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米冈，王宫，国王书房
金碧辉煌的房间内，坐着一位头戴王冠的男人，墙壁四周挂着历代国王的画像。
莱特站在书桌前，脸上还带着长途跋涉的倦容，但他依旧双目坚定地看向坐在首座的国王。
“陛下。”他垂首向国王行礼，而后将大半年来整理好的资料一一向国王汇报，最后他抬首，给出了自己的猜测，“我怀疑魔法院可能与这些孩子的死亡有关，他们或许利用了孩子们对魔法的向往进行不为人知的实验。”
国王坐在宽大的橡木书桌前翻阅着文件，听到汇报，他连眼皮都未曾抬起。
莱特的目光在国王纹丝不动的身影上停留了片刻，声音里透出迟疑：“您对此并不惊讶......”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难道...您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国王放下手中的文件，他抬眼看向莱特，眼中看不出丝毫波动。
“您为何不阻止这件事？”见国王没有回答，莱特忍不住上前问道。
“为什么要阻止？”国王反问道。
莱特一愣。
“自从失能元年以来，所有新生儿都失去了魔法天赋，魔法正在消亡。”他的指尖轻叩桌面，“这对我们王族而言或许无关紧要，但对那些孩子来说，魔法院……”他目光扫过莱特的脸，“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可这样的代价......对孩子们来说太沉重了。”莱特抿紧嘴角。
“如果是你，是愿意成为一个碌碌无为平凡之人，还之选择赌上一把呢？”
莱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国王挥挥手，一旁的侍从立刻捧着青瓷茶壶上前，茶水注入杯中的声响格外清晰。
国王端起茶杯吹了吹，白雾模糊了他的面容：
“莱特，没有牺牲…何来进步？”
莱特无言以对。
国王的逻辑无懈可击，可他的直觉却在叫嚣着不对劲。他想起那个曾试图取他性命的刺客，尽管尸体上找不到半点线索，但他确信，这背后一定有魔法院的影子。
但他不能向国王提起这件事。方才的对话已经清楚地表明，陛下对魔法院的行径心知肚明，甚至默许。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任何质疑都会被视为无端的反对。
“可是......这样下去，魔法院的权力是否会过大？”莱特最终只能如此迂回地问道。
国王微微一笑：“你不用担心这件事。”
他随手翻开一份文件，语气忽然温和：“这半年来辛苦你了。南方新进贡的水果很不错，我让人送些到你府上。”他说着顿了顿，“自从你母亲走后，你总在外奔波......”国王抬眼看向他，眼中露出一丝柔和，“难得回来一趟，多留些时日吧。”
面对此，莱特也只能点点头行礼告退。
书房的大门在身后缓缓闭合。他站在由白色大理石与黄金构筑的宫殿中，脚下猩红地毯柔软舒适。鎏金浮雕在廊柱间蜿蜒，黄金做的天使雕像托举着照明石。
看见莱特站在那儿，来往的仆从纷纷屈膝。
一切都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看着四周不变的花团锦簇的景象，莱特感叹一声，他想起小时候自己在王宫里生活的场景，只是如今已物是人非。
想到这儿，莱特脚步一停，他转身沿着回廊去了王宫内廷。
奥米冈，内庭，星谕宫
星谕宫沉默地矗立在王宫一角，不同于王宫内其他金碧辉煌的宫殿，它由深灰色玄武岩建成，看起来庄严而又神秘，在月光下甚至泛出微光。它没有黄金装饰，唯有廊柱上精雕细琢的星辰日月图案。
在华丽的内廷里这也是别树一帜的存在。
莱特踩着湿润的碎石小径来到宫门前，靴底沾着几片新发的嫩草。还未等他抬手叩门，那扇沉重的大门便无声开启。一位身着银灰长裙的侍女屈膝行礼：“殿下，公主吩咐我带您进去。”
莱特并没有为这未卜先知的行为感到吃惊，在侍女的带领下，他穿过带有拱顶的四柱前廊，来到了内殿会客厅，里面坐着一位看似三四十岁的女人。
那位女子坐在长榻上，一袭灰紫色亚麻长袍垂落，露出内里月白色细棉衬裙的褶皱。袍角用银丝绣制的星图在光线中若隐若现，脖颈间缠绕的银质蛇形项链上，两颗紫水晶镶嵌的蛇眼正泛着幽光。
女人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她盘起的黑发间垂落一缕银丝，银灰色的瞳孔中映出莱特的面容。
尽管看起来还十分年轻，但眼尾细纹也透着岁月的痕迹。
“好久不见，莱特。”
“好久不见，塞芙姨妈。”
女人朝莱特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随后仔细瞧了瞧，说道：
“你瘦了。”
莱特一听笑了，“每次您都这么说。”
“毕竟你是我们三姐妹中仅剩的孩子了。”她轻叹一声，“芙兰走后，她的孩子被带走，从此杳无音讯。之后你母亲也走了，你又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如今一年都难见你一面。”
莱特听后心情也有些沉重，他握住塞芙的手，“塞芙姨妈，从小您就看着我长大，我父母都已去世，您就如同我的母亲一样。”
塞芙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我一生未婚，你在我眼中早就如同亲子一般了。”
说到这儿她继续问道：“我想你这次回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吧？”
莱特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把魔法院的事情说出来，塞芙作为国王的姐姐，平日里并不过问政事，但他今日来这里也确实有一件事情需要请教。
“塞芙姨妈，我之前信上说的那个男孩，这次跟我一起来了。他一直想见您一面，想打听他妹妹的消息。”
莱特说的少年就是尤利。
塞芙了然，却还是摇摇头，拍了拍他的手，“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要需要历练。”
“他现在已经进步很多了”莱特忍不住开口。
“光是进步不够。”塞芙直视莱特，“告诉我，他的体能达到什么程度？魔法又修炼到哪一步了？”
莱特沉默片刻。
大半年的相处让他对尤利有了些了解，但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塞芙姨妈，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他的魔法波动和拉娜公主如此相似。”
七岁的拉娜是国王的女儿，原本也是无能力者。直到国王与塞芙通过特殊仪式，才让她获得了魔法。而尤利施展魔法时的波动，竟与拉娜如出一辙——这熟悉的频率让莱特瞬间回想起初遇那日的违和感。
难道尤利是某位遗落在外的王族？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在莱特脑中扎根。在普瑞米尔的那些日子里，他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地寻找尤利与王室的相似之处。但越是刻意观察，那些本不明显的特征竟都变得可疑起来。
可这种特殊的魔力波动，按理说只有失能元年之后出生的孩子才可能拥有。而看起来已经成年的尤利，本不该具备这样的魔法特质。
更何况杜尔温早就提醒过，尤利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若不是塞芙对尤利给出了正面的答复，按照莱特往日的习惯，他最多只会在对方成长路上稍加指点，但绝不会将其带在身边。
“我并非全知全能。”塞芙轻声道，“我只能告诉你，这孩子很特殊。”
莱特点头。
尤利不仅能准确感知到那些尸体，就连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也令人印象深刻。
“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些了，但如何对待那个孩子，只取决于你。”
塞芙目光如水。
等莱特回到府邸时，林德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了，他脱下软帽与呢绒斗篷，露出银扣猎装与挺括的亚麻衬衣，马裤膝侧还黏着几片粉白花瓣。
尤利听见声响从房间走了出来。
几天前，莱特突然通知众人要回奥米冈。尤利原以为自己和往常一样只需充当一个探测仪，正盘算着路程所需时日时，却发现此次阵仗截然不同。莱特不仅安排了马车，还带上了林德与数名护卫，俨然是一个小队出行的规模了。
见此情形，尤利反倒松了口气。
当初从普瑞米尔赶往赫洛姆时，不会骑马的他在莱特身后颠簸了一路，那时他便意识到，如果想在这个世界找到希恩，骑术是必不可少的生存技能。
莱特对此也非常认同，为此他给尤利请了一位骑术老师。
然而在原世界时，尤利除了必修的体能课，几乎回避了一切额外运动。
而此刻报应来了，他坐在马鞍上，身体僵如朽木，攥着缰绳的手心也不断渗出冷汗。
他人骑在马上反倒被马牵着鼻子走。
尤利必须承认自己那蹩脚的骑术在莱特身后简直是拖后腿。
为了不拖累对方，他只能双手紧紧握住缰绳，双腿夹紧马身，死死盯着莱特的背影不敢松懈。技术不佳的他一路上总被马颠得前仰后合，回来时屁股和大腿内侧火辣辣地疼，坐下时都是煎熬。
“你，有没有打算学几招？”
看着尤利，莱特突然想起塞芙的话。
“什么？”尤利一愣。
学几招？
学什么？
看见尤利那震惊地表情，莱特也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毕竟尤利具有非常高的魔法天赋，舍近求远去练习剑术什么的，实在有些荒谬。
但他又觉得塞芙姨妈并不是无的放矢，于是有些纠结，他想了想换了一种方式：“团里有不少出色的教官，如果你愿意，可以学些防身的本事”
尤利有些迟疑地点点头。
“不必急着决定，”莱特放缓语气，“等你想好了，随时可以找我。”
***
在奥米冈生活几日后，尤利始终有个问题萦绕心头，却不知如何向莱特开口。
“你最近似乎有心事？”莱特突然问道。
“啊！”尤利一惊，手中的面包差点掉落。
“林德注意到你这几天总是欲言又止。”莱特放下茶杯，目光温和地望向他。
见瞒不过去，尤利鼓起勇气道：“你之前提过...奥米冈有位占卜师。我在想，不知能否...”
莱特听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已经联系过了她了，但那位大师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尤利听后强压下失望，轻声道了谢。
莱特已经帮了他很多了，他不能再奢求更多。
之后的日子里，尤利将莱特的话反复思量。像他这样没有什么运动经验的人，是否该去学点防身的本事？
但没有让他犹豫多久，现实很快替他做了决定。
小剧场2：尤利的骑术课
尤利死死攥着缰绳，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
马不耐烦地甩了甩头，喷出一股鼻息。
“放松，你勒得它喘不过气了。”教官皱眉，拍了拍马脖子，“它现在比你更紧张。”
“它要是突然跑起来怎么办？”尤利声音发紧。
“那就让它跑。”教官嗤笑，“你越怕，它越欺负你。”
尤利深吸一口气，微微松开缰绳。
马儿晃了晃脑袋，竟真的安静下来。
“……它听懂了？”
“不，它只是觉得你终于不那么烦人了。”教官抱臂，“现在，试着让它走两步，别夹腿！”
尤利咬牙照做，马儿慢悠悠迈开步子。
“看，没死吧？”教官挑眉，“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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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上榜了[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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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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