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未及细想,这位姑娘先自报姓名:“小女子宋挽弦……”
师父的确提过,有人会来接应,不过也未说起那人姓名。但既然对面的这位这么说了,那想必他就是师父所嘱托的人了。
张伟?这名字真是平平无奇到没有任何特点,甚至因为太过平凡了反而显得奇特。不对,或许不是“伟”,而是“炜”,或者“玮”也说不定,虽然好像也没多大区别。
冷场了。对面的人还在等她说下去,宋挽弦虽然尴尬,也掩不住好奇心:“请问您的名字是哪一个字?”
“就是那个字。”
嗯?哪个字?
“那么‘逸茗’又是哪两个字?”
“啊,都行。”
这人在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吗?
宋挽弦心中闪过无数个同音字,后来看到他喜好喝茶,宋挽弦才将他的表字在心中定为“逸茗”。
不过说起来,江湖中人为什么会有表字?又不是要去读书考功名。
至于“伟”到底是哪个“伟”,宋挽弦觉得不论是哪个“伟”,这名字都是一样的很平庸,反正她不可能直呼其名,就随它去吧。
直呼其名当然不行,但初次见面,也没有亲近到可以叫他的表字。那么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对了,他称呼我师父为师叔,那么论辈分,该是我的师兄吧。不过自己初入江湖,恐怕出错,还是先问一下为好。
“既然您称我师父为师叔,那您是我的师兄……对吧?”
面前的男子微微摇头:“不是。”
我的师父是他的师叔,他却不是我的师兄?所以师叔只是对长辈的尊称,他不是正一派的弟子?
还没等她转过弯来,张逸茗侧头示意:“先进楼里吧,掌柜似乎也有话要和你说。”
宋挽弦一愣一愣,一手揣着斗笠,一手提起包袱,脚步跟随着走,心思早已神游天外。
再进兆锋楼,那位紫衫掌柜不在一楼。张逸茗领着宋挽弦走上三楼。紫衫的年轻人见张逸茗将“神兵利器”带来了,眼睛一亮,正待惊喜感激之时。
张逸茗转过头,向她介绍:“这位是此处招风楼的掌柜沈聂沈二公子。”
他向沈聂介绍:“这就是我师叔的徒弟。”
宋挽弦忙拱手道:“宋挽弦见过沈公子。”
沈聂还礼道:“宋女侠久仰大名,幸会幸会,从道丰远道而来一路辛劳,请务必在兆锋客栈下榻。”
宋挽弦:“久仰可不敢当,我也不是什么女侠。”
沈聂:“这久仰可不光是客套话,在外云游的葛长老月前携大弟子回山的消息我早有耳闻。”
宋挽弦吃了一惊:“您连这都知道?”
沈聂很得意:“那当然,我还知道宋姑娘擅长弓箭,宋姑娘的名字就与挽弓射箭颇有联系。”
沈掌柜了解得有点太多了,甚至过多了。
张逸茗问她:“姑娘是自学的弓箭吗?还是师叔——师叔什么时候会射箭了?”
宋挽弦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随父亲学的弓箭。”
她低头将剑从包袱上解下,在包裹里摸索一会,掏出一把长约四尺、形如月牙的弓。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将这么大一把弓装进包裹的。
他们在这边叙话,后面桌旁一直趴着个脸埋在酒坛子里的男子。宋挽弦忍不住频频往那边投去目光。
沈聂往后面一瞟,压低声音,笑嘻嘻地向她介绍:“后面那位是酒疯子。”
张逸茗:“确实是酒疯子。”
既然有韩非子、鬼谷子,那么蹦出个九峰子什么的大概也不稀奇。这人莫不是修道的,道士好像有叫某某子的,不过他没穿道袍。
她上前将要行礼之际,那位“九峰子”从酒坛子里拔出了他的头,闭着眼,一脸酒水淋漓,顺着下巴往那件黑短衫上滴滴答答。他用手背胡乱一抹脸,站起来抱拳道:“小姑娘别听他们瞎讲,我大名是谢自牧。”
宋挽弦抱拳行礼道:“见过谢公子。”
谢自牧,宋挽弦仿佛在哪里听过或是见过这个名字,是有名的侠士吗?
这时,一串踩踏楼梯的咚咚咚咚声响起,响声渐近,一个手持木杖的老婆婆冲上了三楼。她虽然脸上褶皱层层,看上去已入古稀之年,却神采飞扬,从这几个人里准确地拽住了沈聂的衣袖,拖着就要走:“少爷,快去比武招亲,婆婆等着看少爷抱得美人归。”
沈聂跌跌撞撞被拽走了,张逸茗准备下楼,他看见宋挽弦干站着,问道:“去瞧瞧?”
比武招亲?宋挽弦早听闻江湖上传闻中的这种招亲擂台,传说有无数少侠和侠女凭借比武招亲结成良缘。想不到自己初入江湖,就正巧能遇上这等热闹可看。
宋挽弦把斗笠一套,和张逸茗一道下了楼,谢自牧也摇摇晃晃跟在后面。
一出门,就能瞧见远处人头攒动,走近看,人群自发围成一圈,三人走到沈聂身边,那位老婆婆已经不知去向。
擂台中,有一老人驼背拄拐,后面婷婷立着一位清瘦女子,戴着帷帽,看不清容貌。
老人四面抱拳,朗声道:“小女年方二八,生得落落大方,也曾拜师习武,若有少侠能胜过小女,愿将小女许配与他。”戴帷帽的女子上前,微微低头行礼。
谢自牧在旁边咕哝:“二十八岁了还出来比武招亲,真不害臊。”
张逸茗不同意:“美人到了二十八岁也还是美人。”
沈聂:“年方二八是十六岁的意思,什么二十八岁,你识字吗?”
谢自牧:“十六就十六,还年方二八,跟我念什么九九乘法?既然如此,那我年方三九。”
张逸茗:“看不出谢兄已近不惑之年。”
谢自牧:“一点都看不出吗?”
张逸茗:“看不出。”
这俩人是怎么驴唇不对马嘴地交谈的?宋挽弦在旁边听他们打岔,只觉这比擂台还有意思。
这比武招亲的擂台确实没有宋挽弦听到的江湖传说那么有趣味,身边的几位“少侠”没有想上去挑战的意思,环顾周围,都是些看热闹的平头百姓,不像是有想结良缘的少侠在。有几个斜眼歪嘴,一看就不正经的流氓混混上去挑战,没过几招就被摔出场外,想不到这位小姐看着瘦削,力气挺大。
谢自牧看了一会儿,打个哈欠,道一声“我再回去喝两杯”,转身挤出了人堆。
老人再三吆喝,也没人再想上台挑战,场面有几分冷清。
那位小姐隔着帷帽,眼波向宋挽弦这边流转。宋挽弦暗道不好,这位小姐恐怕对她身边那两位“少侠”中的不知哪位芳心暗许了。
那位小姐果然款款向这边走近,宋挽弦连忙瞧身侧两人,不知哪位要遭殃,正暗自替他捏把汗。谁知这位小姐直直走到宋挽弦身前,低头帷帽微颤,向她盈盈地行了个礼。
老人朗声:“这位少侠,小女既蒙垂爱,可愿上台挑战一二。”
承蒙垂爱这句话,该由她来说才对吧!宋挽弦才想起自己此刻斗笠遮脸、身着男装,宛如“少侠”。此次出行前,爹娘嘱咐她扮男装以避麻烦,谁知女扮男装反而惹麻烦上身。
宋挽弦左右看看,正要解释,面前这位小姐伸手就大力扯住她衣袖。她慌乱地想要摆脱拉扯,使力将袖子往回一拽,终于将袖子夺回,却见面前这位小姐腾空向后飞出三丈多远,“砰”一声摔在地上。
老人立刻高声喊道:“少侠武艺超群,真气充沛,一招便胜过小女,老朽愿促成此良缘一桩。
周围人声鼎沸,宋挽弦只觉脑门嗡嗡响。
她总算明白了——这不是比武招亲!这是招摇撞骗!
各位看官,在当今生活中,这种行为有一个很形象的称呼,叫做——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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