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过后,农家乐里恢复常态,闻蘋吃着桃酥,一如既往过日子。看看现在的账目,闻蘋觉得夏天之前就能开出海洋区,心情稳中向好。
然而,过不多久,客人们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异样,像是寒冬降临,万物凋零,小动物安安静静缩回窝里的自然生态,又像是猛兽出行,风行草偃,寂静中带着深藏于心的躁动。闻蘋猜测应该是政治上发生了一些变动。
历史模式就是这点不好,开门迎客,多数都是权贵,一旦□□势发生变化,或者说,一旦帝国最高处那个人有任何风吹草动,生意也像是做不下去一样。
闻蘋没多管,也不在意近段时间营业额的减少。她做的是长线生意,也不怕耗时间,更不愿意插手进政治中。一来是搞不明白,二来是事不关己。她只是一个开农家乐的,就算做了些许善事,也是因为自己心里过不去,而是要不是要把责任扛过来。
封建社会,谁享受天下供养,操纵整个天下,谁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自己有那个本事,做什么样的君主和贵族是自己决定,没有那个本事,在这个过程中翻车了,死掉了,那也是祸福相依,没道理当了贼还只吃肉不挨打。
就好像李斯,别看他腰斩弃市死得多惨,可他儿媳都是公主,女儿都嫁帝子的时候,又有谁能比肩?
闻蘋要是同情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得叫自作多情。
农家乐里一时清净,闻蘋也安安稳稳继续猫冬。最冷的天气还没过,她习惯不怎么出门,整天自娱自乐消磨时间。顺便给巴清熬药。
巴清为了延年益寿重返青春也算是拼了,厚厚一本书没有一个月就成功写完。这也是闻蘋给出的造纸术方便了书写,巴清还有许多属下配合,她口述,对方记录就行。当然,真正的秘密巴清也不可能告诉任何人,这些都是亲自书写,手稿也锁得严密,最后也是亲手交给闻蘋的。
闻蘋拿了书也很慎重,第一时间让小乐扫描一遍,交给主系统评估价值。她倒是也看了,不得不说颇有过人之处。只是她又不去挖矿冶炼,也不迷信朱砂功用,心态很平和,看了也没放在心上。
因为嬴政说了不用给他看,闻蘋又点了两句国有企业的事,至此也算是三方共赢。闻蘋就把给巴清的药熬了起来,六七天后才能成功。这中间巴清就在农家乐里住下。
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对政治的参与度虽然比其他商人高,但毕竟不在政府部门上班,还得到了嬴政的信任,也就充耳不闻,关起门来乐自己的。农家乐的新鲜事物数不胜数,巴清又是个愿意尝试的,就算闭门不出,也舒服得很,还天天都有新奇享受,真说得上一句此间乐,不思蜀。
风雪夜,闻蘋坐在屋里织围巾。按理说她不需要这些东西,但前些天抽奖抽到了一本针织技巧大全,里面有些图样实在美丽,闻蘋又闲的长毛,干脆买了毛线,棒针,钩针,扣子准备自己试试。
她挑了一个蓬松柔软的白色线团,准备给自己织一条松松软软的白色长围巾,末端用钩针做几个玉桂狗,美乐蒂的贴片缝上去,到时候搭配一些浅色系的衣服也挺好看。
想的挺好,但开头并不顺利。闻蘋是个完美主义者,织了拆,拆了织,把握得差不多,每一针都匀称美观,起的头也完美之后才继续往下织。她不是第一次学针织,不过可能是心态问题,这次做起来倒是不紧不慢。
红薯和南瓜看到线团就两眼放光,在沙发旁绕来绕去,那点小心思路人皆知。闻蘋本来觉得给它们玩玩线团也无妨,就拿了一只丢给它们玩。没想到有一次红薯把线团给咬开了,从头吞噬,吃进肚子里好长一截,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半夜里嗷嗷叫着惊恐地在屋里乱转,绕着桌椅板凳把线团缠了好几圈,却怎么都扒拉不出嘴里胃里的毛线。
凄厉的叫声惊醒了闻蘋,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赶紧下床出卧室去看,却见小乐的虎脸上写满了无语:“是线团,它吃了线团。”
红薯弓着背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见闻蘋靠近自己,惊慌地又要逃跑,闻蘋赶紧一把按住,抓住嘴边的毛线往出拽。红薯这才察觉到闻蘋是来帮忙的,渐渐不再挣扎。闻蘋把湿哒哒黏糊糊不能细想的毛线从它嘴里抽出来,皱紧了眉头:“噫……”
就这样整个线团都被浪费了。
闻蘋也是第一次养猫,第一次当着猫的面儿做毛线活。这两只猫以前不会乱吃东西,什么扣子啊,发卡啊塑料啊的,从来没有吃过,身体也一向健康。农家乐系统每半年会提供一次宠物全面体检,因为没出现过问题,又漫山遍野的奔跑锻炼,闻蘋一向心大,没想到一团毛线就会出这么大的问题。
她陷入了沉默。
小乐一爪按住蠢蠢欲动的南瓜,道:“以后不能给它们线团玩,要是吃下去又拉出来,那可就……拉不出来就更可怕了。”
闻蘋沉重地点头,扔掉线团,洗了手,开了一个罐头分给两只猫安抚情绪,然后重新回到卧室睡觉。
自那之后,闻蘋连家里的猫玩具都检查了一遍,再也不给它们玩缠线的玩具,做完毛线活也是连工具带半成品都锁进柜子里,两只猫就越发喜欢在她织围巾的时候缠着伸爪子玩毛线。闻蘋一条围巾还没织完,抽出来的毛线倒是被舔来舔去。
她很无奈,但养宠物就是这样,要想生活清清静静一点不乱,不接触猫口水和猫毛,那就只能不养猫,她只好决定等织完先洗洗再用。
这段时间,闻蘋也特意学习了一些养宠知识,发现猫能乱吃的东西可多了,小到扣子大到塑料,她只庆幸自己现在虽然仍具人形,却不会掉头发,不然的话说不定会在猫屎里看见自己的头发。
噫……
一条围巾织了大半,闻蘋盘着腿勾第一只玉桂狗换换心情的时候,嬴政再度上门,看上去满心疑虑,游移不定。闻蘋埋着头继续干活,并不主动搭理他。
她又不是心理咨询师,长项也从来不是拿捏人的心理,才不会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如果真想知道的话,农家乐气氛刚开始变化的时候她随便问问就会知道,何必等到今天?
嬴政也熟悉了她的性情,坐下后斟酌片刻,开口道:“新年伊始,政有意再次巡游天下,不知元君是否愿意随行?”
闻蘋停下手,抬起头看着他,思索数秒,果断拒绝:“这就不用了,那么不方便,我懒得和你一起出门。”
秦朝修建了许多弛道,交通还算便利,但比起闻蘋的手段,那可就太受罪了。回咸阳的路上是没办法,现在还出去是图什么?就算要为农家乐创造kpi,闻蘋觉得也不必这么拼命。她要是想出门,分分钟能从大秦飞到罗马,才不受这个罪。专门去为嬴政提供便利嘛,闻蘋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强大的爱心和母性。
她甚至都没有人性的。
见她直接拒绝,嬴政稍显意外,不过也不觉得恼怒,想了想,决定试试说服:“元君不想看看大秦其他地方的山河吗?”
闻蘋已经百无聊赖地低下头继续干活,闻言冷哼一声,头也不抬:“那是你的山河又不是我的,何况这些地方近千年来我早都看够了,专门出去一趟岂不无聊?你出行一趟,大半时间都耗在路上,还不够心烦的。”
她不喜欢做领导者,也不喜欢揣度人心,虽然不是不会,不过当初在逃生游戏里闻蘋也够独狼的,现在就再没人能够转变她的态度,也没人能让她说话稍加委婉。
闻蘋并非不知道什么叫委婉,什么叫事缓则圆,但当你有足够的实力,说话就不需要瞻前顾后,只要自己舒服就行。她对嬴政向来坦荡直接,但却很少有情绪,羞涩,歉意,烦躁,嫌弃,蔑视等等都没有,最多的就是冷淡直白。正所谓无欲则刚,因为什么都不在乎,嬴政反而相信这是神仙的态度。
要是闻蘋真有丁点粉丝心态,早就被精明敏锐的秦始皇给发现,说不定这会儿都顺着挖出她金手指的秘密,准备剥夺后把她发配去修长城了。
嗯,不能怀疑嬴政修长城的决心,连贬谪亲儿子都是弄去督修长城呢。
嬴政也无话可说。闻蘋的交通便利程度他是很了解的,说服这么一个无欲无求又眼界极高的人/神本身就很难。他也就不再说,沉默了片刻,又提起另外一件事:“元君知道吗,近日朝中争议,请求我分封诸子。”
闻蘋敷衍地嗯嗯。
这是秦朝内部主要矛盾之一,而且就是这事导致嬴政失去老秦人的人心却不自知,这时候嬴政应该还能轻松压服所有人,但十年后因为这事扶苏站出来公然反对亲爹,导致被发配去修长城,老秦人和宗室公族也因此和李斯等人代表的官僚体系仇深似海。
说到底,就是利益分配的矛盾,应得利益者得不到利益,就会转换立场,从追随嬴政变为盼着他死。而嬴政很难察觉这一点,因为他的感受中,老秦人应该是自己最坚固的支持者,大本营。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嬴政并不会怀疑自己的决策,尤其是在他尚且能够一言以决天下事的时候。或许是现在预知了未来,嬴政表面上虽然仍旧强硬,心里却产生了对自己的怀疑。他不相信任何人,因为他知道他们都有自己的立场和**,所以他下意识来问唯一没有利益关系的闻蘋。
见闻蘋不答,嬴政主动开口:“元君怎么看?”
闻蘋漫不经心,举着手里完工的玉桂狗细看:“其实我最不明白的一点,为什么你不肯分封?你怕什么?”
嬴政一时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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