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一踏进坤宁宫，就觉得一股子闷热，屋子里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加上暖炉烧得旺旺的，寒冬腊月，偌大的屋子里居然感觉不到一丝的凉气。
走得稍近一些，三七长年累月经过各种药材熏陶异常灵敏的嗅觉就闻到了一股异味儿，隐隐约约的飘散着，屋子里燃着的熏香看似掩盖着味道，但闻在三七的鼻子里，味道混合在一起，浓重的有些犯恶心。
听小爷爷说起过他说的医嘱，想也知道，这味道应该是从皇后身上传出来的，不让她沾水，该是一直都未沐浴，屋子里闷热的很，也难为她能忍这么多天。
又走近几步，味儿更加明显，这是连擦都没带擦一把的吧？
还真是极其遵从医嘱！
几步便走到了床榻边，三七有见圣上都不用跪的恩典，见皇后自然也不用跪，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场面上走一回，就站得直挺挺，说道：“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皇后的声音传来，嗓音没了以往的委婉动人，嘶哑了许多。
眼下，皇后指着三七治病，自然客气，连带着屋子里的嬷嬷、宫女见着她也是客客气气的，脸上的笑容看着就亲切到谄媚的地步。
三七也懒得和皇后废话，坐到宫女端来的凳子上便开始给皇后把脉，隔着纱幔，并看不清皇后如今的模样，但三七也能猜到几分。
对于皇后此刻的长相，三七是发自内心的想亲眼看看。
其实心中早已知晓她的状况，稍一把脉就知道的更加清楚，但还是装模作样的诊了许久。
身为医者，深知病患的心思，诊的越久，病患心里就越没底，从变换的脉象就能知道的清楚分明。
此刻，皇后的脉象正是如此，三七偏偏就这么熬着她，心里就算是再着急，作为病患也不敢问，生怕任何声响吵着给自己瞧病的人。
良久，三七眉头一皱，让皇后的心思整个儿就提了起来。
收回把脉的手，垂头思忖的模样，实际上心里乐得不行。
喜嬷嬷心里惦念着主子，开口问道：“七姑娘，皇后娘娘的身子如何？”
三七将头微微一偏，斜睨了她一眼，喜嬷嬷这般在深宫中浸淫多年的老人，不禁都被瞧得后背一凉，立时噤声，不敢多言。
躺在床榻上的皇后再也憋不住，她明白三七心中对自己少不得怨恨，若是自个儿再摆高高在上的姿态，指不定她能说出什么来？
更何况，她若说自己没法子治，不能将她治罪，三七在民间声望刚起，人要是在坤宁宫中出了事儿，百姓们的矛头一定指向她。
其实，皇后压根就不在意百姓们的想法，在她眼中那些人不过如蝼蚁一般，如何能比得上自己金贵？
只是她现在只想自己的身子调理好，这才是重中之重，而眼前的三七可能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不论如何，怎么也得哄着她将自己的身子给治好。
“七姑娘，哀家……咳咳……的身子如何？”皇后尽力的放柔自己的嗓音，想要极力表达对三七的善意。
“皇后娘娘，恕小女直言，你这病……”三七顿了顿，稍稍看了一下四周的人，不再多言。
皇后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都退下吧！”
“是！”宫女们齐声答应，缓缓地退了出去。
三七瞄了一眼纹丝不动的喜嬷嬷，皇后立即会意，“喜嬷嬷，你也退下吧。”
喜嬷嬷是皇后的心腹，这些年若说最了解皇后的人莫过于喜嬷嬷，在这宫中谁不知道喜嬷嬷就代表着皇后，后宫妃嫔见到她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生怕得罪了喜嬷嬷。
好久未曾有人敢如此，说话要皇后遣退了众人，包括她。
待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三七意味深长的说道：“启禀皇后娘娘，我也不绕弯子。”
不等皇后作出反应，就继续说道：“您这是中毒了。”
“什么？”皇后气急败坏的坐了起来，脑中不停地盘算起来。
“皇后切莫生气，此毒不简单。”三七似模似样的说道：“中毒并不深，该就是这两天的事儿。”
皇后将信将疑，这两天中毒？怎么可能？能近身的都是心腹……
隔着厚厚的纱幔，三七亦察觉了皇后此刻的不信任，顾不上她信不信，自顾自的往下说，信不信的只要她开始疑心，看谁都会像贼，那时，信不信的也就并不那么重要了。
“皇后娘娘不觉得这几天身子反复？”
“我依脉象所言，前几日皇后娘娘的身子该是明显就有了起色，这几天该是进展缓慢，且……又觉浑身乏力，口中苦涩，吃任何都没多少味道。”
稍稍顿了一下，让皇后自己细细品这些话。
“中毒？哀家会如何？”皇后问了一句，三七知晓，她有些信了。
可不是嘛，说她身子症状，三七能说错？
“小女不敢有所隐瞒，此毒凶险，中此毒者，三日后便会脱去毛发……”
“脱去毛发？这是何意？”
“好比头发。”三七轻轻说了一句，如此一来，三日内中毒，定然和巫医也没了关系。
“头发？你是说哀家的头发……”皇后着急的抚摸自己的头发，却不想揪下来一小撮，顿时便心慌了起来。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三七轻轻唤了几声，明知故问的说道：“依脉象来看，皇后娘娘该是中毒正好满了三日，可有……脱发？”
“头发，哀家的头发……”皇后惊恐不已，有些语无伦次，“你一定要治好哀家，如何治好哀家，哀家的头发……”
“替皇后娘娘医治自是小女子的本分，但……皇后娘娘切记小心身边人，此毒需口服入腹，若是中毒加深，恕小女也没有办法，如今只需三日施针，便可无恙。”
稍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皇后娘娘的身子亏损厉害，要调理回来需要很长一段时日，切不可心急，今日小女便可给娘娘施针一次以压制毒。”
皇后稍稍犹豫，软软拒绝道：“哀家此刻乏了，你且到御花园看看景儿，待哀家睡醒再唤你。”
“一切听皇后娘娘安排，不过，娘娘不可耽误太久，中毒深了解毒只会更加不易。”三七痛快的应承下来，知道皇后不信任自己，该是要找另外的太医来给她诊脉，要让那些个太医诊出她中毒还不容易？
三七收拾起药香，手里的药粉无声无息的散了出去。
嗯，三七对皇后的想法可多了。
总要一点一点讨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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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给皇后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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