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天还有梅花相伴,最适合演奏的曲子当然是梅花三弄。闻蘋从屋里搬出了最近从系统商城买的古琴,坐在廊下开始调音。她小时候就有神童的名号,对各种乐器都很感兴趣,家里条件也不错,买不起最好的乐器,差不多的是全都买遍了。古琴,琵琶,古筝,笙,阮,萧,二胡,唢呐……西洋乐器比如钢琴,黑管,手风琴,闻蘋也是略有涉略。
她从小参加学校的乐团到大,课外报班也不在少数,最终没有选择音乐方面深造,老师都很失望。
闻蘋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弹过琴,但一摸到这熟悉的七根弦心里就油然而生一种怀念的熟悉感。她调好琴弦深吸一口气,乐谱就从心里浮现。
她学乐器纯粹是出于兴趣,虽然也考级,也加分,但从来没被强求过,又因为天赋高,老师都喜欢,所以从来都能体会到快乐。此刻轻轻按弦,第一次摸到古琴的时光似乎犹在眼前。闻蘋并不追求纹丝不错,随性而弹。
闻蘋认为古琴的韵味最是因人而异,同一首曲子在不同人的不同心情下就是不一样的味道。她梅花三弄的弹法学自龚一老先生,最喜欢听的也是他的版本。
梅花三弄,本是笛曲,后被改为琴曲,素来被人形容为一弄叫月,声入太霞,二弄穿云,声入云中,三弄横江,隔江长叹声,三弄指的便是反复出现的三次清越泛音。曲子前六段用同一主题循环再现,表现出万物肃杀中梅花傲雪凌霜的姿态,后四段则增加新的意象,表现梅花动静两态不同的姿貌风骨。
闻蘋刚开始手法还有些生疏,越弹越是娴熟,找回了曾经的手感,尺寸把握极佳,轻盈又连贯,一蹴而就。反反复复的三段泛音后,琴曲来到第二部分。一时间天地寂静,落雪纷纷,琴音飘飘摇摇在院中回荡,梅花也摇摇曳曳,暗送清香。
此情此景,高低得整一首应景的诗词。闻蘋不太会写古体诗词,但她会念。涌上心头的正是苏轼的行香子。
“携手江村,梅雪飘裙。情何限、处处消魂。故人不见,旧曲重闻。向望湖楼,孤山寺,涌金门。
寻常行处,题诗千首,绣罗衫、与拂红尘。别来相忆,知是何人?有湖中月,江边柳,陇头云。”
伴随着低回的吟诵声,琴曲渐渐走向结束,闻蘋心中有许多触动感慨,双手按弦,沉默了好一会。故人不见,旧曲重闻,别来相忆,知是何人?她长长叹息,心道,也够啦,有湖中月,江边柳,陇头云,还有这雪中梅花,这天地间的孤独与清寂,难道还不好吗?
小乐录完了视频,见她也没有再弹一曲的意思,反倒呆呆地出神,走上来用毛脑袋蹭她:“我觉得很好听!”
闻蘋回过神,揉揉它一到冬天更加丰厚蓬松的毛发,只觉刚才那首曲子结束后浑身一轻,心情也好转许多,又揉了揉它的耳朵:“下雪天其实也很适合吹箫,尤其是雪月飞花这首曲子,我以前很喜欢的,唔……过几天做个洞箫玩玩。”
小乐向来支持她的所有决定,直接跳了起来:“好耶!不要过几天,就现在嘛!我们现在就去砍竹子!”
闻蘋拒绝了,起身到屋里:“不,天气这么好,我要喝点酒!喝酒吃肉,再弹一首酒狂!”
她并不是伤春悲秋的性格,一直也把自己的情绪控制的极好,可积压的心情总是需要发泄的,弹琴是一种方式,喝酒吃肉是另一种,酒足肉饱,“是真名士自风流”更是。
闻蘋拿了一张八仙桌出来,上面摆上炭盆,点上炭,架上烤网,给网子上擦油,周边摆满雪花和牛,麻辣牛肉,去骨的大片鸡腿肉、鸡胗、掌中宝,羊腿肉、羊里脊,梅花肉、猪腰片、香肠、培根,牛肩肉、牛胸口、牛舌、牛小肠,蘑菇拼盘,南瓜芦笋土豆青椒芋头茄子等素菜拼盘,新鲜生菜叶和紫苏叶,,一盘子各种芝士奶酪拼盘,还有一盘子奶香小馒头,两个加起来才有闻蘋掌心大小。
酒闻蘋选了米酒和高度白酒混着喝,桌上还有几瓶果汁。
小炭炉不算小,一次烤出来的东西够闻蘋喝着酒慢慢吃,还能投喂小乐。狗不能吃调料,所以它只能吃原味,闻蘋给自己准备了各种口味的酱料。柠檬酸辣酱,酸甜梅子酱,糊辣椒蘸水,甚至还有吃火锅的经典油碟,芝麻酱花生酱香菜葱花蒜苗碎花生碎酱油蚝油香醋等更是随意添加。
小乐吃的时候还不忘用多个机位拍摄闻蘋,顺便给刚才的视频剪辑配乐然后搜索一番选了个它认为最合适的标题:冷艳孤光照眼明。
发出视频后,小乐感觉很得意,它认为自己的艺术鉴赏能力是越来越高,都会对古诗词活学活用了!刚才闻蘋穿着一身厚厚绒绒的汉服看着梅花和雪弹琴的样子,活活就是这句话!它非常喜欢!
闻蘋喝酒吃肉,烤到一半有点累了,就只烤香肠和牛小肠,然后用烤出牛油滋滋响的铁网子烤蔬菜,自己进去又切了一盘熏肉和酱肉,拿了半只冷吃兔,一碟炸花生米出来下酒。一口酒,一口肉,再时不时吃两片菜叶子,两块烤南瓜清口,闻蘋简直不亦乐乎,酒量再好,也很快感觉到上头。
她擦了擦嘴和手,扔掉湿巾,起身走到古琴前坐下:“小乐,准备好了吗?”
小乐高高翘起尾巴:“准备好了,镜头就绪!”
闻蘋开始带着微醺弹酒狂。这是她最喜欢的古琴曲,还曾经用吉他和钢琴弹过,最为契合她的性格与此刻的心境。
小乐趴在地上耳朵一抖一抖的听。它虽然不像是人类,听到美妙的音乐觉得自己被勾动了感情,但也认为节奏韵律会让它的芯里特别舒服,似乎冥冥之中合上了音乐的节奏。尤其有闻蘋作为音乐的具象让它体会,小乐认为自己人性化的程度增加了!
它顺手还给自己做了个表情包,过了几天,又把闻蘋喝酒吃肉弹酒狂的视频发了出去。
由于闻蘋的高话题度,其实很容易引起网友的逆反。毕竟总有人对农家乐完全不感兴趣,也觉得自己没什么要求到闻蘋面前的,想骂就骂,想嘴就嘴。虽然闻蘋的视频从一开始就有着很浓厚的归田园居的意境,但她弹琴砍竹子做洞箫还是会被各路网络十八级传统乐器大师翻来覆去地挑剔,动辄指法不对弹错了音,衣服穿的也不合适,怎么能够用汉服配单片眼镜和靴子,以及弹琴怎么能不沐浴焚香居然让琴沾上酒肉腥臭……反正就是从头到脚都能找出问题来。
放在以前,小乐会对他们的言论气愤不已,但跟着闻蘋的时间长了,它也开始不为所动。这些乱七八糟的评论会产生什么影响,改变他们现在的生活吗?完全不会!小乐只会惯例地全部拉进黑名单,然后就抛在脑后。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闻蘋对于网络无所求,发布视频只为了自己高兴,自然丝毫不会在乎恶评,就算看见了也如同清风拂面。毕竟农家乐的日子是无事小神仙,而这些人还在红尘里打滚。
对于并不具体的全人类,些许缺点闻蘋是根本不放在心上的。
一整个冬天就这样过去,闻蘋烤肉,喝酒,吃锅子,弹琴,吹箫,给农家乐的美景拍照片,还开始读书。
之前,她表面上看似是封冻的海洋,实际上内心躁动不安,根本静不下心来阅读。终于有了机会,闻蘋狠狠从网上,还有小乐的商城里买了许多书,专门在自己住的堂屋里腾出一个梢间当书房,还在墙后藏了一个硕大的空间放书。书目涉及的范围也很广,从母猪的产后护理到某朝代器物考,从摩托车维修到座里屋兰丸老师的全套大作。
而且,闻蘋的动向传出去后,从各个渠道给她寄书,送书,尤其是家里的珍贵藏本的抄本,甚至还有人送古代善本。就像是给她送高级食材,药材,和玄门材料一样,都认为这是报答感恩的一种方式。
林老爷子甚至愿意将自己所有的藏书送上,要在延寿十年。
他让秘书给闻蘋拍了个书房视频,走马观花的几分钟内,闻蘋好几次眼睛都直了。她也是爱书之人,但以前的家庭条件不足以毫无顾忌的买书,毕竟任何一行走进去了都会惊讶于费钱程度。
书或许还有便宜的版本,至不济还能买二手三手和图书馆淘汰的。闻蘋带进系统里的书大部分都是她上学的时候父母给买的,还有父母的书。但……这些书如何储存才是大头。不仅需要坚固的书架,还需要存放的空间呀!不买多几个房,又专门存放大量的书,而且保证条件不会让书被虫子吃,霉烂腐坏……这才是隐藏的条件。
林老爷子倒是豁得出去,闻蘋考虑半晌,终究答应了下来:“行。我可以等你死了再带走这些书。”
她认为自己还算宽容讲道理,林老爷子听到这话却是一噎,转而要拿几张邀请函。
闻蘋也都答应了。反正现在她发邀请函也是完全看心情,林老爷子海量的藏书和慷慨的气概,确实让她心情很愉悦。
转眼春暖花开,农家乐成了一片灿烂的春光之海,闻蘋也结束了猫冬状态,在农家乐里做了个成人游乐园。一整个冬天她都没怎么发邀请函,这次就让小乐给林老爷子留了一间房,剩下的全都抽了出来。
她自己则沉迷于上山挖野菜。
关于琴曲的描述都出自百度百科,有些感受是我自己的,不会弹古琴,大家多担待。酒狂和梅花三弄我个人都很喜欢。梅花三弄我喜欢龚一版本,酒狂是姚炳炎的最好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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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试炼世界,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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