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地暗。
邢炘醒来时,四周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是被那种几近透入骨缝的阴冷感,硬生生给冻醒的。
身上没有被子,应该又是滑到地下去了,不知道那群人空调温度打的是有多低。
他只记得自己睡前,因为室友的失误,一个寝室不得不一起重新赶小组作业,为此他背地里骂骂咧咧了一晚上。
好不容易连夜赶完,邢炘匆匆忙忙就迷糊了过去,心想明天还有早八,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他觉得自己睡得足够久了,久到他自然醒来,都没有听到手机闹铃的声音。甚至连天都还是黑的。
几点了,邢炘心想着,嘟囔着去拿手机,没忍住揉了揉鼻子,自他醒来时,一股说不上来的异味,一直萦绕在他鼻尖。
16:54。
“搞什么啊!”本来迷糊的大脑猛地一下清醒了,邢炘猛地起身。
这何止是迟到了,导员都要以为自己失踪了吧!
不过下一秒,大脑告诉他不对。
他睡前完成作业时是快一点半了,但他很了解自己,从来不会一口气睡将近十六个小时,而且在近乎满课的情况下还没人来喊自己。
他第一反应是恶作剧,是不是几个室友联合起来搞自己,把帘子拉死了还调了自己手机。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寝室这群人玩归玩闹归闹,但个个有分寸,不会开这种玩笑。
况且四周太黑了,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简直就像是被黑色胶布缠住了整栋宿舍楼一样。
而且邢炘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身下坐着的地方,又硬又凉,不是他垫了两层的松软床垫。
倒像是水泥地。
邢炘警惕了起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试探性地跺了两下脚,果不其然是啪啪的清脆声。
这不是寝室。
那他是,被绑架了?邢炘只能想到这个了,她妈林氏集团大公司总裁,他是名副其实的少爷,心想着这么多年了终于自己是被人先药了后绑了,绑匪应该要拿自己朝她妈讹一笔大的。
可下一秒,这个想法又被他给ban掉了。
哪个煞笔绑匪绑人手机不拿走?
“妈的。”不过手机没信号,无论信息还是电话都发不出去,拿不拿区别好像也不大。
本来起床气就不小,这下子的变故惹得他火往心头冒,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往四周照了照,琥珀色的清亮眸子打量着,发现周围一堆杂物。
有一个敞口的袋子里,满满的都是暗红锈迹的刀,还是那种大的菜刀,像是被换下来的一批旧刀。
旁边还有麻绳、推车、蛇皮袋之类的,还有一个废弃的大型机器,邢炘凑过去拿手机一照,是个绞肉机。
“……难道是想先杀后分尸,要狗命不要钱的歹徒?”邢炘自己吓自己。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这里更像某个厨房的杂物室,但抵不住邢少爷想象力丰富。
邢炘抿了抿嘴,还是决定谨慎点,拿着手机小心翼翼起来,心想着不管怎样,看能不能找到可以出去的门。
这个房间不大,邢炘打着手电,绕开地上那些杂物后拐了个弯,发现一道大门就夹在两面墙之间。
是一道破旧的白色对开门,银色的把手上锈迹斑斑,门的四角趴着黑呼呼类似霉菌或是污黑油渍的东西。
显然这里破败不堪,时间很久了。
而且离得越近,那股异味就越发浓烈,浓烈到无法忽视的那种。
邢炘具体形容不出什么味道,有点臭,却又不完全是臭,因为还夹杂着点……香味?
又臭又香,邢炘呵呵一笑,觉得自己疯了。
“是仓库吗?”他自问自话,可现在却已经不容他多想了,这里他都翻完了,连个窗户都没有,有且仅有这一扇门。
况且目前为止,他到底有没有生命安全还是未知数,邢炘没得选。
不过他没莽撞,而是折返回刚刚醒来的地方,挑挑拣拣,最终选择把巨长的麻绳一圈一圈绕在身上背着,挑了把称手的破伤风剔骨刀,拿着手机朝刚刚发现的门靠近。
许是有点紧张,邢炘捏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用力,不小心在手机背面敲了两下,手电筒不小心被关,他几指同时用力,等再敲亮手电筒时,手机屏也一起亮了起来,邢炘终于再次注意到了显示屏上的时间。
16:41。
邢炘面上表情凝固了。
许是因为有一些恐怖片阅历,擅长想象的邢炘脑子里瞬时间闪过许多不合时宜的画面。
这下就算真的是恶搞,也不禁让人出一身冷汗。
“淦!”一声咆哮,邢炘迅速伸手打开了面前的门,不想在这里再多停留一秒,哗的一下举着刀甩着绳子就冲了出去!
破门发出让人牙根发酸的吱呀声,邢炘冲出来之后先是发现外面敞亮不少,像是个大厅。
再就是看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大厅的天花板上,挂满了人。
说“挂”其实不太尊重人,但因为实在是过于震撼,数量实在过于多密度是在过于大,此时用“挂”来形容,其实最为恰当。
准确形容,就是天花板上悬下无数条婶子,而相对应的,就有那么多人集体用绳子吊在了那里,一时数不过来的乌青泛紫的腿,就那样无力地垂了下来!
尸林。
邢炘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两个字,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偏头吐了两次。
“呕——”邢炘双眼发红,胃里止不住地往上反酸水。
不是其他,只是纯粹因为视觉冲击太大,生理上的应激反应。
不怪邢炘,换作其他正常人应该也会如此,甚至反应会更加激烈,毕竟一觉睡醒以为自己是被绑架结果发现是见鬼了,这种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很快消化的。
吐无可吐了,邢炘虚弱地直起身,却是双眼紧闭,凭感觉往后退,想要回到刚才的房间。他不敢睁开眼,多希望是自己的错觉。
他不是应该一觉睡醒去上该死的早八吗?不应该熬过两节课下午就回来补觉吗?难道谁和自己有仇,给自己下了致幻剂?
这么想着,邢炘白着张脸,试探性地睁开眼眯条缝,就见半个脑袋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
因为另一半没了,物理意义上的半个脑袋,脑袋被斜着切开来,就剩半个头半张脸半边头发,苍白肿胀的脸上爬满黑紫的恐怖纹路,此时身体倾斜成四十五度,突出的眼球空洞地盯着邢炘,脸近乎贴在邢炘脸上!
“……”
“……嘻!”半张脸突然咧嘴一笑,声音尖细而空灵,同时露出两排如婴儿般细小的牙齿,说不上的诡异和违和感。
“你看到我的脑——”半张脸的话戛然而止,面上笑容凝滞。
“我看你大爷!!”邢炘破口大骂,伸手就是一刀,从他下巴处狠狠捅进去,“噗嗤”一声!就见那锈红的刀又从脑袋里直直露出。
刚刚还挂着可怖笑容的人?鬼?,就这样了无生机地垂下了头,直直倒在了地上。
“……少和我笑嘻嘻的。”邢炘吸了吸鼻子,缓过来后小心蹲下身,查看趴在地上那位的动静。
一米七左右的男性,身上穿着像运动服,不过被黑绿色的的滑腻液体给糊住,黏糊糊的怪恶心的。
接着就是脑袋,就这样被捅了个贯穿,却也不见有一点多余的血流出,根本就是一点活人样都没了。
邢炘凑过去,发现他的脑袋切口整齐划一,像是被巨型刀片给斜斜地划开,原本应该是迸发脑浆的地方却是干干净净。
或者说,这个玩意儿压根没脑子,手电筒照过去时,整个大脑根本就是空空如也,该有的结构啥都没有,就是一个空壳。
不是活人样,而是连人样都没了,邢炘纠正自己。
“僵尸吃掉了——”邢炘及时捂嘴,止住这个不合时宜的地狱笑话,他试探着,伸手握向刀把,上下动了两下发现没动静,于是一鼓作气拔出了自己的防身武器。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刀把从起床到现在,那种对于未知的恐惧与愤怒发泄出一部分,邢炘心里竟然已经平复下来不少。
就像现在,他都可以直视地下这具尸体,用刀尖戳了戳半张脸的下巴,不知道在问谁道:“你不会起来了吧?”
“……你可千万不要再起来了啊。”
“不然刀滑,把你另一半脑袋也削了。”
神叨叨的,邢炘看似无辜地放着狠话,准备起身时却听到“砰”的一声!
邢炘警惕转身,在不远处的玻璃窗后似乎有人影,他不自觉压低身体,一手举刀,顺着声音来源走,警惕着下一个无头怪或其他怪物。
他逼着自己,强行忽略头顶上悬挂着的各式各样尸体,一点点往那一排玻璃窗靠近,同时心里对这个大厅的排版有了个大概,估摸着这就是一个食堂,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打饭窗口。
邢炘脚步放轻,走到贴着编号“3”的玻璃窗前,发现玻璃窗上前还有层黑色的百叶帘。
他轻呼一口气,伸手轻轻将黑帘拉起,随后手起刀落,对着玻璃窗就是狠狠一劈!“哗啦——!”一声,玻璃碎片应声掉落。
“啊啊啊啊!!!”紧随而来的,还有震破耳膜的惊声尖叫。
“出来!出来啊!!”邢炘举着刀,对着里面四处逃窜的男女怒吼道。
“走开啊啊啊啊啊!!”一道带着恐惧的凄惨哭喊传出,邢炘定睛看去,一个短发女生哭得梨花带雨,躲在一个留着短碎发的男生身后失声尖叫,在角落处还有一个女生揪着有些毛躁的亚麻色大波浪长发瑟瑟发抖着。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另外几个的鬼哭狼嚎吵得邢炘耳朵疼,一个剃了板寸的男生手里拿着铁锅铲,嗷嗷着跑过来就要朝自己打过来。
邢炘忍无可忍,在锅铲砸到自己头上前,举刀在桌上狠狠一砍,尖利刺耳的声音激得人大脑发麻,还真就唬得这些人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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