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流拿着鸽子汤经过宿舍走廊时，就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是谁在发脾气。
他没在意，往自己的宿舍走。还没进门，看见薛问之推开宿舍的门使劲摔了一下。
怎么感觉今天宿舍有种奇怪的氛围磁场。
里面的凌云吃着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米饭差点掉桌上。
“靠，学委你今天吃错药了?”他不是一向温柔可爱没脾气嘛。
这边生气，门外边儿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还有一阵吵闹的笑声。整个走廊就不太正常。
薛问之：“浪费了我十分钟。”
凌云：“哈?”
周流跟在后面，把汤往凌云桌上一放，“您的外卖已送到。”
薛问之冷不防地肚子咕噜一声，“什么味道这么香?”
行，恭喜学委加入正常人行列，起码他有味觉了。
凌云看了看那一大塑料碗的汤，又看了看学委，盲猜他为了争取时间，没吃午饭，他看了眼周流，征求他的同意。
薛问之算是看出来了，“你俩感情可真是好。”
凌云战术性笑笑，刚想解释点什么，薛问之就道：“论坛上那些你俩不和的言论可真假。”
不是?哥们儿这你也看?你不是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吗?
啥也不说了，凌云开始收买计划，“对了，这汤我也喝不完，你要不来点?”
没想到薛问之没拒绝，拿了个凳子坐过来，皱着眉头：“真的可以吗?”
凌云给他匀了一半，“没问题，大家都是舍友，对了，你刚怎么了?”
说起这个薛问之就来气，“侯东阳跟我说，班长找我探讨数理化，等我过去，他们寝室竟然在打牌，还非要拉着我一块儿。”
凌云：“……不是吧，班长他……也这么不正经?”
薛问之：“估计就是被侯东阳带的。”
凌云：“那你跟老何说去。”
薛问之摇摇头，“不会影响迟宋学习，算了。”他喝了一口汤，“嗯，真的很好喝，这鸽子汤是家里人送来的吧?”
凌云再次瞄了一眼那边吃饭的周流，支支吾吾：“嗯。”
而后，他好似看到了周流上扬的嘴角，不真切。
“那你家里人可真好。”薛问之说。
这汤加了人参黄芪之类的，可真是大补。就怕学委受不了。
“我觉得……我不用这么补。”凌云说，“我回家也能喝。”
周流瞥了一眼过来，手里的饭不吃了，一声“KIMI”响起。
薛问之：“那不一样，亲手送的才有诚意。”
大概周流有点气在，凌云“嗯”了一声。他就是不好意思，但是真没要拒绝好意，不然昨晚他就不会说“都行”了。
不过，学委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也是神奇。想起昨晚，他旁敲侧击，“你昨晚真没听到啥声音?”
薛问之单纯地摇摇头，“我睡觉了，什么都没听到，听说有鬼爬上来，不会是真的吧?”
旁边的周流：“……”
凌云冷不防笑了一下。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吵架声：“能不能不要那么吵啊，吵死了!”
薛问之眯起了眼，咬牙切齿：“侯东阳!”
但是那边噼里啪啦的声音停止，随着一声开门声，一个娇弱但是气势很足的声音道：“关你屁事，少多管闲事!”
凌云疑惑：“蔡浩浩……?”
薛问之一口把汤喝了，“烦死了。”随后收拾了垃圾，快速戴耳机上床。
“……”学委的世界他是真不懂。
“哟，我当是谁呢，华森集团小公子，你靠着你爸就了不起啊，大中午的发什么脾气。”
侯三也是冲了。
凌云吃饭都慢了，果然人吃瓜的本性是天生的。
周流用指骨头敲了敲凌云桌面，“把汤喝完。”
凌云这才又舀了一勺，“哦。”
蔡浩浩：“我不高兴，就吵了，什么样?”
好像宿舍人都出来看好戏了，一扇扇门打开。
“喂，不会被周爷甩了吧。”
“男生多得是，不必这样，周爷你还是离远点的好。”
侯三·反驳：“你要吵回家去啊，回家摔个够，本来就没多少时间玩牌。还有你们，周爷就在306，你敲个门当面儿说啊。”
“你们家周爷是神行了吧，说说还不行。”
周流依旧在玩着游戏，眼睛都不眨一下。周流不愧是周流，搁儿他这儿早就杀出去了。
但凌云也是真的烦，放下汤准备出去。下一秒侯三就探个头进来。
外面那些门一个个迅速关上。
侯三吐槽：“都他妈怂货。”
凌云：“有事儿?”
侯三：“有事儿，周爷，能不能出去给咱说道两句，那个华森集团小公子真的很烦。”
周流无所鸟谓地甩了一句：“找宿管。”
“嘭——”一声震天的关门声响在脑门。
“……”
侯三：“脾气还真大。”
他坐了进来，又没敢坐周爷的位置，到了薛问之那边。
“周爷，怎么回事啊?”他问。
“什么怎么回事?”周流说，“这事儿跟我有关?”
“没关啊……”侯三说，“不对，没甩啊，那他发什么脾气。”
“你他妈再胡乱拉关系?”周流手里开的枪更猛了，听起来个个爆头。
侯三缩了缩脖子，真跟个小猴子似地，见周爷脸色不太好又没继续问。
只是闻了闻，一阵香味儿。
“云哥，你居然吃这么好，简直是我们住宿中的精致b-o-y的存在。”
凌云踢了他一脚：“少他妈废话。”
“能喝一口吗?”他道，“我好久没喝过汤了。”
“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凌云道，“去去去，回你窝去，回家找你妈给你煲。”
“反正就剩那么点了。”侯三祈求，“我就喝一口。”
凌云见他已经上手，“行行行，喝了滚蛋。”
侯三得逞，一溜烟下肚，愉快地叹了一声，“今天也算是养生了。”
凌云：“……”
侯三走之前，还不忘去打扰了一下学委，学委差点从床上蹦起来拿起阳台那扫把就打出去。
安静之后，周流有些失望地对凌云说：“看来某人对于我的真诚不珍惜啊。”
凌云解释：“我觉得我已经够补了，再补够呛，搞不好尾巴得出来。”
这时，薛问之“踏踏踏”下床，仰着头捂住鼻子冲厕所，身后的尾巴直接夹在了两胯中间。
凌云：“……”
随后，他挑了挑眉，“看吧。”
周流：“……”
﹉
凌云纠结了一个星期选文选理的事情，一看期考还两个星期不到。
他们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游泳社团就发来通知，说是终于找到新的带队的了，姓林。
学校要他们叫他林教练，听说是市里有名的游泳比赛冠军，而且很年轻。
凌云发现这个林教练进群没多久就添加他为好友，他以为这是什么仪式，每个在群里的人都会加一遍。
“这下好了，学校终于找到能管理成北修的了，不然他还以为游泳社无人呢。”
“也就是换了管理，不知道他会管理得怎么样。”
“肯定是有战绩可查的啊，不然学校怎么会请来呢。”
“五十米五圈赛五分钟就完成了。”
“是很牛，他是什么物种。”
“不知道，估计签了保密协议。”
他们一堆人换好了衣服，成北修一脸不屑地看着凌云，但是又不敢太嚣张，毕竟被周流搞过。
一声哨子响，他们知道要集合，迅速去游泳场地。
教练出来的时候，李重岳调戏般地吹了声口哨。
太他妈狂了。
林教练穿着泳衣，但是流畅的人鱼线，倒三角的身材，还有腿部的健硕力，整个人干净利落，让他们直勾勾地移不开眼。
“卧槽，想过是个老头，没想过是个帅哥。”
凌云看过去，觉得哪里有些熟悉感，好像是气息。
难道他也是条鱼?
他先是轻慢地看了他们一圈，目光在成北修，李重岳身上都放了一放，对上成北修一脸不服的目光。
不过对方眼神太具有威压性，成北修都挪开了眼。
“大家好，我是你们新来的教练，我姓林，真名林岁，你们叫我林教练就行。”
一堆人蔫着气：“林教练好……”
李重岳举手：“林教练，游泳我们都会，训练了之后能让我们玩吗?”
林岁不紧不慢地掀着眼皮，目光凌厉地对准他，语调低得让人发怵：“你—说—呢?”
接着他就让他们绕着泳池跑了五十圈，说是热身训练，但明儿口就骂：“看你们肌肉松弛成什么样，你们在地上是咸鱼，在水里还要当咸鱼吗?!”
凌云本身不擅长跑步，此刻累得不行，周流看着地上的距离，跑出去一点挡在他外面，谁知道凌云什么时候就来个自由落水运动呢。
等跑完，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像是负重了十公里，躺在地上喘息。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林岁太狠了，但是这还没结束，跑完，又让他们练习水下速度。
周流是会游泳，可是他不是水下那一类的，所以最慢，纯纯靠体力，而且动作也不标准。
凌云则是周流慢他也慢，反正他无所谓。
林岁在上面观察了一下他们两个，不由得讪笑。
一队上去，二队又来。
李重岳累得都没力气嘲笑凌云。周流拿毛巾擦了擦，随后把毛巾扔凳子上。
林岁：“怎么，你搞个业余来玩水的?”
他如此讽刺周流，其他人则是喘着气儿累成哈巴狗也要笑。
周流拿着干毛巾往休息的凳子一坐，“不然呢。”
林岁“哼”了一声。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他妈要跟他们玩竞技吧？”
凌云走过去，周流把毛巾递给他。凌云很自然地接了。
林岁把这一动作看在眼里，随后说道：“行，我也不为难你，你训练一轮完了可以休息，其它人不行。”
其他人本来有点气，此刻更气了，“卧槽，凭什么?”
“对啊，他也是游泳社团的，这不公平。”
“我只是根据个人的水下·体能做出的决定，有问题可以向校长反应，看校长听你们的还是听我的。”
他们又顿时无声了，因为校长本来要管的对象就是他们。
但他们都觉得，这个林岁够拽的。
再一轮后，成北修他们终于忍不住了。
“这个林岁够他妈火的，我他妈多久没游成这样了。”
林岁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后问：“你们有问题?”
成北修舌尖碰了一下上齿，“有，您给我们示范一遍呗。”
他们笑得很阴险。
“对啊，别光说啊，我们还真不知道教练您的本事。”
林岁大概是看出他们想什么了，在他们没看清的时候一下子下水，没有说几圈，只是动作真的很快。
凌云蹙眉，发现他跟自己一样，基本力量都在腿部。
大概他们想搞事，不过因为林岁速度太快，他们没搞成，甚至在八分钟，七圈的时候，才看到人冒头。
李重岳：“卧槽，他什么来历?”
成北修还是一脸不服地盯着他。
林岁：“行了吧?”
他看了看时间，“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林岁靠近凌云：“凌云，你过来一下。”
凌云往周流那看一眼。
周流：“我外面等你。”
林岁把凌云带到办公室，然后手指交叉撑着下颌：“你为什么要游那么慢?”
凌云：“您可能不了解我，我本来就是这么慢，成北修他们都知道。”
林岁扯着嘴角笑了，还笑得特别温柔，但凌云看着不怎么舒服。
“行，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 ? ?
啥注意安全?关心得莫名其妙的，刚才不是挺凶的吗，换了个人格?
俩人换好衣服后，周流问他：“他跟你说什么了？”
“说我游得慢。”凌云撇撇嘴。
“确实慢。”周流交叉着手往后脑勺放，“都能跟我游到一块去了，可不是慢。”
接着他慢慢道：“别跟我呀，该游什么样游什么样，总不能跟我这刚学会游泳的一样给人整笑话了。”
他们对视了一下，想起上次在泳池的事情，竟然都不由地一笑。
凌云：“谁能笑话你?”
﹉
周五的时候，凌云奶奶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定得回家。
他们本来都打算好了，周末吃火锅，凌云顺便在周流那做两道数学题。
凌云奶奶：“不行，你得回来，家里来了重客，你不许跑。”
凌云：“咱家里能有什么重客，不会是凌峰叔那边是吧，那属实算不上重客，而且我都快分班了，学习要紧。”
但是再怎么解释，他奶奶都不由分说地，一定得他回来。
他只能跟他的朋友们爽约。
晚上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笑声。
凌云停在门把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才拉开。
“叮——”
谈笑声停止，所有人的目光朝他这看来。
凌云换了拖鞋，拆下背包，抬头一看，除了他爸不在，家里其他人目光整整齐齐看向他。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人……
那个让他感觉不太舒服的人，林教练林岁。
凌云感觉莫名其妙，刚回来准备开一把游戏的好心情瞬间down到爆表。
“你们……有事?”他猝然发问。这样笑嘻嘻地看着他，怪吓人的，而且看着像是没事儿做一样。
特别是凌霜一，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他妈妈萧十二站了起来，拍手：“好了，人齐了，可以开饭了。”
凌云把书包一扔，没成想扔地面上了。林岁很温柔地给他捡起来。
他一家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俩。
凌云：“?”
凌云奶奶：“不懂事孙子，还不过来给你教练乘饭。”
凌云：“凭……”
他还没说完的话被奶奶的眼神杀了回去。
他又不是自己爸爸，凭什么啊，而且他谁啊?!
凌云极不情愿地给他乘了一碗饭，扔的声音还忒大。
林岁仍旧摆出一副很温柔的笑脸。
看得凌云心里发毛。
今天的菜很丰盛，几乎摆满了一桌，比周流来的时候还丰盛。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人要摆喜宴呢。
林岁对他的家人笑道：“应该是我上课太严了，小云不高兴。”
凌云嘴角抽了抽，瞬间就对这一桌子的菜没**了，然后把筷子一放：“你谁啊?”
他这没礼貌行为被他奶奶教训了一筷子。
关键林岁还跟他奶奶说：“奶奶，别把您孙子打伤了，现在的孩子都是要宠的。”
“?”凌云一个头脑拎不明白事儿。
他姐姐菜直接上嘴，根本不等谁：“唉哟，我这受宠的云公主。”
萧十二：“别搁这儿演了，先吃饭。”
凌云一刻也吃不下，死死盯着他，一分钟后开口，“你也是鱼吧?”
林岁咬了一口红烧肉：“对，和你一样，人鱼。”
“我就知道。”凌云得意地看着他。难怪非得问他为什么游得那么慢，敢情早就看透了。
凌云：“你是哪里的亲戚?”
一桌子人突然就笑了。
凌霜一捧着肚子：“别那么着急上户口啊。”
凌云：他们今天都有点啥毛病?
吃完饭，奶奶才郑重地对凌云说：“你林岁哥也算是来你们学校了，以后他保护你，他有什么困难，也找他，这样你们以后也好在一起。”
凌云不解地眨眨眼：“奶奶，你什么意思?”
况且他需要谁保护，他……有周流在，谁敢欺负他!
而且自己有手有脚的，为什么需要别人来保护。
凌云理不清，指着林岁：“他不是亲戚?”
萧十二：“你奶奶说，不同种，也是稀少的人鱼。”
凌云奶奶：“是我的一位故友的儿子，以后他照顾你，奶奶放心。”
“不是，”凌云气憋了一脸，“我不明白您意思。”
凌霜一拿了他的书包扔给他，然后对着他们说：“这些他还不懂，慢慢来。”
“去把作业写了。”凌霜一说，“你只需要知道以后你林岁哥会在你身边就行了。”
林岁笑笑：“没关系，他确实还小，我会慢慢等的，绝对会保护他的安全。”
凌云坐在桌子前想了又想，恍然大悟后，跑去他奶奶那，“奶奶!你是不是把我卖了!”
他奶奶在勾着绒布花：“奶奶啊，只是给你找个哥哥，现在咱们这物种稀少，就你林岁哥，还是被抢着的呢。”
“那关我什么事，我不能早恋。”凌云气囊囊的。
他奶奶停下手上的活儿，“没叫你早恋，只是叫他保护你，万一以后真有其他人鱼，那行，你找别人去，把他甩了。”
但是她又摇摇头，“我恐怕，没人比他好咯。”
有，当然有，虽然不是同一个物种，奶奶，你就不能看一下小周?!
虽然知道这时候说，奶奶一定会很生气，而且现在周流还没有喜欢他。
不过等他追到周流，以后说不定一块毕业，那时候，他们一定会看到周流的好的。
绝望的心情在他重新回到房间的时候达到了顶峰，周流好像也不喜欢他这种类型啊！
也许喜欢呢?他试着给周流打电话。
周流正在上游戏，看见凌云打来立马点出去接了，周流的脸出现在屏幕，凌云的眼睛变成水汪汪的小狗眼。
“咋了，想你周哥了?”
凌云想了想蔡浩浩怎么撒娇的样子，委屈道：“想了。”
周流立马感觉不对，更仔细地看他的脸：“怎么了?”
“周流，我这样撒娇你恶心吗?”他故意问。
搞了半天，凌云是故意来这套，“不恶心。”
很可爱，感觉心都快融化了。
“真的?”凌云问。
“真的。”周流说。
“那我继续?”
“别，”他也不想扫凌云的兴，但是正常点更可爱，“要不，你跟我一块上游戏，然后你假装被暴打得很厉害，对哥我说‘哥，给我两个人头，再给我补个血’怎么样吖?”
“滚。”
周流：“……”还是这样更对他胃口。
凌云挂了。但似乎心情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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