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沉默笼罩了他们。
尤利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既然你们这么肯定...我想应该是有些证据了吧？”
莱特摸摸下巴：“严格来说，也不能说是证据。”
“？”
“是你。”莱特直视着他。
“我？”
“你的魔法感知能力。”莱特道，“这件事我还没告诉其他人。但你能准确感知到那些孩子，这让我确信他们身上确实有问题。”
魔法感知能力？
尤利不确定自己对那些孩子的特殊感应是否属于这种能力，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合理的解释。
可这能证明什么？
“这确实不算什么证据，但起码能让我们有一些方向。”看到尤利疑惑的神情莱特解释。
“所以...你已经有怀疑对象了？”尤利敏锐地捕捉到莱特话中的暗示。
莱特沉默片刻，而后他叹了一口气，肩膀松了下来：“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我怀疑他们的魔法来自魔法院的实验。”他脸上带着难以言说的表情，“魔法院的魔法研究...远超常人想象。我想他们可能找到了某种方法。”
“毕竟，世界第一魔法师就出自魔法院。”
尤利怔了怔，尽管他已经适应这里的生活，但依然对魔法院仍知之甚少。
“魔法院…到底是做什么的？”他问道。
莱特略显意外，但他很快想起尤利的来历，便解释道：“魔法院简单来说，他们掌控一切与魔法相关的事务——人员登记、高阶魔法监管……当然，我们之前使用的那些日常小魔法不算。”
他对尤利逐一说明：
“魔法院下设三个机构：圣愈所，规模最大，负责治疗民众；枢密厅，主管行政，比如登记监管；最后是秘研司……”他神色凝重起来，“他们专攻魔法实验研究，我们用的很多魔法物品，比如这个——”他指了指发光的照明石，“都出自他们之手。”
尤利听完若有所思。
看来，魔法院的地位远比想象中重要，而且与大众生活息息相关。
“但他们做这些，难道没有人发现吗？”尤利再次问道。
莱特听见叹了口气：“他们很大一部分都是无父无母的孩子。”他脸上带着悲伤。
尤利沉默了，他想起与自己一同生活在圣心堂的孩子们。
在他开始调查希恩失踪事件之前，他根本没有在意过与自己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人里，是否有人'被消失'。
没有人在意他们，就算消失了也无人察觉。
无论在哪个世界，无依无靠的孩子总是最容易被下手的存在。
想到这儿一个念头闪过，尤利抬起头，“如果这些孩子都是试验品，那他们的死亡…”
“这正是我要查明的。”莱特面色一沉，“我不认为那是意外。”说着他看向尤利：
“所以这次雷文的提议...或许能让我们查清真相。”他目光坚定，“至少...能阻止更多孩子遭遇不测。”
***
阳光斜照进独栋别墅的卧室，维恩松散地系着丝质睡袍，露出结实的胸膛。他慵懒地靠在雕花茶桌旁，修长的手指捏着报纸边缘，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有花卉纹样的瓷茶杯。
他翘着腿，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悠闲地看着今早刚送到的《王都晨报》。
但没翻开几页，他动作停住了。
他放下茶杯，拿着报纸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更换衣物离开。
“又要走了？”
一个轻柔地声音传来。
微风拂过帷幕，一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撩开床帘，一个美艳的女人倚在床边，丝绸睡裙松松垮垮地滑落肩头。她保养得宜的脸庞仍带着几分慵懒的倦意。
维恩转身时已经系好了领带，动作熟练得像他每一次从女人床上抽身时一样流畅。
他拿起礼帽，指尖轻轻一弹，帽子便稳稳落在头上。他的嘴角挂着那副惯有的，让人又爱又恨的轻佻笑容。
“我亲爱的赫丽舍太太，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仿佛我是个薄情寡义的混蛋。”他俯身往她唇边落下一吻。
“省省吧，你的谎话比床上的承诺还廉价。”赫丽舍抬手推开他凑近的脸庞，指尖顺势滑下，在他领带上暧昧地绕了一圈才松开，最后轻点他的鼻尖，“记得从后门走，园丁九点来修剪玫瑰。”
维恩顺势捉住她的手，低头在手背落下一吻：“遵命——不过比起后门，我更喜欢翻窗进来的时候。”
他抬头朝赫丽舍一笑。
三日后，石溪镇。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在木地板上洒下金色的辉光。
尤利正在自己的房间内伏案书写，笔尖沙沙作响，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尤利立刻抬头：
——是林德先生回来了吗？
他的神色带着期待。
这几日林德不在，他顿时感觉房子里冒出了数不清的灰尘杂物。尽管莱特一再强调不需要尤利去做，但尤利还是尽量让这个房子保持整洁。虽然复杂的家务魔法他尚未掌握，但圣心堂从小培养的自理能力，让他应付这些简单清扫绰绰有余。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尤利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剑术高超的莱特，面对日常家务魔法时竟显得格外笨拙。尽管魔法清洁看起来比手动清洗要轻松，但莱特操控水流洗碗时，却如临大敌般全神贯注，眉头紧锁，仿佛每一只盘子都是难缠的对手。等到终于洗完，他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一脸严肃地转向尤利，郑重宣布：
“以后我们的一日三餐，全都去外面吃！”
尤利看了看莱特，又瞥了眼洗碗池边那个被水流冲出一道裂纹的碟子，默默点了点头。
——所以当敲门声突然响起时，尤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好就冲向门口。
门开了。
站在门外的并非林德，而是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
他斜倚在门边，酒红色丝质衬衫随意地敞着领口，露出小麦色的锁骨线条。清晨的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让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看起来更加深邃。
“可爱的尤利小朋友，早上好，还记得我吗？”他笑眯眯地朝尤利打了个招呼。
尤利的笑容僵在脸上。
维恩，他当然记得。
“维恩先生。”尤利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侧身让出路来。
维恩地走进会客厅，顺手从果盘里抄起一个苹果在掌心抛了抛，他环顾四周，发现似乎别无他人，他转回头看向尤利：“就你一个人？”
“莱特他出去了。”尤利努力维持着微笑。
糟糕，他最不会应付这种人了。
维恩摸着下巴打量着尤利，眼神透露着兴趣。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
“我很好奇，你和我们的伯爵大人是怎么认识的。”维恩说着找了张扶手椅坐下。
“就…一次意外。”尤利含糊其辞。
维恩眉毛一挑：“哦？什么意外？”
“你也知道，他偶尔会遇到一些袭击之类的。”
“这倒是真的。“维恩点点头，“他身边确实不太平。”
尤利想起前几日的刺杀，不由得跟着点头。
维恩眯起眼睛：“看来你深有体会。”说完他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好奇，既然如此危险，他为何还要带着你？这不像是他的作风。”
“什么作风？”尤利一怔。
“骑士作风。”维恩耸耸肩，“看你也不像受过训练的样子。他一向最忌讳牵连平民。”他说着直起身，琥珀色的眼睛此时犹如锋芒一般直视尤利，“所以我在想，你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他把你留在身边。”
面对维恩的注视，尤利感觉到一阵压力。
要说为什么，毕竟他也不可能把真实原因告诉对方。
“我也不清楚。”尤利心虚地低下头避开维恩的视线，“不如等他回来，你可以问问他。”
听见尤利的回答，维恩气势一松，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他翘起二郎腿，换了一个轻松的语气：“你该不会还记在恨我说你是他私生子的事吧？。”
“当然没有。”他勉强扯出笑容。
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回答？
“那就好。”维恩轻笑着咬了口苹果，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狡黠的光，“不过我说你们像，可不是完全在开玩笑。”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下尤利，然后露出一个赞扬的表情，“毕竟好看的人都是相似的，虽然你现在还小，不过等你再长开些，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姑娘。”
看见尤利突然警惕的神情，他哈哈一笑：“别紧张，小朋友。我只是想说...像你这样漂亮的年轻人，应该多出去见见世面。我认识几位很有品味的夫人小姐，她们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他故意拖长音调。
“咳咳。”
低沉的轻咳声从门口传来，打断了维恩未尽的话语。
尤利和维恩同时转头，看见莱特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他一手握拳抵在唇边，眉头皱起，神色严肃地注视着他们：
“维恩，尤利还是个孩子…”
先不说别的，我明明已经成年了，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拿我当孩子看待。
尤利在心里默默吐槽。
维恩见状立刻夸张地叹了口气，起身打断了莱特的话：“我亲爱的伯爵大人，我收到您的消息就立刻快马加鞭地赶来了。”他摊开双手，“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值得您把我从温柔乡里拽出来？而且...”他眯起眼睛，“您此刻不是应该在斯普兰德吗？”
那语气似真似假，尤利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在抱怨还是调侃。
莱特沉默片刻，只简短答道：“路上出了些意外。”
听见这话，维恩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笑容，他看向莱特：“发生什么事了？”
小剧场3《林德不在的第一天》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客厅。尤利推开房门，一股焦糊味扑面而来。
（厨房方向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尤利走近厨房，看清状况后露出复杂的神色。
尤利：“…”
听见动静，莱特迅速侧身挡住操作台。尤利瞥见台面上散落着面粉和几块焦黑的不明物体。
莱特（略显尴尬）：“啊，尤利你醒了。再给我三分钟...不，五分钟就好。”
尤利（目光从焦黑物体移到莱特脸上，欲言又止）：“...好。”
（十分钟后）
莱特（平静地走出厨房，若无其事）：“我突然想起来，街角有家不错的面包店。”
尤利（配合地点头）：“嗯。”
（两人默契地向门口走去）
莱特（忍不住解释）：“你知道，我只是不太擅长这些。”
尤利想起他们离开普瑞米尔前往赫洛姆时，那段风餐露宿的日子。
尤利（诚恳地）：“我知道，你烤肉的水平非常不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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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魔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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