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奴该是打累了,冲惜妃的腿上踢了两脚,“你要是再敢吵,看我打不打死你。”
出够了气,施施然的回屋睡觉,在廊下走着,丝毫没有发现头上飘下来一些药粉。
三七下药的剂量算得很准,恶奴刚躺到床上就昏睡了过去,这样一来,她也只当自己是睡着了,且听不见隔壁的动静。
悄无声息的从梁上翻身下来,这事儿她本不想管,跟着爷爷跑江湖的时候见过太多比这更不幸的事情太多,爷爷说过这些不幸管不过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只是她觉得玲珑阁距月华宫这么近,或许惜妃会知道些什么,涉及白家的事儿,她难免有些上心。
进屋之前,她打出一根银针,直直的飞向灯芯,并不想让惜妃看到自己的样貌,万一此举连累到白逸轩那就不好了。
烛火熄灭,屋子里一片漆黑,惜妃缩在角落里,三七走进屋里,寻着她发出的闷哼声走近她。
惜妃察觉到有人靠近,更往角落缩,嘴里嘟囔着,“别怕,别怕,娘保护你。”
三七意识到惜妃怕是将自己当成了那恶奴折返回来,轻声说道:“我不打你,你不用怕我。”
陌生的声音,显然和恶奴的嗓音不同,惜妃稍稍愣了一下,却更害怕的抱着布娃娃,头也不敢抬,侧过身子护着布娃娃,“你别想抢我的孩子,别想……别想……孩儿别怕……”
“嘘……嘘……不哭,孩儿不哭,别把坏人招来。”
听起来确实疯得不轻,三七叹了口气,“我替你看看伤。”
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稍微视物,准确的抓住惜妃的手臂,察觉到她明显僵了一下,却又不敢反抗,只是浑身颤抖着任由三七将衣袖撩开。
想来是被打怕了,生怕反抗会遭到更多的毒打。
看不清她方才被拧的手臂伤势如何,三七记得大概的位置,蹲在她的身边,拿出一小盒伤药替她抹在患处。
惜妃见她真没动手打自己,身子没抖的那么厉害,可还是单手抱紧了布娃娃,生怕被抢走。
因靠得近,三七能闻到惜妃的身上有股子怪味儿,也不知是她身上,还是从脏兮兮的衣服上传出来的?
已入冬多时,她身上穿着很是单薄,衣衫下的手更是纤细的仿佛稍一用力便能掐断,有这样的一个恶奴在,别说伺候她起居饮食了,能少被打几顿就不错了。
猜想她身上应该还有其他的伤,抹好手臂上的伤也没打算继续帮她擦药,直接将小盒子直接放到她的手上。
“将药收好。”本想问月华宫的事,思索了一下,终究还是没问,“这伤药很管用。”
宫里,谁是人,谁是鬼,根本看不透。
三七只知道一个皇后是摆明了和白家过不去。
既然没什么想问的了,自然也没必要多留,免得节外生枝,站起身往外走。
惜妃没有管她,依旧缩在角落里,抱着布娃娃。
本不想再说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忍心,“我不知你缘何如此,你这法子并非万全之策,脉象……骗不了人。”
方才擦药只是由头,趁机把脉才是真的,惜妃根本没有疯。
正因如此,三七不敢贸然问月华宫的事,一个装疯卖傻的骗过整个皇宫的女人,总有她不得已的缘由,她不会贸然承认自己没疯,更不知是敌是友。
惜妃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就连呼吸都一窒,随即又对着手里的布娃娃疯言疯语。
“乖乖睡觉,快高长大。”
轻轻地哼唱着摇篮曲,像是在哄孩子睡觉,只是这会儿的嗓音更小了些,怕惊动了隔壁的恶奴。
就在三七快走到门边的时候,身后传来很小声的一句话,“宝宝乖,皇宫里没有好人,除了娘亲,谁的话都别信,宝宝乖乖睡……”
接着又轻轻哼起摇篮曲。
三七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身,小声说道:“多谢娘娘,我有机会再来看娘娘。”
惜妃自然不会有所回应,仿佛自己根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抱着孩子唱着摇篮曲。
没再多做停留,三七一个纵身便出了屋子。
悠悠长夜,月明星稀,玲珑阁里没有一丝亮光,三七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觉得这处宫殿堪比牢笼,锁着一个可怜女人。
回到暂居住所,玉翠还躺在地上,脸上有着不寻常的红,额头冒着冷汗,显然是被冻病了。
三七淡淡的扫过一眼,没死就成,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烧炭火的,陪着你挨冻。
想着,她便爬上了榻,用棉被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小憩片刻。
丝毫没有想到自己在坤宁宫灯芯里洒下的一点点甜梦香闹得皇后不得安生。
所谓甜梦香,实则是三七捣鼓出来逗枸杞玩的,这香对人并无多大的损害,只是会让人梦到自己害怕的事儿。
枸杞被这香祸害过,总梦到自己尿床,半夜三更被吓得不轻,生怕毁了他小男子汉的一世英明。
只是对于坤宁宫那位来说,梦靥可不是尿床如此简单。
坤宁宫里,皇后躺在榻上辗转反侧,额头冒着虚汗,梦靥缠身。
那是一场大火,有一女子穿着火红的嫁衣站在火中,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却可感受到那人的尊贵高华,仿佛她不是赴死,而是即将浴火重生的凤凰,红的那么刺眼。
“无怨不成夫妻,无愁不成父子。”声音透着悲凉,似是道尽了一生沧桑,“我白月华无愧于皇家。”
火光外站着许多人,却无一人上前扑救,吕后就站在那儿看着,那大火似要焚尽一切,她赢了,白月华终于要死了,她斗赢白月华了,她笑起来,却听到自己声音苍老,看着自己的手皮肤干皱如老妪,她的头发白了,脸皱了……
白月华站在火里,任凭烈火焚身却无一声哀嚎,“吕婉,你欠我白家的百条性命,定会向你讨回来。”悲凉的笑声如鬼魅一般,带着滔天的恨意,犹如这冲天的火光。
吕后猛地惊醒过来,耳边似是还能听见白月华的声音,犹如怨魂索命,惊恐的大喊,“来人呐,来人呐,喜嬷嬷……”
正在寝殿外吩咐宫女加炭火的喜嬷嬷听到声响,快步小跑进寝殿,“娘娘,皇后娘娘,老奴在。”说着便跪在榻边,看皇后一脸惊恐的模样,“娘娘可是梦靥了?”
吕后浑身上下冒着冷汗,一把抓住喜嬷嬷的手,“镜子,本宫要镜子,本宫的脸……镜子……”
宫女立即将铜镜呈上,由喜嬷嬷拿着镜子给吕后照。
镜子里的容颜并未向梦里那般,她稍稍吁出一口气,低喃着,“那都是梦,本宫芳华永驻。”
“娘娘自是不会老。”喜嬷嬷拿着镜子,在边上劝着,“时辰尚早,娘娘安心再睡会儿,老奴就在边上伺候着。”
吕后似是没听见喜嬷嬷的话,轻缓地抚过自己的脸,对着镜子细细的探究,粉黛未施,脸色有些苍白,透着些倦容。
抚过眼角,瞧见了几条细纹,猛地抢过镜子摔在了地上,寝殿里伺候的奴才们立即跪了一地。
“白月华。”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透着寒意,恨不得将白月华给生吞活剥。
这个在皇宫里如同禁忌的名字,让喜嬷嬷猜到皇后怕是梦到她了,喜嬷嬷是吕后的奶娘,看着她长大,拥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娘娘,白月华早就死了,气大伤身,保重凤体要紧。”
“对,她死了,她早就死了,白月华这个贱人死了。”吕后的脸有些狰狞,“她活着斗不过本宫,死了本宫岂能怕她,本宫要将白家连根拔掉。”
她靠在喜嬷嬷的肩头,情绪似是平复下来,仿佛刚才不曾有过狰狞的面目,说出口的话亦变得轻柔,却如淬了剧毒,“白家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想到再过一会儿就会传来白家未过门媳妇的死讯,她的心里舒坦了很多,白月华,即便你真成了怨魂,那便好好看着哀家将白家的人一个一个的拔掉,你且在阴曹地府好生等着一家团聚。
宫里的皇后睡不好,宫外的白逸轩同样睡不好。
从三七进宫,他便时常走神,期望自己猜的不准,可还是等来了宫中太监传来消息:皇后甚是欢喜三七,留在宫中多陪伴几日。
微仰起头看月色,清冷寂寥,面上难掩忧虑,自己终是将三七卷入了这波谲云诡的漩涡之中。
“你快放开我,听见没有?”
“哎呀,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哦。”
庭院里枸杞不满的声音由远至近,白逸轩循声望去,就见子砚抱着枸杞走进来,枸杞使劲扑腾着,身后背着个大到惊人的包袱,这个包袱子砚他们在枸杞进府那日便见过,白逸轩倒是无缘见过。
此刻见到他背着个这么大的包袱,虽知晓他并非寻常孩童,还是颇为担忧的上前想解开他的包袱,免得累着他。
“姐夫,你别动我东西。”枸杞缩了一下身子想避开他的手,奈何被子砚钳制在怀里,退无可退,加上包袱本就硕大,想躲开也不容易,看着包袱被解开,气得他想要跳脚。
这帮人,真的是气死他了,要不是看在子砚是姐夫的人,早就下药将他放倒了。
“哎呀,你们别拦着我,我要闯皇宫救三七。”
老白:毒医后人下毒是这么利索的?
枸杞:那必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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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玲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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