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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压岁

初三,为期三天的温锅活动结束了,真正会给红包的家人也陆陆续续开始到处拜年。

弥佳和阿飞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准备收割压岁钱还有各种美食。

只有可怜的代雪,被弥远志以免费看中医和交流研究生学习为借口,留在了文怡府。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知道我不回去,错过多少红包嘛?二姨的,二舅的,小舅舅的还有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的!”

虽然代雪嘴上这样说,其实也没多想回去,家里乱糟糟的,看着也烦心,可是在弥远志这儿,她更加心烦。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妈怎么放心?可能是老妈也默认他是个性冷淡的人吧。

派个车技高的司机来接她吧!求求了!

“啪!”弥远志把一个鼓鼓的红包拍在了桌子上。

“弥远志,给压岁钱就给压岁钱,你凶什么?”

代雪最近火气很旺,可能是上一次的姨妈隔了两个月,积蓄了强大的火力。

她一边发火,一边拆开红包,用食指与大拇指测量红包的厚度。

哇!红票票,还是整整66张!

虽然代雪见到钱就很开心,但还是没忘记疑惑:

“今年怎么给我这么多啊?”

“连你二姨他们的一起给了呗,省得某人在这儿谴责我,我关心某人身体啊,某人一点儿也不领情,非得病了痛了,才明白我的苦心”弥远志装出一副被狗咬了的吕洞宾样。

代雪心里吐槽,你哪是关心我的身体,分明是想知道我怀没怀孕。

虽然代雪心里把弥远志骂了十万次,但她还是表现得很谄媚。

“哥哥~我乖乖儿看医生就是了,以前是我不懂事儿。”

弥远志听见代雪的声音,汗毛都立起来了,这个声音,让他想起了那晚她在自己身下,也是这样求他。

“哥哥~我乖乖的,你不要再来了,不要再来了。”

艹了,想想都有要抬头的趋势。

弥远志,你真下贱。

“今天好好睡觉,明天带你去看医生。”弥远志叮嘱完,伸了个懒腰,便回自己房间了。

留代雪一人,在客厅凌乱。

才下午四点,这么困吗?

算了,她一个人呆着也没意思,她也睡会儿吧。

代雪打个哈欠,也回了房间。

时间太早,她还睡不着,便躺在床上,把红包放在眼前细打量,红包是稳重的暗红色,上面有雪花的银色花纹,封口处还画了一朵紫色的小花。代雪看着它,就想起从前。

那时亲戚给的压岁钱全得上交,她手里唯一能剩的,就只有弥远志给的票。

那时候的弥远志,远没有如今财大气粗,第一次给她压岁钱的时候,那个票也并不新。

....

2009年的春节期间,白雪飘飘,给大地蓄了一层厚被。

跟着弥远志学习了大半年的绘画,代雪已经可以对一些静物进行笔力稚嫩的速写。

正月十四,画室早早挂起的红灯笼下,穿着新衣服的代雪坐在门槛上孤零零的描摹着那棵被被子裹起来的光秃秃的杏树。

“大过年的,怎么这副模样?”弥远志看着垂头丧气的她问。

“我妈把我的压岁钱都收走了。”

“就这?就把你弄成这副丧气样子了?”

“嗯。”代雪窝窝囊囊的回答。

“其实,还有一张没有被收走啊!”弥远志说。

代雪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旧钱里拔出来的崭新的50元。

“可是...”

“我是你的老师,就像你的爸爸妈妈,给你压岁钱,很合理啊!以后我老了,阿雪也要孝敬我哦!去吧,明天和弥佳他们一起去逛灯市吧。”

.....

后来,他每一年都会背着爸爸妈妈给自己压岁钱,开始是50,后来是100,再后来变成600,一开始就是一个票,后来他还会精心的包起来,高中的时候还会在红包背面写上鼓励的话......而代雪,好像,也就给他捎过几次成都的特产,可那些,弥佳和阿飞也有,甚至弥远志在成都时或许早已经吃腻了。

代雪想,她记忆里的弥远志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他温柔,善良,对一草一木都怀着敬畏,一只蚂蚁也不愿意踩死。

他干净,体贴,比某些弯男还要注意细节。

而这些特质下的他,却并不懦弱无能。

代雪总是在母亲的嘴里听到弥远志的故事。

幼年丧母,父亲为了给母亲治病,花光了钱还欠了债,最穷的时候,锅里的米汤只有几粒米,他饿得去庙里坟头还有道观偷贡品给妹妹吃,这也是为什么他不迷信,家里却又有菩萨又有祖师像。

他再长大些,就带着妹妹在庙市摆摊给人画肖像,登着叉梯给学校的墙面画大字报,与此同时,他还要在晚上按时完成作业,好第二天早上把作业卖给富家子弟抄。

他读书的时候,一定不会是前十名,但第十一名一定是他,因为第十一名可以得到比第一名更多的奖励。

记忆里的他太好了,以至于发生那样的意外,代雪都不会把他往那些恶心的猜测上靠。

下意识地认为,即使发生了什么他也一定会保证她的安全。就像每一次采风,他都一定会把所有必须的东西带齐,那么周到,那么万无一失。

他就是这样让人安心的存在,在代雪眼里,天塌下来,肯定有弥远志顶着,砸不到她。

虽然,此时代雪眼里的他已经不像从前伟岸,但她想,弥远志还是会处理好这个烂摊子,而她,只需要配合就好了。

只要他们两个不提,时间会把这个事淡忘,他们依旧是可以时时陪伴彼此的朋友,他们将毫无难度的陪伴彼此走向生命的终点。

代雪想通了这一点,她睡得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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