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下期的所有考试终于结束了，走出考场的那瞬间，乔三妹精疲力竭。
“小乔，你们的考试周应该结束了吧？我们可以继续补课了。”
看着微信，三妹若有所思。周唯今年高二，是她的补习学生，成绩优异，但在给他讲题时，三妹发现其实他并不通晓题意，那么他是如何考到高分的呢？
这个困惑逐渐浮上女孩的眉头，她决定明天的补习一定要和他推心置腹地聊一聊。
周住在高档小区白金世纪，父母离异，他独自生活。
刚来到小区门口，四个打扮张扬的小女孩们将三妹团团围住，她们大约十六七岁，画着飞上天的黑色加粗眼线。
一个穿红色超短裙的黄色大卷发女孩伸手推搡乔三妹。
“喂！没听见叫你啊！还敢走！”
黑色齐刘海的女孩凶狠瞥了三妹一眼，转头对黄发说道：“媛媛，就是她，之前和维哥并肩走，笑得可恶心了，以为自己很漂亮吗?”
又一个条纹低胸背心女狠狠推了三妹的后背一把，乔三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乔三妹怒声喝到：“你们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众人嬉闹着，站姿嚣张，眼神轻蔑，一副古惑女的派头。
“我告诉你，离周唯远一点，不要仗着两分姿色发骚，小心我泼你硫酸，让你这辈子都没人要。”
“像维哥那样的男神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不过是你蓄意勾引，一把年纪的老女人还这么贱！没有男人要你吗？连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帅哥你也不放过。老牛吃嫩草，呸！”
三妹见她们人多势众，攥紧拳头，步步退后，“我是周唯的家教，不是女朋友，我和他没有关系。”
她们压根儿不听解释，见女孩要跑，连忙一齐上前辖制住小乔。三妹使劲挣扎，身上被攥得通红。
“别想抵赖，我们查得很清楚，如果你没有勾引维哥，他怎么可能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还拿出你的照片羞辱媛媛姐。”
被叫做媛媛姐的卷发妹，狠狠掐着三妹的下巴，将小乔抵在墙上，嘴里舌头动两下，一口浓痰吐在女孩脸上，顺着鼻梁滑落。
“住手！”周唯疾速跑来，还未站停，抡起右手一巴掌甩在黄卷女脸上，她被打倒在地，头晕脑胀，一个女孩回头拉她，半晌起不来身。
周唯用掌心擦去三妹脸上唾痕，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满是怜惜，转向女孩儿们的，是如骤雨般密集的拳头。
她们哭喊着逃离。
三妹倚着墙滑落，将头埋在膝中，一言不发。赶走混混女孩们，周唯缓步来到小乔身边，蹲下身，抚摸她的头发。
“她们被我赶走了”
周唯男生女相，气质温柔，是言情小说中青春校草系男子，此时柔情缱绻，更是动人。可乔三妹歪过头，避开他的触碰，倏地站起身。
“不好意思，补习改天吧！今天谢谢你救了我，我现在得去报警，请问你认识那些人吗？方便给警察提供信息吗？”
周唯愣了一愣，“我陪你去。”
从警察局报案出来，周唯主动送三妹回宿舍。乔三妹心中存在疑惑，又不好问出口，怕他真的告白。
“脸上的伤得用热水袋敷，我已经下单了，跑腿小哥会送到你宿舍楼下。”
周唯温柔地看向她，他们的影子相互依偎，在大学的校园里，倒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乔正要道谢，一个身影冲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乔乔，可不可以借我一千五，我只差一千五就可以平账了。”
原来是舍友袁元，她染上了超前消费的坏习惯，以贷养贷，拆东墙补西墙，之前已经借走五百，还没还钱，就又来借了。
乔三妹抽出手，严肃道：“你这样一期一期地还利息，不可能上岸，干脆和家里人坦白一次还清，省得越欠越多。”
袁元声音颤抖，又抓上她的胳膊，“好，我下次一定坦白，这次你先借我一千五吧！我家里出了事，我外婆住院了，受不了打击。你先帮帮我，啊~”
小乔怕被周唯看笑话，又气又恼，但袁元并不觉得尴尬。
周唯热心开口：“要不我借你吧！我还有点闲钱……”
话未讲完，被三妹打断，“不可以，你不要参与这件事。袁元，你还是找别人吧！我们走！”
袁元眼中燃起的希望之火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怨恨恼怒。
她一把揪住三妹，“凭什么？你凭什么不让他借我钱，你自己不借就算了，别人愿意帮我，你还不乐意。你是想叫我去死吗？”
乔三妹愤怒于袁元的无耻，她还来不及表示，周唯拎起袁丢开，怒喝道：
“滚远点！别再来骚扰她，如果你敢再找她要钱，我一定让你死得很难看。”
袁元被突然暴怒的男人吓到了，小鸡崽似的，缩在地上，不敢再闹。
乔三妹安抚似的握住他的手，周唯狰狞的面孔渐渐软化，戾气一扫而空，乖乖跟着小乔离开。
送她上楼后，周唯打车回家，一进门就瘫坐在沙发上。
他家室内装修以黑白为主色，现代主义风格，冷寂疏离，仿佛昭示着主人孤寂的内心。
一盏落地草织圆灯发出幽幽的白光，恍惚间周唯觉得，我这十七年就如匍匐在地下深穴里的迷途者，小乔就是那道预示着出口的阳光。
“结尾款。”
那男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黑白线条延伸的玄关处，突兀开口。
这声音吓得周唯身体一僵，谄媚笑道：“您来了，我等您多时了”。
男人挥手，两个光球落地化作人形。
两个傀儡步伐僵硬，一人一边抓住周唯的胳膊，两只甲虫从他身体里浮现，钻出体表，隐入傀儡们的袖中。
与此同时，周唯脸色变得晦暗，面颊凹陷，一根头发晃悠悠落下。
叶清狂伸出右手，傀儡飞回掌心，他扬起下巴，微眯着眼，桀骜又冷漠。
周唯满目希冀，朝他直直跪下，伸出双手，“我的主人，请求您的怜悯。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叶垂眸冷笑，“周先生，我们只是交易关系。”
周脸颊凹陷，颧骨高高突出，说话时整张脸皮一抽一搐，“主人，请不要抛弃我。”
叶清狂冷漠地看着周浑浊的眼睛，“你用生命中的福禄来交换美貌、财富和学习成绩，走捷径获得虚假的成就感，犹如网贷上瘾，表面花团锦簇的人生，实则**成泥。福禄低迷，你今后的人生会充满痛苦，但悬崖勒马，多多积德行善，还可以积累福禄，你的人生能过成什么样，全看你自己。”
“我的人生糟糕透顶，老实说，我对这个世界没多少可以留恋的，今天过后，就更少了。”周唯腹诽，我如果是网贷逾期的苦命人，那你就是放高利贷的□□，你凭什么教育我。
叶察觉到他的心理，徐徐说道：“作奸犯科会积累业报，到时候阎王审判，只怕得入地狱受刑。交换而来的力量，若被用来行善积德，那么一个人的福报会增加；若是为非作歹，那么他终究会自食恶果。这些话，我们签合约时就已阐明，现在我重申一遍，也是最后一遍。”
叶清狂脸色凝重，语气更加深沉，“你若继续挑战法律，时运会江河日下，那时，被你的阳气震慑的亡灵便会缠上你，开展复仇。”
“这……”周唯露出一丝惧怕，可敬畏之心掩盖在成长的疼痛中，他在父母的忽视中日益变态，应试教育的重压让他绝望，因此走上了错误的道路，现在已经不想回头，“我不怕，该来的总会来的。”
看他冥顽不灵，叶清狂只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在人间做生意，最忌讳心软，人类可不是什么好吃的果子，叶回想起些糟糕的事。
“苦海无涯。”
室内刮起狂风，眯眼间，妖精已悄然离去。
周心绪翻涌，一场巨大的灾难就在眼前，他努力忽略，但恐惧并不放过他，像网中挣扎的一尾鱼，窒息感使其陷入狂躁，同时亢奋冲击着大脑。
我必须做点什么，来一场末日的狂欢。
乔三妹今晚要来补上次落下的家教课，一进门，书房里的猫皮毯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毯子由各类猫咪集成，有奶牛、三花、玳瑁等等，纹路逼真，猛地一看，仿佛在呼吸颤动。
小乔忍不住上手抚摸，身后周唯柔声带笑。
“喜欢就送给你。”
“不用了，我只是有些好奇。”
如往常一样，三妹深入浅出讲完了课业知识，刚起身想要离开，周却突然攥住她的手腕，
“今晚可不可以留下来”，他的眼神真挚，带着柔光，像只可爱小狗，“今天是我十七岁的生日，我想和你一起度过。”
小乔揣测，他可能的确暗恋自己，如果只是爸爸妈妈各顾各的家庭，漠视这个儿子，没人陪他过生日，她可以留下。
但现在，她猛然意识到，面前这个男孩不只是一个缺爱的孩子，更是一个男人，一个异性，而他正在邀请她过夜！
“不好吧！已经十一点了，我要错过末班车了。”
她转身的瞬间浑身一滞，失去身体的主导权。
背后，周唯还维持着伸手的姿势，一枚黄色光芒的符咒隐入女孩的后脖颈。
这枚禁制让她无法远离周唯，更不能向外人求救。
他带她去商场购物、去吃烛光晚餐，体验豪华游轮的两天三晚，去香火鼎盛的寺庙祝拜，去网红大桥上挂下同心锁，可女孩总是不开心。
周唯皱眉，我典当而来的术法还是不够高级。
“周唯，我不喜欢你。”
“为什么？我对你不好？还是这张脸？不符合你的审美？”周唯自怜地抚上面颊，他消耗生命换来的美貌，换来一群无关紧要人的青睐，可还是不被她所钟爱。
“不是，实际上我明白你的心意，就算你现在禁锢我，我也相信这是因为你爱我，可你给的爱让我痛苦，”说到最后，三妹的语气愈来愈低沉。她振作精神，真诚开解道：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学的法术，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利用这份机缘，不要做不对的事情，如果你愿意，或许你也可以当新时代的超级英雄，蜘蛛侠？”
周唯笑了，阳光短暂地光顾他年轻的脸，他闭上眼，贴着她的额头，“小乔，你真的很可爱。”
所以，我怎么可以放过你呢？
今天是灵力消散前的最后一晚了，周唯不想和她只是萍水相逢、泛泛之交。他订了西尔盾的豪华套房，希望和她度过这最后一夜。
之前，他并没有侵犯过她，□□罪是八大罪之一，他也害怕报应，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乔三妹被扔在大床上，脸蛋上堆着厚实的头发，发丝间隙里，天花板诉说着北欧神话。
他开始脱女孩的裤子，白色牛仔裤被扔在挂衣架上，他的手直接触碰女孩的肌肤，三妹感觉他指尖的温度，女孩心中升起怒气，怒气直冲到嗓门，被法咒掐住，在愤懑中偃旗息鼓，变成稀碎的呜咽。
淫邪在心中升起时，脑中炸起叶清狂威严的告诫：你若继续挑战法律，时运会江河日下，那时，被你的阳气震慑的亡灵便会缠上你，开展复仇……
风云突变，房间内灯光熄灭，恍如无间地狱，在杀伐的气息中，被虐杀的猫灵缓缓登场，一只只绿色的眼睛闪耀怨毒的火焰，猫声相合，一声高过一声，让人毛骨悚然。
它们嘶吼着朝男人扑来，用利爪和口中喷出的毒焰复仇，周唯自顾不暇，晕死过去。
一只黑猫怪叫一声，朝三妹扑来，女孩被扑倒在地上，又一只三花龇牙咧嘴杀来，却被一只小白猫撞向床头柜处。
三花杀红了眼，对小白猫伸出利爪，小白倒地痛苦嚎叫。三妹把小白猫抱在怀里，它呜咽一声，魂灵虚弱。
三妹觉得它似曾相识，“我们认识吗？”
小猫咪不会说话，它只是舔舔三妹的手，舌头接触女孩血液的刹那，小白身上浊气消弥，它脱离畜类混沌的大脑，神思清明，重归人道。
他曾是时女听訞的信徒，因作奸犯科，打入畜生道，而今恶业已赎，凭着救人的功劳，神女赐福，得入轮回。
白猫脱离畜形，变为一团轻雾，贴近女孩的面容，感受到熟悉的神息。
我的神，我曾经失去您的庇护，打落畜牲道，六道轮回中，我的灵竟还能借这幅蠢笨身躯再见您一面，我在往生中赞颂您的盛名。
三妹觉得鼻尖凉凉的，心灵交感，“丘为”，这是你的名字？
轮回之门已开，白雾拥绕三妹依依不舍地转了几圈，终于转世投胎。
三妹仰头送别重获新生的人，目光温柔。
其他猫灵见此奇异场景，眼神变得狂热贪婪，争先恐后想将乔三妹拆皮剥骨、吞吃入腹。
赫然间，一只凶猛的兽类出现在房间，它一口咬中猫头领，扔在墙上，又脚踩多只猫灵，踢、踏、踩、压，猫群震慑于它强悍的力量，缓缓退后。
兽吐出一股青色火焰，火焰的余息中，地狱之门缓缓开启，在兽可怖的目光中，猫灵们不情不愿回到幽冥。
兽垂下头，眼睛狭长妩媚，水光潋滟。它浓热的气息扑打在女孩脸上，乔三妹的脸慢慢变得通红，它，它想吃了我吗？
女孩仰面跌坐于地，双瞳中映照出兽威武的身躯，她双手努力向后挪动，可她退一寸，兽就进一尺，正不知所措间，兽化作旋风离去。
刚才，兽正欲化作人形，乍然，识海中装载的“人间导航”平台发出预警：
“警告！您已卷入多起犯罪案件，请接到传唤令后，前往最近土地庙，或其他神府办事部门投案。请全力配合，协助警方调查，否则您将被通缉。”
叶轻狂知道其中厉害，只好马上离开。
酒店套房内寂静无声，圆帽纱灯平静地发出白光，北欧风情的装潢讲述古老的故事，不复狼藉破损的样子，一切都是那么祥和柔宁，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女孩，听着自己慌若擂鼓的心跳声，傻傻发呆。
一棵大榕树底下，半人高的山神庙里香火萦绕，一股风儿钻入，视线顿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这里是麟墨办事处。
“你好，我要咨询一下收到的预警信息”，叶镇定自若。
“稍等一下，正在查询中。”
办事员将案件资料打包发给叶，“请在这里按一下爪印，表明您已经得知。另外，您需要在这里暂留两天，配合刑警侦查了解情况。”
文件解密：“罪犯白珩，犬妖，妖龄15年，无本命妖牒，属私自化形。自三月前在人间为非作歹，至今，已卷入多起刑事案件。”
处理完文件信息，叶有些迷糊，遥远的记忆开始浮现，他心下思忖，“白珩，多年不见，我初入人间时交的朋友，你大难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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