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沈星河手一松，筷子掉进了碗里。
谢斐鼓足勇气，抬头直视沈星河的眼睛。
“我，我喜欢你。”
“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用错了方法。”
“能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让我再追求你一次？”
谢斐刚开始还有点打磕绊，后面逐渐顺畅。
沈星河被这一记直球打得猝不及防。
他下意识手指动了动，做出了夹菜的动作。
却忘了筷子还在碗里。
往嘴里送了个空。
谢斐的目光像是带了火星子，烫得沈星河手足无措。
他腾得一下站起来，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谢斐。
“啊，哦，我要去上课了。”
沈星河也不知道自己嘴里说了什么，攥紧手上的东西，火急火燎地出了寝室。
等下了楼，沈星河过热超载的大脑才逐渐冷静下来，恢复了思考能力。
他暗暗唾弃自己的没出息。
谢斐喜欢他怎么了。
他不也喜欢……
想到这，沈星河思绪一顿。
一切彷佛拨云见月。
他也喜欢谢斐啊。
那些说不清的忍耐与纵容原来源自于此。
沈星河无奈叹息一声。
可惜，太晚了。
造成的伤害终究是横在他们之间，回不去了。
他确实拿谢斐没什么办法，却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靠近谢斐了。
最初听见这些话的喜悦与兴奋逐渐散去，沈星河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滋味。
他停下了漫无目的的脚步，准备回寝室和谢斐说清楚。
一回头，恰巧和谢斐撞了个照面。
嗯？
这么离不开我的吗？
沈星河压了压不自觉翘起的嘴角，定了定心神。
“没……”必要再追求我了。
“你的钥匙忘记带了。”
谢斐清凌凌的声音在沈星河耳边响起。
沈星河拒绝的话卡在嘴边，表情僵住。
谢斐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双手捧起钥匙，讨好地对着沈星河笑了笑。
沈星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紧紧攥在手上的，不是手机，也不是钥匙。
竟然是那张之前别在塑料袋上的小卡片。
不是？
怎么把这个带下来了！
沈星河简直要被自己气笑了。
*
那次没说出口的拒绝好像让谢斐看到了希望。
不知道为什么，谢斐每次都能逮住沈星河，送点小零嘴。
他没有追人的经验，只能按着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对沈星河好。
有时候是烤好的小饼干，有时候是煲了很久的汤，有时候是看着很好吃的甜点。
算不上精致昂贵，却能看得出很用心。
后来，沈星河才知道，这些大部分都是谢斐亲手制作，即使实在做不好，也有他的参与。
当然，这都是后话。
现在的沈星河，一边觉得谢斐没必要送这些，一边又在固定时间很诚实地在寝室等着。
毕竟真的太香了！
这次送来的是草莓奶酪布丁杯。
顶上是酸甜可口、饱满诱人的草莓，下层是软嫩香滑的布丁，配上草莓果酱。
不是他意志不坚定。
这谁能拒绝啊！
沈星河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每次吃完，他也会习惯性地把餐具洗干净，下楼还给谢斐。
一来二去，两人关系日渐缓和。
今天，沈星河忙完项目，漫无目的地在校园散步。
有时候，事情就是如此巧妙。
此刻正值黄昏，阳光褪去了午间的火辣，变得温和，云彩也染上层层叠叠的霞光，错落绚烂。
落日的余晖毫不吝啬地倾洒在谢斐身上，更衬得谢斐身形如梦似幻。
他蹲在光影交界处，神情温和而宁静。
许是发现有人注视，他回过头。
一切好像变成了慢镜头。
沈星河能够清晰地看见，谢斐脸上的诧异转变成了欣喜，然后眉梢眼角弯起，露出了一个纯粹的笑容。
仿佛回到了一切还未发生之时。
沈星河这才恍然想起，他有多久没有看见谢斐这么笑过了啊。
他也卸下了心中那些杂念。
就像很久之前那样，主动走到谢斐身边，温和的声音一如既往。
“怎么了？”
谢斐眼睛亮晶晶的，动作小心地拂开草丛，轻声道，“你看。”
一只黄白相间的小奶猫孤零零地藏在草丛间，身上有一小部分毛像是沾了水，一缕一缕的，看着只有两三个月大。
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怯怯地看着他们。
沈星河一愣，不自觉笑了下，声音也放轻了。
“你在喂它吗？”
谢斐点点头，一边将手上的肉罐头舀了一点送到小猫嘴边，一边小声哄着小猫，“咪咪~”
小猫耸了耸粉红色的鼻头，试探性地闻了闻，舔了一口，就开始香喷喷地吃起来。
沈星河也学着谢斐的样子，舀了一勺，嘴里发出“喵喵”的声音。
小猫咪吓了一跳，正在吃的那一勺也不要了，缩了缩脖子，往后退去。
沈星河僵硬了，举着勺子，一动也不敢动。
谢斐也始料未及，赶忙安抚性地“咪咪”叫哄小猫，等小猫止住后退的动作，再递上那勺还没吃完的肉糜。
小猫过了一会，犹豫了一下，终于愿意重新开始舔舔舔。
谢斐腾出一只手拉着沈星河蹲下，小声解释道：“它还没见过你，就有点怕，喂完食物就好了。”
说着，示意沈星河把那勺肉糜悄悄地放在小猫前方不远处。
谢斐自己用肉糜引着小猫慢慢向前挪去。
很快第一勺吃完了。
小猫咪好奇地拱了拱第二个勺子，耳朵一抖一抖地，粉色鼻尖嗅了嗅，舔一口看一下沈星河，再舔一下再看一下。
慢慢地也放下戒心，吃得头也不抬了。
沈星河渐渐地乐在其中，一勺接一勺地喂着小猫。
等小猫吃得差不多了。
谢斐找了一个废纸箱，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猫。
沈星河惊奇地看着小猫乖乖呆在谢斐怀里。
它也不挣扎，也不闹腾，安静地被放进纸箱里，开始左闻右嗅地熟悉环境。
沈星河也蠢蠢欲动，慢慢伸出一只手靠近小猫咪。
然后就被小猫轻巧地躲过了。
谢斐再次弯起眼睛，嘴角翘起，笑了一下。
沈星河轻咳一声，扶了扶纸箱，自然收回那只被避开的手。
“你准备养它吗？”
谢斐不住点头，神情兴奋，“可以把它养在我们家……”
话还没说完，谢斐自知失言，连忙改口道，“……养在我寝室。”
他们家啊……
沈星河愣神。
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小屋了。
他们……还会回去吗？
或许……
沈星河抿了抿唇，眼睛里原本温和的神色逐渐褪去，沉淀成一种更深更沉重的东西。
“你也帮帮忙嘛。”
谢斐的声音打断了沈星河的思绪。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跟着谢斐到了他寝室。
谢斐全副心神都在小猫咪上。
正在给纸箱铺报纸，将猫身上被打湿的地方擦干。
他还想在网上查一查幼猫喂养攻略，便指挥着沈星河去帮忙找一些旧衣服给猫咪作窝。
沈星河注意力又移回到这个刚刚被带进门的小东西上。
打开了谢斐衣柜的门。
里面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沈星河小心地把这些衣服抱出来。
可能是有哪里没有照顾到，一个长条形的东西掉进了沈星河的怀里。
沈星河以一个无比别扭的姿势放好那叠衣服后，那个东西也撑不住，滑落到了地上。
里面的画也摔了出来，内容徐徐展开。
沈星河不经意看了一眼，彻底愣住了。
谢斐听见什么东西落地声音，应该是沈星河在翻找，没多想提示道：“你看下应该放在最里面。”
身后一片寂静。
谢斐觉得不对。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回过头。
只见沈星河目光定在某处。
谢斐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刚想打趣，就看见了那幅画。
谢斐笑不出来了。
这不是自己很久以前藏起来的吗？
当时好像藏在……衣柜里。
衣柜里！？
啊啊啊！
他怎么忘了！
谢斐脑子里一团乱麻。
沈星河也没有好到哪去，他注视着这幅画，思绪纷飞，莫名的，一个念头一闪而逝。
或许……那间屋子不是不可以继续租下去。
最终，还是谢斐的声音打破了这满室寂静。
“这是我开学时，想谢谢你照顾我准备的谢礼。”
谢斐犹豫片刻，还是忐忑地开了口，“只是后面觉得不合适，又留了下来没有再送出去。”
谢斐知道自己模糊了很多重点。
心里暗自懊恼。
为什么当时不收得更仔细一点？
现在好端端地又要提那些糟心事。
沈星河却破天荒地没有在意那些含糊略过的细节。
只是问道，“还想送我吗？”
“你……还愿意要吗？”谢斐不可置信。
沈星河意味不明地看了谢斐一眼，最终还是道，“总不能让它总是蜷缩在衣柜里。”
谢斐一瞬间又高兴起来，立马将那幅画递给沈星河，生怕他反悔。
“行了，我会带回去的。”
沈星河看着谢斐眼巴巴的眼神，无奈笑了一下，接过画顺手放在了桌子上，“猫还喂不喂了？”
声音里还带着尚未散去的笑意。
谢斐这才放下心来，兴高采烈地把自己查到的养猫注意事项给沈星河看。
“3-6个月的猫猫可以适当断奶了，减少羊奶的量，给猫咪喂一些富有营养的幼猫粮都是可以的……”
或许，也可以，一起养一只猫。
沈星河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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