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逐渐往不对的方向滑落。
另外两人立刻告辞了,走之前,双双用复杂目光看凌幼宁一眼。
凌幼宁心里也很苦涩,这间屋子里总计四个人,没想到他在两个虐文主角和一个反派中间是最渣的。
可他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好战战兢兢求助当事人:“他们为什么这么认为?”
辛辰别过脸背对着他,语气不咸不淡:“可能是之前在酒店撞见我们在一个房间。”
停顿一下,他不经意提起:“就是你说要我负责那次。”
凌幼宁陷入回想,一时没有说话,还能动的左手有点烦躁地拨弄头发。
辛辰也不再开口,看了看地上一堆狼藉,想叫人进来打扫,又不太想此时有第三个人进这个房间,于是自己蹲下来把一些大的碎片捡到一边。
“是这样。”凌幼宁终于开口:“我和连青的绯闻被顾亦廷看到了,我怕他找我算账,所以想让你罩着我。”
辛辰说:“如果是请求,为什么要说负责。”
凌幼宁不语。
辛辰很快想到了答案:“你改了什么?救人不应该是你,传绯闻的原本也不是你?我还记得当时你把我支走了……”
凌幼宁没有回应,辛辰就当他默认。
瓷片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手指不慎被划开一道小口,随意在指尖捻了捻,辛辰站起来说:“你直说替我背锅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我自己猜?”
十指连心,辛辰紧绷的表情也似乎被利器划开一道破口,生气和被冒犯的心情不自觉流露出几分。
“你老是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这让我感到很困扰。”
凌幼宁语气苦恼:“因为我觉得直接这样说就好像……我在帮你一样,其实我从头到脚都是为了自己任务才这样做的,你人挺好,我怕你会觉得欠了我什么,我不想你这样想。”
“人挺好。”辛辰重复一遍,三个字在舌尖念出婉转的滋味,好像在读一句幽深的台词,忽而问:“为什么不希望我这么想?”
“我也不知道……”凌幼宁目光无目的地游移,很想弄清心里的感受,但一时间也想不清楚。
方才对质时并没见辛辰的神色变化多少,但凌幼宁看见了对方手指上刚出现的血色,白皙指节上的猩红如此显眼,于是嗓音在一片酸涩中浸得嘶哑:“抱歉……”
他为很多东西而道歉:“我刚刚想了想,确实有些事和有些话说的……也许是我自己性格的问题,但……”
辛辰埋着头,似乎完全没在听的样子,凌幼宁下床蹲在他旁边,有点着急地去拽他的手:“别捡了,一会儿又划到。”
辛辰把手抽回来,表情好像冻结了,只用目光示意他说下去。
凌幼宁尽力让自己听起来真诚一些:“但我搞破坏其实是为了修补一些东西,你不是都猜出我的任务了吗?”
“这样。”
辛辰笑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
他因对方的笑而松一口气,可辛辰又说:“那你完全不必担心我生气的,你在做好事,我该感谢你,不是吗?”
凌幼宁有些错愕,因为辛辰脸上没有一点真正感谢的表情,反而风雨欲来,眼含怒意。
“不……”
辛辰面无表情:“不什么?不用谢?”
他的反问句是一只含着饵料的鱼钩,凌幼宁下意识反对:“不是!”
却说不出来更多。
他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心里像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受,凌幼宁从来都是像洒水车一样把自己的想法往外倒,很少有这么憋闷的时候,纠结得头晕。
他转过头,因为动作太猛而眼冒金星,扶着桌子晃了两下,徒劳吐出一口过度灼热的气息,心想自己可能是又开始发烧了。
有一只手扶住了他,牵引他坐回床上,按了床头的铃。
终于被关心的病人忍不住有点委屈。
凌幼宁推开他:“你不是在生我的气吗?扶我干嘛?”
他靠在柔软枕头上,双眼看着天花板,吐槽:“真的好笑,明明是这个世界在作怪,受害者和拯救者反而吵起来了……”
他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不太高兴:“算了,管你怎么想,你想谢就谢吧,你对我道谢,我对你道歉,咱俩对着鞠躬,也算扯平。”
“……”
辛辰无奈叹气:“聊不下去就摆烂,谁惯的你?”
凌幼宁不看他。
“还咱俩对着鞠躬……”
辛辰发问:“你想干嘛?对拜?结婚?”
凌幼宁脸一下子红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么想!”
“到底是我想的不对,还是你说的不对?”
凌幼宁扪心自问,把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两圈,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不说话了。
辛辰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怎么,动动脑子才发现之前都没动脑子?”
“……”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是自己不对,凌幼宁说:“对不起,以后不这样了。”
“不要道歉。”
感觉到脸被人戳了一下,凌幼宁这才抬起头,发现辛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床边,眸色认真而隐忍:“我要回应。”
“什么?”
凌幼宁问,感觉自己的鼻尖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冰的他一激灵,离远点看,发现是刚刚辛辰喂他喝汤的勺子。
“凌幼宁,我之前以为我们在一起了,所以照顾你喂你喝汤。但现在话说开了,碗摔坏了,我想了想,如果现在手边有汤的话,我还是愿意喂你喝。”辛辰说:“我单方面喜欢你。”
凌幼宁猛的往后一靠,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辛辰也安静等他反应。
【卧槽宿主你给反派调成啥样了!!】
系统在心里怪叫,把凌幼宁吓了一大跳,没好气地对它说:“你不是下线了么。”
【这个……我被语音唤醒了】
“那你再滚开一会儿,我现在有点事。”
【嘿嘿,好的(打开录音)】
浆糊一样的脑子格外迟缓,隔了一两分钟凌幼宁才说:“可是都是误会……”
辛辰站起来,拿着摔坏的半个碗往地上一扔,伴随着脆响,碗碎成几块瓷片,他又把勺子扔地上,“叮当”一声勺子完好无损。
“碗掉地上会碎,勺子掉地上不会碎,说明什么?”
凌幼宁被他的举动镇在床头,傻傻说:“说明碗是陶瓷的,勺子是不锈钢的。”
“对”,辛辰说,“尽管误会和谎言容易碎裂,可给当事人留下来的感受切实存在,凌幼宁,我希望你像不锈钢一样敢作敢当。”
凌幼宁惊讶到嘴张大,仿佛能再次塞下一个汤勺。
他问:“你是认真的吗?”
“是。”
凌幼宁又变得苦恼:“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
辛辰站在病床边没动作。
被他看得有点顶不住,凌幼宁头大:“让我考虑几天好吗。”
辛辰:“凭我对你的了解,这应该是你的缓兵之计。”
凌幼宁立刻笑了,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我是这种人吗?”
见辛辰不退让,他只好对眼前看似平静温和实则强势果断的人保证:“那就明天,明天好吗?现在我真的不知道。”
“明天你就知道了?”辛辰定定看着他,凌幼宁侧过头躲闪开目光。
辛辰有些挫败,低声说:“明天我可能不会来了。”
他打开病房门,示意门外被摔碗声吓得噤若寒蝉的一干医生护士进去:“又在发烧。”
“好、好的!”
辛辰离开了医院,路上没有回头。
坦白说他心里是带着气的,高傲如他有点接受不了被这么戏弄,但世界最没有办法讲道理的就是感情。
他辗转反侧半宿,第二天爬起来给球球洗了个澡,吹得干干净净又香喷喷,戴上最好看的项圈和背绳,神气盎然出门了。
他妈追出来问:“一大早去哪?”
辛辰说:“医院。”
遗憾的是,仁爱医院并不像它的名字表现出的那么仁爱,威风的球球被保安拒之门外:“宠物不能进。”
无法,把战友往前台一拴,辛辰只好孤军作战,忐忑不安地来到病房。
打开门,人去楼空。
被子枕头,墙壁地板,风吹的纱帘儿,都白的让人心凉。
路过的护士好心说:“这位病人昨天连夜出院了。”
辛辰在原地被气笑了。
——
凌幼宁抱着一大堆文件穿梭在星海大厦里,边走边听苏菲的谆谆教诲。
“先把那堆广告邀请看完,挑两个好的,品牌调性一定要符合艺人形象。对了,杂志封面和采访也得安排上,剧本倒不急,最近没看到好的……”
凌幼宁疯狂点头。
“叮!”
走到电梯口,门刚好打开,顾亦廷站在里面,两人走进去打招呼:“顾总好。”
凌幼宁按下楼层,突然听到顾亦廷问:“肖导那部剧又在b市影视城开拍了,你没去看过?”
没有指名道姓,但凌幼宁知道老板在问自己,立刻说:“片场都安排好了,夫人那边有两个助理,和我联系也很密切,顾总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我会立刻过去。”
顾亦廷说:“不是问这个。你在躲他?”
凌幼宁僵直了脊背,不应声。
苏菲不明所以:“幼宁,顾总问你话呢!”
凌幼宁胆大包天,还是不吭声,直系领导苏菲汗如雨下,好在顾亦廷没有追究。
楼层到了,苏菲拎着凌幼宁就往外走,准备好好教训一番:“干嘛?你要上天?还是不想要饭碗了?我真是服了,一个两个从池山回来就跟抽风了一样,我这两天被辛辰气得要死,我警告你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添乱——”
“小凌,下班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电梯门还未合上,顾亦廷叫住他们。
“好的,顾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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