后,乔父愧疚又无奈的跟妻子说:“阿曼,干脆我去做配型!能配上,我就给眠雨捐肾。”
李曼坚决不同意,“捐肾是小事吗?捐一个肾对身体有多大的影响!干脆去国外买一个,虽然花费巨大,但是总比在国内等捐献要好。”
李曼并不打算从自己夫妻两人身上薅些零件下来,人生来完完整整的,你动它干嘛?
乔眠雨的手术很成功,目前正在修养中,李曼得知三妹犯了错,欢欣鼓舞,摩拳擦掌要给她些颜色瞧瞧。
“你就别回去了,眠雨这边还有得忙呢!她学校的事就交给我吧!”李曼交待老公。
乔无悔心知不妥,“不用了,我自己管,眠雨这里需要你。”
李曼转头问躺在病床上,因手术而浮肿的女儿,“眠雨,你要爸爸陪你还是妈妈陪你?”
乔眠雨如今换了一个陌生人的肾,还处在严重的排异期,医生说: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的肾是最好的,术后肾成活率高,病人可以少受些罪。她眼底闪过一丝记恨,娇滴滴地说:“我要爸爸陪我,爸爸最好了,我不要离开爸爸。”
乔三妹不知道怎么面对爸爸,她为了保护朋友,选择让家人兜底,实在羞愧。
学校正常上课,王丽不再招呼三妹上下课一起走,阶梯教室里,也坐得远远的,就是免不得碰面,也只是目光柔和,微微笑,连话也不说。
虽然,三妹心中有气,压根儿也不想和她说话,可难免内心凄凉。
李曼拎着名牌包,踩着红底高跟鞋,烈焰红唇,气势汹汹来到导员办公室,居高临下地通知辅导员:“我是乔三妹的妈妈。我们是不会出一分钱的,学校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们不管这个事情,你要索赔,找乔三妹自己去,她是成年人了,自己犯的错自己担着。”
李老师有些目瞪口呆,“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李。”
“李女士,三妹现在是大四下期,马上要毕业了,你们这个处事态度,她这个业可能不太好毕!学校会承担自己应付的责任,所以这也不算是天价赔偿,学校大体算了一下,你们赔付的金额在七万上下,如果有问题,我们还可以协商解决。但是孩子的处分是免不了了,她马上要毕业了,所以可能会进档案。我们以教育和保护学生的目的出发,是建议孩子延毕一年,家长积极赔付,可以分期付款,这样的话,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她的处分可以撤销,不放进档案,她的人生不至于被这场火灾毁了。”
到底是重点大学,对学生真是十分爱护,李曼不爽地翻了翻白眼,“我的观点已经陈述得非常清楚了,我不想重复一遍,再见”,噔噔噔,她头也不回,摇曳生姿地离开。
李老师还没反应过来。
李曼出了办公楼,看着瑰丽雄伟的校园,心中一股邪火直奔脑门。这死丫头凭什么在这么好的学校读书,我的眠雨却只能面色蜡黄地躺在病床上。现在她终于犯了错,却只是延毕一年,分期赔偿就可以大事化了,学校凭什么不开除她!
她心念一动,给秘书打去电话:“联系营销公司,我要安排一场好戏。”
某社交软件上,北安大学宿舍楼发生火灾的事空降热搜。评论里全是攻击学校的消防管理,和要求严惩使用违规电器的学生,目标明确,整齐划一。
事情闹大了,学校领导也发了狠,直接给了三妹开除的处理。
三妹给父亲打去电话,眠雨看见来电显示,直接挂断,父亲从卫生间出来,问:“谁的电话?”眠雨有气无力地说:“骚扰电话。”
离开学校的那天,天灰蒙蒙的,三妹孑然一身,失魂落魄地走在林荫道上,迎面撞见王丽挽着一个陌生女孩的手,说说笑笑,不由得停下脚步。
孙君和袁元在沉默中远离了王丽,谁都不想得罪她,可谁都不想和她做朋友。
王丽原本灿烂的笑脸,在与三妹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跨掉,她从班级群里得知三妹被通报开除,既感伤又如释重负。
她立马移开视线,继续说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三妹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热泪盈眶,驻足良久。
不要紧,习惯就好,不要再对别人有期待了,不要再相信任何人,慢慢地,就不会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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