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皇帝下了早朝便听到小太监的禀告,说是白逸轩早早便候在养心殿。
裘公公一听便替皇上开心,“白国公定是身子好了便来找皇上下棋了。”
皇帝轻哼了一声,“朕看他就是来找媳妇儿的,说说吧,此刻人在哪儿?”
裘公公自然知晓皇帝问得是谁,“此刻该是在坤宁宫。”
皇帝沉吟片刻,“让白家那小子多等等,朕许久未陪皇后用早膳,先去看看皇后。”
故此,皇帝便来了坤宁宫,一到外头就听到屋里的动静,进来时,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人请安,皇帝未看一眼,仿佛连地上躺着的柳绿都未曾看见似得,直接走到上首位端坐。
“大清早何事吵吵嚷嚷?”皇帝扫了一眼,便看见了跪在地上的三七,只是垂着脑袋,看不清面容,“都起来说话。”
裘公公站在一旁,吩咐人速去请太医。
“启禀皇上,臣妾听闻白国公订亲的女子入京,便一心想见见,谁知……”皇后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个大概,“柳绿靠近她之后便倒地不起。”
虽然没有加油添醋,但是摆明就将罪名推在了三七的身上。
三七没有插嘴,由着她编,抽空抬头看皇帝,正巧皇帝也在盯着自己,四目相对,三七并没有躲开视线,镇定自若的看着他,不怒而威,明黄色的龙袍加身自是十足的气势,不过在三七看来也就是个看起来有些威严的壮年男子,着实难以想象眼前的人举手投足间便可定人生死。
皇帝微微勾起唇角,寻常人被他盯着,都不敢直视天颜,这丫头小小年纪,胆子倒是不小,不错!
配白家那小子,倒是还凑合!
皇后絮絮叨叨的告完状,言语之中少不了被威胁到生命的害怕,而这份害怕来自于三七。
“你说说吧!”皇帝没有听皇后的一面之词,看向三七,想听听她有什么说辞。
毒医老怪这样无拘束的性子教出来的三七,不会觉得有尊卑之别,自然也不会像寻常人那般对皇权敬畏,她直视皇帝探究的目光,愣是觉得他不怒而威的眼神里似是有些许玩味在里头。
偏过头看一眼躺在地上的柳绿,“她就快死了。”话里无喜无怒,似是没有半分情绪,比起皇后刚才那一番告状的激昂说辞来,三七的话听来太凉薄,仿佛完全不在意有个人即将死在她面前。
对三七的话,皇帝觉得颇有意思,让她说便是给她机会自证清白,她倒是不慌不忙,一点儿也不急于为自己辩解,只是看着地上的柳绿,但要说关心那宫女的生死,倒又不是,完全就是在叙述事实,云淡风轻的宛如在谈论今日该用些什么膳食一般。
柳绿躺在地上,脸上因痛苦而微微扭曲,脸颊泛起青色,嘴角有大股粘稠的血液往外涌,不用细看,光是从味儿上就能闻出来这血腥味儿有些不同,还混着些恶臭。
一开始倒是没有的,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她无意识呕出的血液味道越来越重,刺鼻的很。
对于这样的味道,主子们没有明示,宫女奴才们只能垂首不语,脸上不敢露出一丝异样。
这毒的味道和症状……三七觉着有些熟悉,和自己下在李奇杰和吕良俊身上的差不多,却又有些不同。
李奇杰和吕良俊身上的毒并不致命,眼前的毒看来怕是剧毒无比,具体是什么毒,没有把脉,三七也说不准。
皇后微微拧起眉,脸上方才告状的凄苦和害怕早已换成了厌恶,只是皇上都没有发话,她也不敢叫人将柳绿给拖出去。
地上的柳绿进气越来越少,眼看着就要没了,太医却迟迟未到,皇帝看着三七思索的模样,“你可能治?”
三七挑了挑眉,点了一下头,又立马摇了一下头。
“这是何意?”皇帝脸上不显,心里觉得这丫头万分有趣。
“能救。”三七直视皇帝探究的眼神,虽然还跪着,却挺直了脊梁,不卑不亢,“但我不救。”
“哦?”皇帝微微拧起了眉。
皇后在边上立即愤愤的说道:“皇上,她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承认了毒和她有关,敢在皇宫内苑下杀手,其心可诛。”
三七两手一摊,毫不掩饰眼底对皇后的嘲讽,“我说了救不了,皇后就能认为此事与我无关?”
“你……”皇后想反驳,三七已将目光转开,不再多看她一眼,只是看着皇帝,说道:“我说能救,不过是不想犯下欺君之罪,也相信皇上自然能看穿这错漏百出的局,我若与这有关,大可不必说此毒我解得了,一概推说不知岂不是更简单些。”
稍稍顿了一顿,眼底的嘲讽更甚,“不救自然是因此事与我无关,此人也与我无关,缘何要救?”
会医术的事儿,既然已经知道了,皇后昨日便提及,无非是想探探她的底,原本想着这事情就没什么声张的必要,但是经过昨夜的迷药放蛇和眼前这一出,她觉得真得震慑一下皇后,一味的隐忍可不是她为人处事的风格。
皇后岂会如此就算了,咄咄逼人,“皇上,良俊和奇杰中毒,宫中太医束手无策,臣妾听闻症状和柳绿眼下状况相同,皇上,此事定和三七脱不了关系,眼看着臣妾母家和宫中被人迫害,还请皇上替臣妾做主。”
三七轻哼了一声,嘴角挂着讽刺的浅笑,看着皇帝不动如山的大气做派,俨然是不信皇后所说的话。
眼皮微微垂下来,遮掩眸中流转的思绪,皇后似是——蠢的很,这陷害错漏百出,无非是想将自己和吕良俊、李奇杰中毒的事情挂上钩,可是手段看起来着实拙略仓促。
自己这个常年跑江湖,不在宫里混的人都看得穿这样的手段,这样的人,当年是如何斗赢了白逸轩的姑姑白月华的?
想当年,白月华是圣宠在身的皇后,母仪天下,加上母族强势,在后宫中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被眼前的吕后夺了权?怎么看都不像是如此简单,这里头着实蹊跷的很。
三七眉眼微抬,瞥了一眼皇帝,心里快速闪过一个想法,天下最大的就是皇帝,白家的事儿就是皇帝想办的?
这好似——又不对。
皇帝若是要除白家,为何当时不将白家满门斩了?还硬是要保下了白家?
此事,三七想不透。
也就她思索的当口,太医来了,恰好打断了皇后继续发难,皇帝并没有即时搭皇后的话茬,只让太医快些诊症施救。
太医名叫胡荣,既能成为太医,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诊完脉便从药箱里拿出一颗解毒丸给柳绿服下,虽然柳绿依旧昏死,但显然气息已平稳了些许。
三七冷眼旁观,看出这位太医对毒理该是颇有心得,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特别是他方才用的解毒丸,闻那药味,虽说不能给柳绿完全解毒,但此药倒是配置的不错,柳绿的命一时半会儿丢不了。
“回禀皇上。”太医恭恭敬敬的跪下,一脸为难的说道:“这是中毒的症状,虽已服了解毒丸,但若是要完全解毒还需多废些时日钻研解毒之法,只是怕这位宫女……等不到。”
顿了一下看皇帝的脸色并无变化,便接着往下说:“此毒甚为凶险,似是和吕相家小公子、李将军公子所中之毒……相差无几。”
说到这儿的时候,吕后看了胡荣一眼,眉眼之间隐隐透出喜色。
一眨眼的功夫,吕后又恢复成一脸哀怨还带着些许害怕的神奇,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不巧,却被三七瞧了个正着,恍然大悟,原来这场戏还得要一个安排好的太医,用他的嘴再说一遍此事不寻常,这就把柳绿的毒往吕李两家上带。
用意很明显,得罪过她的都中毒了,不管是吕良俊、李奇杰,还是今早的柳绿,说不准那位昏睡不醒的玉翠眼下的状况也不一般。
胡太医的话还未说完,三七就发出了一声冷笑。
“大胆!”喜嬷嬷喝斥,“皇上面前也敢放肆。”
三七淡淡的瞥她一眼,眸光里的讥诮已全然不加以掩饰,这场戏里能称得上不错的安排便是她不能解释两边毒看起来相似,实则大有不同,若是解释了,不正说明了她知晓吕良俊和李奇杰中毒的症状。
安排倒是不错,只是皇后方才的那抹神色泄露了天机,三七心里不禁对皇后更加轻视,如此喜怒形于色的人,究竟是如何斗垮了白月华?
不过,眼下的状况深究不了此问题,还是先解决这烂摊子。
既然不能说两边中毒不同,那便不说。
想来,自己的毒术用说的也震慑不住,那便——用做的。
三七对着喜嬷嬷扯开一丝冷笑,又扫过皇后的脸。
“扑通”一声,方才还精神头十足的喜嬷嬷,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屋子里的皆是大惊,裘公公嘴里那句“有刺客,护驾!”俨然已经要喊出口,就听见三七淡淡的说道:“莫要惊慌,她不过是睡着了而已。”
嗯,三七忍不住毒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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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皇后蠢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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