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在王宫中遇到了王女子翊和崇国的世子攸。
世子攸望向姜姮的目光宛如饿狼一般,那是一种不加掩饰的贪婪和**。姜姮向子翊行礼后正欲离开,世子攸却轻佻地开口:“翊,姜姮的亡母是你的姑母,就让她做你的媵女如何?”
子翊的面色在瞬间沉了下来,她不悦地说道:“攸这是对姮的美貌动心了?”
世子攸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当年东夷之乱令大邑商损失惨重,如今齐国公族男嗣虽灭,王妃齐姜却深得大王宠幸,其风光甚至越过了王后。翊,难道你不为王后感到不忿,不为早逝的先太子伤悲吗?”
子翊不由得静默住了。自太子呈离世,王后己嬁过着近乎避世隐居的日子。子翊生母早丧,自幼受己嬁抚养,看着日渐落寞的养母与倍受阿父重视的姜嬟,她的心中早已有了怨恨之意。连带着姜姮,也一同被她所仇恨。毕竟刺杀太子呈的是鲁国公孙,而齐国当初与鲁国结盟反叛大商。
“若是姜姮媵嫁到崇国,怎样处置她,那可就任由翊的心意了。”世子攸在子翊耳边悄声说道。
“如此甚好,姮既与从兄退亲,就做吾之陪媵,与我一道嫁往崇国。”子翊做出了决定。
姜姮的神情中未见惊惶之色:“大王不会应允。”
世子攸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姜姮:“吾与翊的婚期定于今岁仲秋,那时王妃腹中之子已然降生。如若王妃诞下的是王女,啧啧,大王失望之下……”
“吾所怀为王子,乃圣明之转世,崇国世子莫要妄言。”
姜嬟走了过来,一众宫人极为小心地护持在她身侧。
子翊和世子攸不敢与姜嬟多言,连忙行礼告退。二人生怕如若姜嬟称身感不适,他们将会承受商王受的怒火。
“崇国欺人太甚。”
姜嬟勉强维持着镇静的神情,内心却是惊惧交加:圣王转世不过是姮为尚未出世的孩子编织的卜言,倘若自己生育了王女,难保商王受不会因此产生怨怼,进而应允子翊和世子攸的请求。
“现下正逢诸侯大朝,应子亦应在殷都。姮,你和稽的婚期原本就定于下月,你们……完婚吧。”
姜嬟颇有些无力地说出了“完婚”二字。事起仓促,姜嬟来不及为姜姮择选夫婿了。而唯有尽快让姜姮与世子稽成婚,方能彻底免去她被带到崇国折磨的命运。
若姜姮如从前一般未有意中人,她很可能就答允了,但如今她的心中已有了公子照。
“阿姊,姮想着等上数日。倘若那人未向姮求亲……”姜姮的双颊染上了一层绯红。
“阿姊亦无需忧虑,翊和崇侯之子虽有此念,但受也要顾念呈的遗愿。”
思及王子呈,姜姮伤心之余,不自觉地在衣襟中摸索那枚玉扣。然而,当指尖滑过空荡荡的衣褶时,她猛然间惊觉,玉扣已遗失。
姜嬟轻轻执起姜姮的手,眸光中尽是欢愉和期待:“姮有心上人了?”
姜姮详细诉说了自己与公子照相遇的种种,姜嬟听完后,亦觉公子照是可堪托付的良人。
“好,若周国公子未有求亲之举,数日后我便令应子入宫。”姜嬟的声音中带着十足的迫切。
忽然间,姜嬟忆及往事,似乎伯母曾提及周侯之子:“姮三岁那年,伯父伯母自殷都朝觐归来,伯母似是谈论过周国公子。”
姜姮顿觉自己和公子照的缘分加深了些许。
王宫中廷内,气氛凝重而紧张。
周侯昌与崇侯虎行过拜礼后,崇侯虎抢先说道:“大王,西土中人俱称赞周侯多为善事、德行高明,邻近诸侯也与他频繁往来,长此以往,对大王、对大商是极为不利的。”
面对商王受怀疑的目光,周侯昌谦恭地说道:“大王,西土一向受戎狄侵扰。臣修政于内、邦交于外,只为抵御戎狄,为大商西之藩屏,”
崇侯虎轻蔑地一笑:“为何周侯的所作所为,与先前妘周之君如此相像?”
提及妘周,周侯昌不禁有了些许紧张之意。但他迅速镇定了下来:“妘周之君竟敢自立为王,果然被武丁先王所灭。天下诸侯,俱会铭记妘周之鉴。”
商王受暗中思索道:周侯季历被父王秘密杀害,周侯昌却从未有过反商之举。纵使是在东夷诸国举兵自立时,他亦安然不动……
见商王受有了犹豫之态,崇侯虎连忙道:“大王,臣闻周侯常常叹息先父之死,甚至称其父并非病逝。”
“大王,臣先父违逆王命,先王未有重责,周国感激不尽。先父的病逝乃天意,臣从未有他想。”
周侯昌反驳崇侯虎后,徐侯仲踏入了中廷。
“大王与崇侯、周侯议事,臣叨扰了。”徐侯仲做出一幅欲告退的模样。
商王受道:“无妨,仲有何事要奏?”
徐侯仲高声道:“诸侯今岁的贡物,臣已将其造册、入库,特来向大王秉明。”
“崇国与周国的进贡如何?”商王受问道。
“周国送来的财货充实,比往年只多不少。崇国……”徐侯仲迟疑了良久,方道,“崇国的贡赋不足先前的泰半。”
商王受旋即怒斥崇侯虎:“虎,汝欲何为?”
崇侯虎慌忙解释道:“大王,去岁渭水泛滥,崇国的土地人口大为受损,这才……”
“渭水流经周、崇,其若泛滥,如何只淹崇国,不淹周国?”
商王受气急而笑。崇侯虎拙劣的谎言,显然无法使任何人信服。
“崇侯治国,天怒人怨,渭水只淹崇国亦有可能。”姜姮走了过来。
“姮,嬟可有恙?”商王受见姜姮来到了中廷,立时担忧姜嬟是否抱恙。
周侯昌向姜姮深施一礼,同时细细打量着她:这就是公子望之姪了。公子望提议向商王受求娶姜姮为周国的世子妇,周侯昌知其有私心,然求娶姜姮的确有利于解开眼下的困局。
姜姮从容言道:“大王安心,阿姊无有大碍,只是微有不适之感。阿姊想请大王在政事毕后去探望。”
商王受不假思索地说道:“吾即刻前去。”
姜嬟倚在商王受怀中,假作伤悲之感:“嬟这些时日总是忆起先帝后。”
闻听此言,身处姒桃生前所居的宫殿的商王受,不由得产生了哀伤之意。
“先帝后曾对姮言道,她不喜崇侯。”姜姮适时补充道。
商王受想起姒桃厌恶父族的缘由,脸色在瞬间发沉。
“嬟欲让崇侯父子离开殷都。”姜嬟边轻抚着腹部,边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商王受。世子攸这般嚣张,竟欲让姮为媵女嫁与她,姜嬟自是要在周崇之争中偏向周国了。
“好。”商王受随即应允了。
翌日,周侯昌向商王受恳求道:“臣将立长子为世子,为其求娶大王的甥女齐姜为世子妇。”
姜姮父族已灭,母族是大商王室,周国求娶姜姮,既可向商王受展示周侯昌无有结大邦姻亲以壮周国之意,又可表对商王受的忠心。
昨日徐侯仲对商王受言道,崇侯虎告发周侯昌皆因崇侯虎横征暴敛,崇国之民逃往周国所至。加之今日的求亲,商王受对周侯昌的戒心消减了不少。不过他并未立即答允:“吾再考虑些时日。”
“周侯将其女和其妇的族姪献给了大王,大王已对二女进行了册封,周姬为王妃,杞姒为世妇。听闻杞姒颇为美貌。”
姜姮听着宫人打探来的消息,心中很是不忿。姜嬟浅浅一笑,安慰姜姮道:“姮勿忧虑,她们动摇不了阿姊的地位。”
姜姮勉强露出笑意。这时,世子稽踏入了殿内。
“元妃病重,恐怕过不了今岁了。”世子稽甫一开口,就是应子衍的元妃嬴素病入膏肓之事。
姜嬟震惊道:“去岁应子元妃还是……”
世子稽叹息连连:“长兄过世前常年在应国养病,元妃失了独子,这些年一直强撑着。去岁回到应国,睹物思人之下……”
姜嬟和姜姮纵使对嬴素有所不满,此刻也不由得伤怀。
“姮,这是吾母的信。”世子稽递上了其生母、应国次妃嬴泱的信简。
嬴泱是嬴素同一高祖父的族妹。当年姜姮外祖母嬴洵之父、黄侯楮见嬴泱不过七岁却父母双亡,又无有兄弟姊妹,于是定下了嬴泱为嬴素的媵女。嬴泱的信甚为恳切,言道自己受黄侯楮大恩,姮是黄侯楮的血脉,与自己亦有亲缘,希望姮能够重拾与稽的婚约。自己与夫婿在姮嫁往应国后,必视如亲女。
姜姮和姜嬟俱动容了。
世子稽郑重说道:“姮,先前我受元妃的影响,对我们的婚事确有不情愿。但退亲后我思量了许多,知晓你将嫁与呈时我悔恨不已。我们依婚期完婚可好?”
见姜姮仍在犹豫,世子稽屏退了宫人:“翊是王女,崇侯虎是先帝后之侄,世妇若生下王女,难保姮不会被媵嫁到崇国。崇国与元后一系是多年的积怨深仇,姮万万不可嫁到崇国。”
宫人来报,莒侯循和周国的公子发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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